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43章


心脏。
泪水怆然而下,她任它们静静地流淌,许久,她感觉到眼睛涩疼涩疼的,枕巾和被头都湿了一片。理智提醒她,不能再这样哭下去,否则她明天肿起的水蜜桃眼睛是无法见人的。
她轻轻下了地,准备用毛巾浸上冷水敷在眼睛上,屋里似明似暗,窗外月光明丽,小院内冥静得可以听到未拧紧的水笼头发出的缓慢的“嘀哒”声。
缪二静静地伫立在窗前,透过半遮半敞的花布窗帘凝视着院外,她的目光空洞。
蓦地,院内传来一声轻微的门响,然后有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出现在院内,他警惕地向四下扫了几眼,他的身上只穿着一条蓝裤衩,赤裸着肥硕的躯体。缪二认出他是房东大哥,让她纳闷的是他那做贼般警觉的神情。
很快,房东大哥肥硕的躯体像只狸猫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院中水池旁晃过,然后闪进单小姐的屋。
缪二目瞪口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但是隔壁屋里立刻传来单小姐压低的淫亵、轻荡的笑声,像猪一样的哼哼唧唧声,接着是一串床铺的“吱吱”响声……
缪二的脸倏地红了,她想逃避,但是却没有一条逃避的路。她厌恶地捂上了自己的耳朵,但是那下流淫荡的声音却依旧固执地冲撞着她的耳鼓。
这个难堪的过程其实很短暂,很快房东大哥又出现在院内,这次他却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站在水池旁撒了一泡长长的尿,一边很响地清着嗓子吐了两口痰,一边打开水笼头“哗哗”地洗了洗手,他回屋的时候开门、关门的动作也怦然作响。
一切又复为静寂,酣睡的人们继续在酣睡,没有人知道刚刚结束了一件肮脏的事。
翌日,缪二在水池旁洗脸、漱口,单小姐也端着个脸盆站在她身边,她满面春风,身上流溢着欢快、惬意的神情。
单小姐把脸浸在清水里,然后抬起湿漉漉光洁的面孔凑到缪二眼前,用她那特有的略带童稚气的声音说:“大姐,你看我的皮肤是不是比以前好了一些?”
缪二用极大的努力才遏制住对她的厌恶之情,用一种冷淡的语气说:“我看不出来。”
她的冷淡并没有破坏单小姐的兴致,她用两只小巧圆润的手很均匀地拍着自己的脸,怡然自得地说:“我在‘绿屋夫人’做皮肤护理,‘绿屋夫人’你知道吗?我有一张金卡,是一位外交部的朋友送给我的。”
缪二快捷地结束了自己的洗濯,然后扭身回屋。
单小姐似乎毫无察觉,她跟到缪二的窗前,一边继续拍她的脸,一边隔着敞开的窗口跟缪二说话,确切地说,是她一个人在自言自语。她并不在意缪二是不是开口,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已。
她说:“大姐,你猜猜我身上这套真丝睡裙多少钱买的?”
缪二正在收拾她的桌子,连头也没回便说:“不知道。”
“告诉你吧,值2千8百块呢!”单小姐在她窗前挺胸、甩胯,走了几个模特步,仿佛她正在T型台上表演。她补充说明,“在‘赛特’买的!”因此便抬高了她的身价似的。
“不错,你穿着蛮好的。”缪二淡淡地说着,背上自己的挎包,锁上门准备上班去。
“大姐,你怎么永远只背这一个黑包,”单小姐夸张地摇着头说,“它跟你这条银色印花长裙多么不相配啊!”
