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第2章


她走开去,然后又停下来,转过身:〃明天保重吧。希望你能活下来。〃她转回去跨过巨人的尸体,拉上衣领,那头红发马上就消失在夜色中,然后又随着黑影闪现于远方。
〃你也保重。〃达硌士对着无尽的黑夜喃喃道着,随即静静的转身回他自己的营房。在走回去的路上,他脑子的一部分注意着原野上的动静,思索克撒的军队该避免什么陷阱。
但是另一半的脑子却继续转动着;阿士诺的那句话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反复再三。〃那是从来都不可能的……〃 
第一章 托卡西雅
一位阿基夫考古学家摘下她的眼镜,揉了揉酸痛的眼睛。到处都是来自沙漠的沙石,尤其是从内陆荒地来的;这阵东风冷得几乎教人僵硬,挟带来的沙石无孔不入。不过托卡西雅却很喜欢这阵风,否则挖掘现场的热气恐怕要烘死人。
这位上了年纪的学者坐在一张豪华的桌子旁。这张桌子大得奇特,四条腿又厚重又畸形,桌面更是层层加工,表面还覆盖了一层彩漆;桌子是一个阿基夫贵族家送的厚礼,以感谢托卡西雅把他们家族中一支遗失了的族系给重新找回来,不过现在被摆在脚下这片裸露的矿脉上,看来却非常可笑。托卡西雅把这片地盘称做自己的基地,用一片大大的灰色防水布盖住,桌子就摆在里面方便她工作。
像这样一份贵重的礼物,托卡西雅只能凭想象猜测,光是运送这份礼物就不知道要花上多少运费?可惜的是,沙漠已经将它折腾得失去原貌;手工打磨的光面早就被风沙吹磨殆尽,木质的部分在冷热极端的温差下已经爆裂,彩漆也早已斑驳。住在沙漠里的阿基夫人,是没有资格用好家具来装点环境的。不过至少这桌子还是个平面,托卡西雅就很满意了。
桌上随意丢满了许多纸卷,有的半塞进盒子里。还有调查测量过的地图,也只用烂金属草草压着,以免这些早已破损的资料又被大风吹走。托卡西雅的面前就是一块特别大的金属块,总是对她散发着蓝光和谜讯。
这块金属看起来很像个粗略的颅骨,有张蝙蝠似的脸,眼睛的部分则是一对冰冷、慑人的彩色水晶。这块谜样的蓝色金属并不硬,它的延展性跟钢一样好,可是不管你怎么板动它,扭曲成什么形状,它就是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颅骨的下缘环绕着一圈索蓝象形文字,托卡西雅只能大略译为苏其。对托卡西雅来说,不管那是不是这块金属的名字,之前拥有它或创造它的人都是个秘密。
这个颅骨的下颚略低,而且向前突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下巴前端还伸出一排利牙。颅骨的头顶则被削平,露出一堆蓝色的金属线,中间是一颗大大的宝石,看起来就像块旧玻璃,在年岁的摧残下痕迹斑斑,也因长年的撞击磨得极旧。
托卡西雅叹了一口气。就算她的挖掘工程能找到这件索蓝工艺品的其它部分,恐怕也不能再启动这东西了;机件损坏得太严重,宝石也早已经耗尽能源。他们只找到几把完整的小石头,用在索蓝其它的设备上倒还可以,所以几块较大的宝石都被送回阿基夫去研究了,以期能找出它的动力来源和替代的可能性。
她的桌角静静的出现一个黑影,托卡西雅很快的跳起来;她看得太专心了,完全没注意到有人接近她。她抬头看着罗兰那张黝黑的脸庞,怀疑这个小女孩到底站在那儿多久了?
