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26章


父亲年年这样对她说,但她从没有回连队去替他拾过棉花。
她从不写信,但她接到父亲的信后,偶尔想起来会给父亲回一个电话,她在电话中说:“让黄菊花给你拾棉花吧,她很能干!”
黄菊花是父亲现在的妻子,却不是她的生身母亲。
父亲在电话中沉默,因为父亲明白,她依旧不肯原谅他……
她不知道自己刚才喝了多少酒,她从小就陪着父亲喝酒,早练成了一个高手。但是,今晚不同,她已有了醉意,而且孤独与一种无奈而又无望的思念把她击垮了,她的心里悲悲戚戚的。
缪二在这个城市第一次独居的孤独的夜晚想到了惟一可以倾诉衷肠的朋友——蝴蝶小妹。于是,她迫不急待地去找她。
她有些步态飘忽地走进海淀“牡丹园小区”,蝴蝶小妹住在12层,但是不知何故电梯已经停了。她摇摇晃晃地往上走,后来便虚弱地瘫坐在楼梯上,身躯斜靠着楼梯扶手喘气。
有户人家防盗门上的铁窗突然开了,铁栅栏后一张胖乎乎的男人脸鬼鬼祟祟地向外探看着。
缪二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来摇摇晃晃地继续往上走。楼道上的灯都是感音的,她沉重的脚步声在每个楼层一响起,灯便随即而亮。所以,她的视线尽头是黑暗,可她的脚步所到之处都是光明。
她终于站在了蝴蝶小妹门前,她喘着气靠着门使劲摁门铃。
没有人开门,缪二却蓦然听见屋里传出一片“叮铃咣啷”的脆响,还夹杂着一个男人暴戾的声音:“敢耍老子!你也不看看老子是谁操你祖奶奶……看你还敢不敢……”
缪二听见蝴蝶小妹在哭泣,于是使劲拍门,见不奏效又用脚踢,“开门!开门……”
门猛地开了,露出一张精瘦的男人的脸,他满脸的怒气,喝问:“干什么”
“我找蝴蝶小妹。”缪二冷静地说,目光却越过他的肩头向屋里探看。
男人有些尴尬,但他的手臂高高地撑在门框上,很显然,他不希望缪二进屋。
缪二却像猫一样,身子一缩便从他的胳膊下钻了进去。
客厅里一派浪籍,凡是能砸碎的玻璃、陶瓷器具、工艺摆设全部砸碎在木质地板上。
缪二一惊,慌忙冲进卧室。她看见穿着一件吊带睡裙的蝴蝶小妹可怜兮兮地缩在床边角落里,她披头散发,赤裸着的胳膊,腿上都是紫红色的伤痕。
“小妹!”缪二惊悸地叫。
蝴蝶小妹抬起头惊怯地望向缪二,缪二看见一张泪水纵横、青紫淤肿的脸,她的嘴角还在淌血。
缪二蓦地回头,看见那男人双手插在裤兜里,冷冷地站在卧室门口。
“这样对付一个小女孩你还算男人吗”缪二对那男人咆哮。
“她算什么小女孩”那男人冷哼一声,“她是我包养的女人!”
缪二一愣,她这才知道这个男人就是那个大款老丰。蝴蝶小妹为了她遥远的明星梦花了不少钱,最近正在拍一部MTV。她伸长脖子,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说:“那你也不能这样打人,你既然喜欢她就应该疼爱她呀!”缪二的声音变得底气不足。
“她配我疼吗”老丰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又指向蝴蝶小妹骂道:“妈的,老子花了钱还要做冤大头敢给老子戴绿帽子!看老子不揍扁你!”
缪二不知所措,为难地望着老丰,不知再说什么是好。
老丰余怒未消,一脚踢翻了客厅里的茶几,然后怒冲冲而去。
缪二过去察看蝴蝶小妹的伤势,痛惜地说:“你怎么搞的嘛”
蝴蝶小妹不说话,只是唔唔嘤嘤地哭……
作者有话要说:
、17
缪二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穿街入巷四处推销“泰泰来”的药品,一个月下来,她又黑又瘦,猛一眼看上去像个越南人。这一个月虽然成绩平平,但她已走马观花般地游览了北京城,同时肚子里也装下了北京城的活地图。
这天下午她走到朝阳区关东店,在繁华的十字路口,她看见有几个人在向过往行人以及等红绿灯的司机散发宣传品。缪二的手里也被人塞了一张铅印的8开大小的纸张,垂眼一看竟是“泰泰来生化集团公司”印制的,宣传的是“养颜健肾星”。她编制的那则患者来信《‘养颜健肾星’使我妩媚尽显,独领风骚》赫然印在头题,文中真真实实地注明了蝴蝶小妹的姓名和手机号码。
缪二目瞪口呆,虽然早知隐情,但在大街上公然看见这样虚假的东西打印成铅字,散发到无数人手里,她依旧大感愕然。她脸色煞白,额头和手心里溢出细密的汗,心脏跳动的频律也紊乱起来,她像一个做了贼的人紧张兮兮。她东张西望,并没有发现有人注意自己才暗嘘了一口气。
缪二将那张宣传品迅速装进了手里的布提兜。她注意到人们收到这些宣传品后,有的像她一样放进了包,有的随手扔了,有的边走边看。接着,她看到了一位高大英俊的男人,他跨在一辆崭新的山地车上,用一只脚撑着地,他穿着一件小方格衬衣,外面套着一件有着许多大小口袋的摄影背心,他正在用一架有着长长镜头的照相机拍摄那几个人散发宣传品的情景。
缪二猜测那个人可能是记者,却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拍摄这样的场面,是发现了社会新闻?还是觉得这街头即景很有趣?
