《余生有幸》第108章


“我老婆是个爱花的人,刚追她的时候我给她送了一捧玫瑰花,结果她把我骂了一顿,因为花一旦断了根就活不长了。后来我们结婚了就在院子留了一小片地,当做花园。里面种满了各种花。”
“所以是我错了,对吗?”厉叡闭了闭眼睛,已经感觉不到疼的心再次像是被放到了刀尖上。
他错了,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这样做是错的。
厉璟告诉他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攥在手心里,不然就会成为别人的。可是他早该想到的,他的性格和厉璟一脉相承,厉璟毁了他深爱过的人,自己早晚也会毁了自己深爱的人。可惜他明悟的太晚了。
医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可他也没打算要医生回答,问完这句话之后就起身离开了。
医生看着逐渐关上的门轻轻地叹了口气,再好的心理医生也救不活一个已经不想活的人。
厉叡的厌食症好了,但是食谱上的食物只剩下了三种:豆花、蒸饺和面条。所有人对此束手无策,只能想着法地给他弥补需要摄取的营养。
厉叡依旧沉迷加班,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让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也是因为,除了工作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但是同样的,他每天晚上都会回家,因为除了那个家,在这个世界上他已经找不到多少苏幸留下的痕迹了。他买了很多书,尽是一些教人该如何跟恋人相处的,他下了很多电视剧,每当午夜间做噩梦醒来时就放一部。里面的主角在尽情追逐着自己的爱情,外面的人默默地看着。里面有多明媚繁华,外面就有多寂寥凄凉。
等到后来电视剧看完了,书也看完了,他终于没忍住,去了苏幸的墓碑前。
“阿幸,”他站着静静地看着那块碑,过了会儿打开了手中的酒:“我知道错了。”
后来,厉叡喝醉了,抱着墓碑,眼泪一大串一大串地往地上砸,但是他像是完全没有感觉一样。
“阿幸,我去看了你以前上学的地方,那里的学校翻新了……”
“我还去你已经上学时经常去的小摊子那里去喝了豆花,辣椒放多了,第二天胃疼……”
“我买了好多书,还看了好多电视剧,我知道我已经做错了,我知道该怎么对自己喜欢的人了,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我想去找你,可是我不敢。你说了让我别再去找你。”
“我想见你,想得快疯了,可是我现在连做梦都梦不到你了。阿幸,你怎么这么狠?”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最后靠着墓碑睡了过去,第二天就被送进了医院。
从那天之后他每年都会去看苏幸,从刚开始的一年一次,到后面的半年一次,再到一月一次。书也不再看了,电视剧也不再下了。就算学会了有什么用呢?他在意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有的时候,人越是想睡着就越是睡不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厉叡开始整夜失眠,到最后只能依靠安眠药入睡,用的剂量也越来越大。他的身体也逐渐出了问题,最终也没逃过积劳成疾的命运。长年的熬夜和思虑让这个不到三十岁的人竟然已经有了白头发,看起来倒像是四十多。
蒋绪在旁边看着他有时候都感觉他下一秒就能倒下医院,但是这个人都硬生生挺了下来。长年嗑药,竟然也坚持了下来。蒋绪不知道自己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这么些他早就看明白了,早在苏幸死的那天,他的好友就已经死了,心死了。可是怎么办呢?最起码人还活着不是吗?但是有的时候他又感觉像这样的活着,还不如让他痛快地去死。最起码死人不会痛苦。
不管怎么样,厉叡依旧活着。
今天是他们相遇的第十五年,他们相遇在厉叡的十七岁,苏幸的十五岁,今年厉叡三十二岁了,而苏幸永远地停在了二十岁。
厉叡把一捧花放到了苏幸的墓碑前。然后照例打开了酒瓶。
“阿幸,今天是我们相遇的第十五年了,你也已经走了十年了。”
“我做过好多梦,但是每一次我都梦不到你的脸。”
“算了,不说这个了。我上次说到哪来着,哦,说到在学校里下得那场大雪了,今年也下雪了,但是没有那次的大,也没有人跟我打雪仗了。当时……”
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着,在空旷的墓地里仿佛带着回声,声音从这里传出去,不知道到了哪里再折回来。