罗兰是个贵族人家的女儿,也是托卡西雅最得意的门生之一,在她那么多的学生之中,能得到这个评语的人实在寥寥无几。早些年,托卡西雅在工作方面曾经接受过许多潘瑞冈王室或贵族的赞助,相对的,这些王公贵族们便把他们顽劣又叛逆的子女送到沙漠来,加入她疯狂的考古挖掘行动,帮着找索蓝古物。
说真的,托卡西雅心想,这些来参加夏令营的年轻人实在没什么料,只是些典型的年轻人,他们之所以被父母送来,只是为了父母亲图个清静罢了。历年来,这些年轻男女只要到了采挖现场,他们对古物的兴趣就变得很多样化了,热度从最小到零。虽然如此,他们还是很高兴,不只是能离开潘瑞冈那待腻了的温室和香闺、虚伪的阴谋,更重要的是,还能离开他们的父母。托卡西雅尽量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引导他们,不过只是基于责任。她指派一些人去监督法拉吉的挖掘工人,另一些则帮着整理和分类出土的古物,还有一些则充当警卫,操作散弹投石器炸平了营地,却也阻挡了来捣蛋的沙漠强盗和腐食动物。这些年轻人来到荒漠,工作了一段时间,然后带着一箩筐的故事和风霜飞回都市,去唬他们的朋友和家长。
只有少数几个,像罗兰这样有点智慧、聪明,有点头脑的年轻人,还会再回到这里。罗兰已经是第三年来了。托卡西雅知道她也总有一天会跟其他女孩儿一样,把舞会的气氛和餐点看得比这些古物和挖掘工程来得重要。话虽如此,她还是很高兴在今年又见到罗兰,让她在自己身边帮着整理东西、分类和协助沟通。
托卡西雅眨了眨眼睛,把眼镜推上鼻梁,对着她的爱徒挤挤眉头。罗兰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子,除非人家问她话;托卡西雅一直很想打破她这个习惯。等了好一会儿,罗兰才温温地说,〃阿基夫来的篷车已经到了。〃
托卡西雅点点头。她们整个早上都在巴望着那一阵来自东方的车尘,后来托卡西雅才放弃,她觉得布里的篷车应该会过了下午才来;这位老车夫一定又在半路上遇到什么珍禽异兽,或是他自己的老原牛把他撂倒了。罗兰其实只是想请托卡西雅过去一趟,好在这个老商人的篷车通过石门的时候,不致于大发雷霆,抱怨整个营地怎么没半个人来迎接他。要是布里又发脾气,倒霉的还是这群年轻学生。
罗兰运站在原地,托卡西雅便点点头。〃我会尽快下去的。要是布里不高兴,就随他去闹吧。〃罗兰的嘴唇紧闭成一条直线,随即很快的点点头,一溜烟跑掉了。托卡西雅又叹了一口气,再过个二三年,罗兰就敢对这些贩子颐指气使了,不过现在的她还没那个气势,所以也只能像其他的学生一样,屈服在布里的暴躁脾气之下。
托卡西雅看着罗兰离开的模样;罗兰披上一件女学生们穿的奶油色工作袍,已经留起一头首都正流行的长发了。罗兰的长发又黑又浓密,更让她在同侪之中显得格外具异国风情。〃带点沙漠的味道〃本来是阿基夫贵族之间的一句口头禅,不过感觉更像是在讽刺那些贵族与沙漠蛮族的混血儿。或许就是这个原因,罗兰才一再地回到这个夏令营——反正绝不可能是家庭的压力。托卡西雅上一次造访潘瑞冈的时候,罗兰的妈妈就很严正的说了,她希望罗兰不要再对这些灰啊土啊的东西感兴趣,像个掘松露的猪一样绕着树根打转。
托卡西雅往营区外面看出去,一道粗糙的墙沿着一排小丘陵砌起来。这些小丘在风沙的吹割之下,已经露出了原貌,证明它们全都是索蓝时期堆起来的。从丘陵的高度看来,划分领域的功用比防御更明显,可见当时的沙漠治安确实是一大问题。在这一排矮墙的二端各有一座超大型的散弹投石器,用来抵御外界的入侵。墙内,所有的活动都被酷暑热得慢了下来。在这一排小丘之中,发现过苏其颅骨的那一个上面正用绳网盖住,准备做进一步的研究。步伐缓慢的安瑙纳努力的赶上前面的车子,一旁顽皮的贵族男孩子们则拿着手中的棍棒打闹这些巨兽。
闸门在最后一辆篷车身后关上,一个胖大的身影从最前面一辆车上跳下来,滑稽的摇着手臂。布里好像很喜欢对这些学生们恶言相向,或许是因为他回到潘瑞冈之后,还得跟他们的父母三跪九叩吧。
想到布里回到首都之后的情景,托卡西雅不禁微笑:一手拿着小帽、鞠躬哈腰的,努力表达自己的意思,小心的不吐露脏字。看来沙漠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呢。
这位考古学家用手梳了梳日渐灰白的短发;她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头乌丝,就像罗兰的一样。或许她的族系里也有点沙漠的血统吧?不过岁月总是让人人都变得一样,所以她干脆剪得短短的,省得在沙漠生活里烦心。
托卡西雅满怀深情的拍拍那个金属颅骨,这才慢慢的从座椅上站起身来,伸出手去拿她的手杖。她还很硬朗,手杖只是用来帮助她走过这片崎岖不平的地,不是她不良于行她是这么跟工作人员纠正的;可是每到早晨,沙漠寒冷的空气却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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