缪二站在路边注意着,她看见那个记者模样的人远远地拍完后也不过去采访,便蹬上自行车走了。
一连跑了两家药店都徒劳无功,缪二便不想再跑了。站在街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忽然便萌发了想去天安门广场看一看的念头。她乘112路公交车到沙滩,然后又转2路公交车,只用40分钟便出现在天安门广场。
游人如鲫,湛蓝的天空上飞翔着无数只风筝,造型各异、五彩缤纷。它们吸引了无数双黑眼睛、蓝眼睛……
毛主席纪念馆下午暂时停止了瞻仰活动。缪二很感遗憾,她最崇拜的伟人就是毛泽东,从小就幻想着长大了去北京看毛主席。北京,她终于来了,这个梦想也终究会实现的。
从宽阔的长安街下的通道穿过,缪二激动地走上金水桥,看两侧的喷泉变幻着美丽的造型。身旁有无数的游人来来往往。
蓦地,天安门城楼下响起激昂、高亢的歌声:
东方红
太阳升
中国出了个毛泽东
他为人民谋幸福……
歌声中伴随着吉他“咚咚”作响。缪二一惊,抬头寻觅,果然看见长发飘逸的曾恶站在天安门城楼下,正如痴如狂地放声歌唱,他的歌声还是那么富有激情,那么富有感染力。
人们纷纷扭头观望,有人鼓掌叫好,更多的人兴致勃勃地向他走去,还有照相机“咔嚓”作响。
缪二的心一下悬了起来,她担心曾恶会在这样神圣的地方掏出他那个讨钱的铁皮罐子,她拔腿向他跑去,但是晚了,她远远地看见曾恶泰然自若地从夹克衫的怀里掏出那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子。
仿佛受了愚弄,有人向曾恶愤怒地谩骂:“你他妈的神经病?跑这来卖唱!”
两个警察从天而降,他们一边一个架着曾恶的胳膊要往停在路边的一辆巡警车里带。
“我没有犯法!你们凭什么抓我?”曾恶严肃地质问。
“你扰乱社会治安,你破坏了天安门广场有关管理条例。”一位警察认真地回答。
“我对毛主席有感情,我唱歌有什么错?”曾恶很愤怒。
“别理他,这是一个神经病!”另一位警察说。
俩人硬拉着曾恶往前走,又出现几个便衣警察,他们在驱散围观的游客。
缪二慌慌地拦住两位警察,她向他们鞠了一个躬,恳求道:“你们不要抓他,我向毛主席保证,他下次再也不会来天安门广场卖唱了!”
曾恶看见缪二便颓丧地垂下了头。
两个警察诧异地望着缪二,她脸上的慌急、诚恳大概感动了他们。
“他是不是这儿有毛病?”一位警察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不,他没有病!”缪二连忙辩解,“他是一位诗人,我们中国本世纪末最后一位真正的诗人!他只是行为怪异罢了。”
两个警察都扭头上下打量曾恶,然后又望向缪二,他们脸上不信任的神情显然也快把缪二当做精神病患者了,或者他们正在猜测这是一对从某家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病人。
缪二蓦然想起衣袋里有一个自治区日报社发给她的“特约记者证”,连忙掏出来给他们看。
两个警察看清楚“特约记者证”上的照片果然是缪二,便微笑着递还给缪二。
“原来你是个诗人啊!”两位警察又扭头打量曾恶,立刻就理解了他的行为,“不过;以后不要再到这里来唱歌了;这可是天安门!”
“不让在这唱就不唱呗。”曾恶一脸的遗憾,目光留恋地望着络绎不绝的游人,他大概觉得再也没有比天安门广场更好的表演场所了,他的眼里甚至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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