“阿幸,你要是气能消一点能不能来梦里见见我,让我看你一眼?哪怕就一眼也行。”
像是累了,他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像是孤魂在风里呜咽。
第二天,蒋绪去苏幸的墓碑前找厉叡,等他看到那个靠在墓碑上的人的时候心里没有来地就是一突。
他颤抖着手探向他的鼻息,什么都没能感受到。
厉叡走了。悲伤瞬间将他淹没,但是于此同时他竟然感觉自己替他松了一口气。
这十年,厉叡活的太累了。有的时候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想活,也不敢死。
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番外主要介绍苏幸走后,厉叡那十年的生活,大致也说了他活得好好的,怎么就重生了。十年相思、愧疚与忏悔,最后那双眼睛闭上之后还是没能睁开。
以前的时候常看见一个人会对另一个爱着的人说: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心脏。但或许没有经历过,总感觉这种形容不是很贴切,尤其不贴切他们两个人前世的情况。后来想了好久突然间感觉想通了,厉叡毫无疑问是深爱着苏幸的,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对厉叡来说苏幸都是他的命,但是苏幸更是他的灵魂。
没有苏幸他依旧能独自生活,但是却失去了灵魂,区别在于一个如同行尸走肉,而另一个是活生生的人。有了你,是生活;没有你仅仅只是活着。
☆、第八十八章 番外(三)监狱
那是在苏幸出院后不久。
早上吃过饭,苏幸就和厉叡两个人来到了苏家,苏兰和苏家的两位老人早已在客厅里等他们了。
两人先给老人打了招呼,才迈步走到苏兰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妈,您准备好了吗?”
“嗯。”苏兰冲他笑着点了点头,“吃过了?”
“吃过了,还是厉叡请的营养师做的。”
“那你应该多吃点,你太瘦了。”苏老夫人神色明显有点不满。
“风一吹就没了。”苏老爷子在旁边补充。
“那也不可能一口气吃胖啊。”苏幸看着两个老人顿时哭笑不得。
“那你也得好好吃饭,我上次去你那儿还看见你挑食来着。”苏老爷子对于吃饭这件事情十分执着,说完了又去看厉叡,“你得多看着点他,不能老惯着他。”
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厉叡表现得非常淡定。他知道苏老爷子说是这样说,但真正实行起来,老爷子的那点原则坚持不了三秒钟就会迅速败北。
“阿幸很好,我没有惯着他。”厉叡相当认真地说。
“……”
虽然看见别人这么维护自己家孙子,苏老爷子感觉很开心,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点牙疼。以至于让他反射性条件看向了自家老伴,但是显然苏老夫人并没有跟苏老爷子心有灵犀,她将所有的目光都分给了苏幸和厉叡,完全没有给苏老爷子留下一丝半毫。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苏幸和厉叡带着苏兰走了,而两位老人则一直看着他们消失在视野里。
“这次,所有的事情该有个了断了。”苏老爷子像是自言自语般地低声说。
A市北部郊区监狱,成立于四十年前。这监狱远离城区,视野十分开阔,连只狗都难藏。极大地减少了一些不老实的人想越狱后借助地形周旋隐蔽的心思。
这里正是今天苏幸他们一行人的目的地。
车停在来了监狱外。
苏兰在外面看着这十数年前见过的监狱大门内心感慨万千。
十八年前,她拼着一股狠劲,动用了所有的手段将那个恨不得送去喂狗的人送进了监狱,五十年□□。
十八年,她没再来过一次,像是忘了里面的人。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忘了,而是不敢,因为她也是造成那件事的祸首之一。
而十八年后的今天,她终于有勇气再次回到了这里。
“妈,我们进去吧。”苏幸下了车,站在车外为她扶着车门。
苏兰看着他,露出一个笑来,把手伸到了他手上。
“好。”
苏幸握住她的手轻轻地把她扶了出来。
厉叡从车里伸出头来:“我等你。”
“嗯。”苏幸冲他笑了笑,迎着光,显出一种别样的温柔,“别担心。”
厉叡一直看着逐渐关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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