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33章


关总看了看表,又看了看那些黑板,很是诧异,整整五个小时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他不由摇了摇头,嘴角露出一种莫名的不可思议的笑意。
缪二从车棚推出她那破旧的自行车,刚上车便听见身后传来汽车喇叭声,她慌忙让到一边,但是那车却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那是一辆日本“三菱”吉普车,据说只有真正懂得玩车的男人才喜欢这种越野车。
关总摇下车窗玻璃,探出脸对缪二说:“我想起来了,咱们光顾干活连晚饭都没吃呢。”
“回去再吃也一样。”缪二说。
“这个时候回去哪有饭吃,”关总说,“你上车吧,我请你去吃饭。”
“噢,不用麻烦了,”缪二慌忙说,“我自己回去弄饭很方便的。”
关总有些尴尬地望着缪二:“我这是生平第一次请小姐吃饭,就遭到了拒绝,”他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一脸的悲哀,“我这人是不是没有一点魅力?”
缪二被他脸上的悲哀逗笑了,她说:“总经理请我吃饭,我哪敢呀!”
“现在下班了,”关总提醒道,“我叫关雪健,不再是什么狗屁总经理。”
缪二发现关总那严肃、冷峻的外表下竟然隐藏着一种幽默。
“小姐,给我一个面子吧!”关总的语气像可怜兮兮的乞丐,他推开了副驾驶座旁的车门,一副恭候缪二上车的样子。
缪二只得将自行车重新放回车棚,然后上了关总的车。
关雪健把车驰上了大街,缪二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是第二次坐他的车了。
“你从哪里来?”关雪健问。
“新疆。”缪二回答。
“那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关雪健说。
“你知道?”缪二扭脸望向他。
“你就是最好的例证。”关雪健隐然含笑。
缪二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把目光投向窗外。她不习惯被人当面夸赞,虽然关总的夸赞是含蓄的。
吉普车开得平稳而又缓慢,窗外变幻的霓虹灯把夜晚的城市打扮得像一座华丽的宫殿,缪二的目光痴迷地望着那些五颜六色的灯光,觉得自己是在童话中行驰。
缪二的饥肠突然辘辘地叫了起来,声音很夸张。缪二的脸倏地红了,她相信关总一定听到了这没有出息的叫声。
“它在骂我是个吝啬的资本家,光叫干活不管人家饭吃。”关雪健说。
缪二笑了起来,那种尴尬立刻无影无踪。
关雪健扭头望向她,觉得她笑起来的样子像个稚气的孩子,很惹人怜爱,但她平时为什么总是一副抑郁的样子呢?
吉普车停了下来,缪二蓦然看见窗外出现几棵蓬勃的迎客松,树上缠满了绚红、灿白的荧光灯,看上去像“火树银花”般辉煌、炫目。
“噢!”缪二不由轻声惊叫,她越发觉得自己不经意间闯入了童话国。
一位身穿红色燕尾服的靓男为缪二拉开了车门,绅士风度十足地把她引下了车。
缪二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家金碧辉煌的粤菜馆前,菜馆的名字叫“阿静”,门前车水马龙,客人络绎不绝。
关雪健锁上车,然后领着缪二走上铺着红地毯的台阶,在门前侍立的两位小姐身穿大红色丝绒旗袍,毕恭毕敬地为他们拉开了门。
大厅里有许多食客,但是却显得很寂静,人们轻声软语,举止优雅。
一位小姐把他们引入一个靠窗的座位,关雪健把菜单递给缪二说:“想吃什么尽管点,不要为我省钱。”
缪二扫了一眼菜单,见尽是一些她陌生而又不知所云的菜名,连忙把菜单放回关总的面前,轻声说:“关总,你点吧?”
关雪健拿起菜单,很熟稔地点了六菜一汤,然后问缪二:“我们喝什么酒?”
“我不想喝酒。”缪二急忙摇头。
关雪健也没再劝,他为自己要了一瓶“燕京”啤酒,为缪二要了一罐雪碧。
“两位请稍等。”服务小姐礼貌地微微一笑,然后退去。
缪二望着窗外的“火树银花”问道:“阿静是一个女人的名字吧?”
