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漂小姐》第79章

许久，她才适应了屋里明亮的光线，看见对面墙上的挂钟却已指向下午两点零十分了！又是这样，她已经记不的有多少个日子，他们直到下午才睁开眼睛。她想下床，但是懒懒的绵软的四肢却又依恋着舒适的床铺。
她知道，这一天又将要像水一样不着痕迹地流过。她的心空荡荡的，像一只空盆无着无落地在水上飘荡……飘荡……她无奈地发现，自从她和车浩同居后，她就再也没有做过一件事情了。
她蓦地想到了一个词“荒淫无度”，这个词几乎使她无地自容。
车浩正对着镜子梳头，他很细心地往头上打着“免洗定型护发素”，嘴里轻轻地吹着口哨，那是她熟悉的西北民歌《掀起你的盖头来》，旋律欢快、流畅。
车浩的脸上也有一种欢快、流畅的情愫，甚至他那看似随意却又精致得一丝不苟的头发都流溢着惬意。那些发丝似乎在对缪二炫耀地说：“看看，活着多好啊！”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了，缪二没有动，她知道电话一定是找车浩的。车浩不紧不慢地抓起手机，缪二果然听见他说：“白条，什么事？”
对方不知说了一些什么。
“好，我马上就去。”车浩说。然后回过身说，“老婆，我要出去一趟。”他走到床前，热烈地在缪二的脸上亲了一下，匆忙穿上外衣离去。
屋里瞬间宁静无声，缪二愈发感到心里空荡荡的。
后来，她一个人上街了。正是草长莺飞的春天，满街一片生动活泼。街上的女人们，都中了魔一样把自己打扮得青春靓丽，花枝招展。微风吹过，长发与丝巾飘逸，或红或黄或白或粉或黑的各色花裙上下翻飞，如同“乱花迷人眼”。
缪二独自一人落落寡欢地走，看满街如花似玉般的女人们在自己身前身后流动。她可以感觉到她们的自信和豪情在空气中漾漫。当她那落寞的空荡荡的心境触碰到这些鲜活的盎然生机时，一下子唤醒了她早已沉睡的炽热活力。她决定，从明天开始，她一定要去寻找一份工作。
缪二又走进朝阳区那个职业介绍所。一切还是老样子，像她第一次走来时见到的一模一样。屋里人来人往，依旧是一派繁忙的景象。坐在“外来人员工作部”里的工作人员，还是那位留着短发，一脸祥和的中年妇女。
“请介绍一下你的个人情况”她温和地看着缪二，声音柔和而又悦耳，目光中流溢着笑意。
缪二相信，每一个外来打工的人面对她时都会跟缪二一样有种见到亲人的感觉。
“我是从新疆来的……”缪二像第一次来时那样慢声细语地叙述。
对方眼里隐隐的笑意忽然绽开，她说：“我记起来了，你去年春天来过。”
缪二点点头。她的眼睛熠熠闪光，她有些兴奋。没想到她竟然还记着自己，要知道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已经接待了成千上万的求职者啊！
缪二明白了，在北京城星罗棋布的职业介绍所中，这家职业介绍所为什么会成为“明星”，因为她们真正把求职者装进了心里。
“我记得你善长书法和写作。”她说，“你今天来的真巧，正好有一家文化公司需要几名善长书法和有一定写作能力的工作人员。”
缪二没想到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急忙问：“你看我可以吗”
“肯定可以。”对方微笑着说，“我给你一个地址，你自己去面试。”说着，她将一张纸条递给缪二。
缪二接过纸条，见上面写着：海云文化传播公司总经理——喻星
地址：朝阳区内务部大街X号蓝天写字楼518号。
“谢谢您了！”缪二兴奋地说，“我这就去试试。”
“祝你好运！”对方站起来向她伸出手。
缪二紧紧地握着她的手摇了摇，然后匆匆离去。
经过繁花的朝阳大街，来到内务部大街，没费多大功夫便打听到蓝天写字楼。
蓝天写字楼是一栋8层小楼，两侧有一些古旧的四合院，对面有一所小学，虽处在闹市，却显出一种可贵的静僻。
缪二在门外调整一下自己紊乱的呼吸，然后走进去，从一侧的楼梯口，她看见墙上贴着的一张白纸上写着：“海云文化传播公司由此向前”的字样，还画着一个触目的红箭头。
她按着红箭头往前走，看见一条纵深的走廊，走廊两侧的房门旁都挂着“某某公司”或者“某某律师事务所”的黄色金属门牌。许多门上还贴着白条，打印着“谢绝推销”的字样。
她找到了518号房间，房门上侧果然挂着一方黄灿灿的金属牌，清清晰晰地刻印着“北京海云文化传播公司”几个字。
缪二深吸一口气，然后轻轻敲了两下门。
“请进。”是一个略带稚气的男声。
缪二推门走进去，首先看见门旁站着一位高高瘦瘦的秀逸的男孩，看上去像南方人。
“您有什么事”男孩问。