“我觉得挺好的。”缪二淡漠地说,然后推上她的破自行车出了院门。
关雪健这天依旧没有来上班。午休的时候,缪二在厕所里偶然听见外面的洗手间里传来黄助理和宣传部小邢的对话。
“我不去关总家里探望探望是不是有些不好?”小邢问。
“去也没用,关总谁也不肯见。”黄助理说,“当兵出身的人都这犟脾气。”
“病得严重吗?”小邢又问。
“我也不清楚,只是看上去他跟虚脱了似的。”
俩人说着话离去。
关雪健病了?缪二深感诧然,却又无法去找黄助理询问。整整一个下午,她都有些恍恍惚惚,眼前老是闪现那晚关雪健那双被火焰焚烧的痛苦的眼睛。
明天就是中秋节了,单位为每个职员发了一盒高级双黄月饼。缪二想起了乔老师,那个像孩童一样单纯的乔老师让她牵肠挂肚。那晚她走的时候,乔老师紧紧地拉着她的手竟然哭了,不停地说:“筝儿,筝儿,你别走……”直到关雪健让乔老师相信她还会再来,乔老师才依依不舍地松了手。
有时候缪二竟会莫名地惦念那个名叫“筝儿”的长头发女孩,她是谁?竟有着如此魅力,让乔老师这么多年里一直刻骨铭心地记挂着她。
下班后,缪二抱着那盒月饼,然后去鲜花店买了九枝红色康乃馨,康乃馨被满天星包裹着,显得娇鲜无比。
凭着记忆,她准确无误地摸到了关雪健的老师家。她刚轻轻敲了两下门,门就开了。圆脸姑娘看见只有她一个人时便明显地嘘了一口气。
“大姐,是你呀?”她可能以为是关雪健,看来她真的被关雪健唬住了。
“乔老师干什么呢?”缪二进屋边换鞋边问。
“我正陪她说话呢。”圆脸姑娘表功似的说。
缪二走进客厅,看见乔老师正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电视上正在演一部台湾电视连续剧,几个女人哭哭啼啼地乱成一团,让人听不真切她们在嚷些什么。缪二不相信乔老师能把它看进去。
果然,她一走进客厅乔老师便扭过了头,她呆滞的目光盯着缪二怀中的鲜花突然绽开灿烂的笑容,然后望着她兴奋地叫:“筝儿!筝儿!”
“乔老师,我看你来了!”缪二把手里的月饼交给圆脸姑娘,然后抱着鲜花蹲到乔老师面前,让她欣赏。
“花!”乔老师脸上出现孩童般灿烂的笑容,她俯下脸去嗅,许久才恋恋不舍地抬起脸。
“这是康乃馨。”缪二对她说,乔老师的欢快也把她感染了。
“康乃馨?”乔老师一脸的迷茫,她认真地回想着,想把关于这个词汇的记忆捡回来,却无能为力。
“康乃馨就是花。”缪二说,她不忍心看乔老师那苦思冥想的痛苦神情。
“是花!”乔老师又笑了,“好美好美……”
“我们把它插起来吧。”缪二说。
乔老师像一个听话的孩子一样乖乖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她的眉头紧蹙,依旧红润的嘴唇像赌气似的紧抿着。
“乔老师,你在想什么?”缪二诧异地问。
“瓶……”乔老师说。
“是插花的瓶吗?”缪二试探地问。
乔老师点点头,然后站起来东张西望。
“要这个吗?”圆脸姑娘自作聪明地从厨房里拿出一个玻璃罐。
乔老师挥了挥手,一副很不屑的样子,显然她根本看不上这个“花瓶”。
缪二渐渐明白了一些,她问:“乔老师,你是不是有一个非常美丽的花瓶?”
“好美……”乔老师似乎在自言自语。
“你把它放哪了?”缪二也东张西望。
乔老师开始东翻西找,缪二和圆脸姑娘也帮着她找。她们俩像乔老师的忠实士兵,乔老师的手指向哪里,她们就奔向哪里。
从客厅到阳台又到乔老师的卧室,衣橱内、床下能翻的地方都翻了,却一无所获。忽然,缪二注意到衣橱底部有一个长长的抽屉,抽屉做的很巧妙,开启的地方贯穿衣橱下方,有一道凸起的像浪花般的雕刻,不仔细看,还以为是装饰品呢。
缪二坐在地毯上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长抽屉,见里面塞满了东西,有茶具,有十几根长长短短的烟锅,有一本影集,有一条红、黑、白条纹的拉毛长围巾裹着一件什么东西。
“瓶!”乔老师兴奋地叫,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长围巾裹着的东西。
“是这个吗?”缪二指向它。
“花瓶!”乔老师使劲点头。
缪二小心翼翼地取出被长围巾紧裹着的东西,轻轻地放在地毯上,然后慢慢打开。
一个古朴的青瓷花瓶赫然跃入眼帘,它的造型像一个长长的八角柱,瓶口盘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小蛇,两只翘起的蛇头生动而又自然,那吐出的信子的一点红装点着一片厚重的青色,如若插上鲜花,看上去一定典雅、生动而又浪漫。
“就是它。”乔老师喜滋滋地抓起青瓷瓶奔出卧室。
“不要打碎了!”圆脸姑娘惊叫着追了上去。
“乌鸦嘴!”乔老师笑骂。
缪二不由笑了起来,她费劲地关那抽屉,目光却又落在那个老式的贴影角的相册上。好奇心促使她把它拿了出来。她翻开影集,看见一些年代已久的黑白照片,照片上几乎都是乔老师和一群群学生的合影。
她继续翻,突然看见了青年时期的关雪健,他的身旁有一位长发女孩,她穿着碎花连衣裙,面容俏丽,一双柔媚的长眼睛,跟缪二有些神似。
这是筝儿!她曾经是关雪健的女朋友,也一定是乔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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