关雪健点点头,说:“她是这家粤菜馆的创始人,被人们称为‘中国的阿信’”。
“她很能干?”缪二好奇地问。
关雪健又点点头说:“她跟那个日本阿信一样有着艰辛而又传奇的一生,她创业的事迹流传很广,她本人已经成为外省人在京城的楷模。”
“阿静也是外省人?”缪二更加好奇。
“是的,她是从广东一个小县的山村来的。”关雪健说,“她最初在菜市场给别人看菜摊,后来自己当小菜贩子,也卖过报卖过冰棍什么的。然后又在一家小饭馆里打杂,最后开了一家小小的早餐馆,把粤式早点介绍到京城,期间也不知经过多少艰辛,一次次鸟枪换炮才有了今天这家一流的菜馆。”
“今晚能看到她吗?”缪二的目光扫向吧台,想一睹这个“中国的阿信”的风采。
“你永远也看不到她了。”关雪健叹了口气。
“她出国了?”缪二猜测阿静是不是去了欧洲或者美洲开菜馆去了。
关雪健摇了摇头,说:“她死了,几年前就死了。”
“怎么会!?”缪二惊悸地说,声音不觉高了起来,旁边有食客不满地向她侧目。
“她得了绝症,听说死的时候才三十出头。”关雪健惋惜地说。
缪二的神情黯然,心里涌上一种酸涩的沉甸甸的感觉。她为那个没有缘份晤面的早逝的阿静而哀伤,她可以想象她在这个大都市创业的艰难。
服务小姐为他们端来啤酒、饮料和两碟菜。关雪健说:“吃饭,不要光顾了已逝去的人,而委屈了我们大活人。”
缪二的确已经很饿了,她收回思绪,向服务小姐要了一碗米饭,埋头吃了起来,她吃饭的样子像工作一样细致而又投入,一点儿也没有现代女性的矫揉造作。
关雪健被缪二孩子式的自然吃相吸引了目光,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她,心中有种异样的愉悦之情。
直到那两盘菜都吃光了,缪二才抬起头,蓦然发现关总始终没有动筷子,他的眼睛正隐然含笑地望着她。缪二的脸倏地红了,她的目光扫向四周,见所有的女士们都吃得很缓慢很优雅,仿佛个个都是经过训练的大家闺秀似的,她愈发觉得不好意思,她想,关总一定在笑她呢。
关雪健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他说:“不,我没有笑你,我已经许久没有见女士们这样真实地吃东西了。”他的语气是赞许的,他望着缪二的目光是欣赏的。
服务小姐又来上菜,关雪健为缪二打开了雪碧拉罐,然后倒进她面前的玻璃杯里,接着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啤酒。
关雪健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缪二的杯沿说:“很高兴跟你共进晚餐。”
“谢谢关总的盛情。”缪二客气地说。
“不上班的时候你可不可以不叫我‘关总’。”关雪健说。
“那我叫什么,叫你‘关先生’行吗?”缪二认真地询问。
关雪健愣了一下,说:“行,‘关先生’就‘关先生’吧。”他的心里竟然有种莫名的落寞感,这让他隐隐的有些不安起来。
缪二毫无察觉,她的情绪忽然高涨起来,她说:“关总,我有一些想法。”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又说:“哦,关先生。”
关雪健笑了笑,说:“你尽管说。”
“朝外大街上的大型商场一家接一家,顾客在我们商场能买到的东西在别的商场也能买到,他不一定非要买我们的东西,我们为什么不搞一些特别的服务项目来吸引顾客?”缪二问。
“有奖销售?微笑服务?”关雪健说,“我们不是一直在搞嘛。”这个时候,他对任何的工作话题都不感兴趣,他更愿意跟她随便聊一些家常之类的话题,他隐隐地希望更多地了解一些关于她本人的事情。
“有奖销售都搞了十几年了,顾客们已经不稀罕了,现在人们的商业意识已经比较成熟,大多数人只购买自己真正需要的东西,有奖销售已经很难刺激人们的购买欲。”缪二说,“至于微笑服务,本来就是职业道德,也算不上什么特别服务。”
关雪健诧异地望着缪二,她的话引起了他的兴趣,他说:“你说说看,你有什么高招?”
“我们可以在商场内免费供应茶水,让出地方请顾客休息,门口空地上搞一些免费的儿童乐园,还可以搞顾客会员制,顾客娱乐室之类的活动,让人们在购物的过程中享受愉悦的心情,把‘需要’上商场提高到‘喜欢’上商场的境界,才是我们的最终目的。”缪二侃侃而谈,她像忽然间变了一个人,显得自信而又满怀激情,她的眼睛熠熠发光,脸上有种欢愉的流动的情愫。
关雪健忽然想到一句诗“养在深闺未相识”,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宁静异常的女孩子的内心里到底还蕴藏着多少东西,他的目光始终凝视着她生动起来的面孔,像一个好奇的孩子一样想窥视到她的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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