“你们总经理在吗”缪二问。
“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男孩用手指了指，然后又坐回一张桌后去了。
缪二这才看清，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大写字部，被七八张写字桌拦成了一个个小方块，有几个人正趴在桌前迅速地写着什么。有一扇朱红色的木门通向里间。
缪二敲了敲里间的门，少顷，传出一个女人平静的声音，“进来。”
缪二推开门走进去，仿佛走进一个春意盎然的热带植物园。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盆盆绿色的热带植物以及盛开的花卉。
一张写字桌、两个小巧的文件柜、几张沙发隐在花丛中。写字桌后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女子，正望着她。
“我是朝阳区职业介绍所介绍来的。”缪二说。
“哦，”女子似乎恍然大悟，然后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你请坐。”
缪二在一张沙发上坐了下来，立刻感觉到自己也隐身于万绿丛中了，有淡淡的似有似无的花香漾漫在四周。
“你是南方人吧”她问。
“不，我是新疆人。”缪二回答，她望着对方，这才看清她已经不年轻了，大概有四十岁了吧但是气质高雅，姣好的容颜保养得很好，身上穿着米黄色羊绒套裙，看上去质地很柔软。
“你能做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问。
缪二愣了愣，然后说：“我熟悉各种公文写作，练过软、硬笔书法。不过，需要我干什么我都愿意学。”说着，她把自己的简历和发表过的新闻报道、文学作品复印件递到她的桌前。
她看了看她的简历，翻了翻那些复印件，然后说：“行，你就留下吧，我这里正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缪二讷讷地说：“你不试用吗”她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轻易地拥有了一份工作。
“不用试，我相信你能干好我这里的工作。”她说，“工资待遇介绍所那边给你说了吗”
“说了，”缪二说，“说是多劳多得，但没说清楚。”
“好，我现在给你说清楚，”她认真地说，“我这里的工作是不固定的，所以吃饭、住宿等问题我一概不管。一般情况下我这里很忙，但偶尔也有清闲的没有事干的时候，当然，没事干的时候你也可以到外面找活干。”
缪二被她说得雾头雾脑，不知道自己到底得到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现在我这里的工作是写信封。”她举起一个信封给缪二看。
缪二看见一个普通的牛皮纸信封，下款印着“××部×××教育委员会编著中心”的字样。
“我给你一本通讯录，你把通讯录上的地址抄在信封上，收信人写‘负责人’就行了，”她说，“每写一个信封1角5分。”
缪二立刻心算起来，写十个是1元5角，写一百个就是15元，她想一天写一千个信封没有问题吧
“怎么样”她问。
“好，我写吧。”缪二说。她亮亮的眼睛隐匿不住她心里的欢喜，这样自由的工作正是她所要寻觅的。
“我什么时候可以工作”她问。
“现在就可以。”缪二忙说。
“好，以后我们就是同事了。”她自我介绍说，“我的名字叫‘喻星’，东北人。”
“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缪二说。
“我带你去外面。”喻星站起来，从文件柜里取出一本厚厚的《全国大、中、小学通讯录》递给缪二，然后带缪二来到外间。
“你就坐这里写吧。”喻星指着一张空桌子对缪二说。
缪二在桌前坐下，看见桌下整整齐齐地码满了待写的空白信封。
有几束目光投过来望了望缪二，然后又埋下头去奋笔疾书。
“带笔了吗”喻星站在她身后问。
“带了。”缪二从挎包中摸出钢笔，然后翻开通讯录。
“北京地区的地址就不要抄了。”站在她身后的喻星又说。
缪二从桌下拿出一摞信封，见都已封上口，感觉到里面已装上了信件。
她从河北省的各类学校开始抄写，喻星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说：“你的字写得很漂亮，对，就这样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