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器》第67章

她还是带着那根不离手的木杖，还有昨天夜里的那个破旧背包。四周都是金属的铿锵吵杂，他们都只能高声大吼。
〃是你搞的鬼吗？〃达硌士大叫。一百码外，有个无头的巨龙正在用颈子鞭打一座铁人塔。
阿士诺用力甩甩头，〃米斯拉的机器也一样啊！是不是机器接受命令的机关出了问题啊？〃
这次换达硌士不同意了。〃以前没有过啊。说不定是那对兄弟的石头——强能石和弱能石吧！二块石头彼此接近时是不是就会这样？〃
〃你问我我问谁呀？简直像它们每个脑子里都有自己的动力水晶一样！〃
附近发生一阵爆炸，近得他们急忙伏下。一个火球窜升天际，爆炸的威力引起一小波地震。
〃是米斯拉的战争机器。〃阿士诺大吼。
〃我要回克撒的营地去，〃达硌士吼回去，〃你要不要一起来？〃
〃我就等你开口！〃阿士诺回答他。
他们二人离开前线，就在这时，前方的小丘后却出现一头巨龙；也许就是米斯拉带去宪林达的那头最老的龙。它俯看着面前的二个生物，好像在打量二只昆虫。
〃你有没有命令可以控制它？〃达硌士问道。
〃你觉得它会听吗？〃阿士诺白他一眼。
巨龙迟疑了一下，然后掉头就走，回到战场中央去。
〃你做了什么？〃他问阿士诺，她却摇摇头。这时出现第三个声音。
〃是我！〃
它走进视线，达硌士只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一头梦魇的怖兽。它跟达硌士一样高，骸骨般的头部后面拖着蛇一般蠕动的辫子，长长的缆线从它的后脑勺跳出来。它的身体全是由钉子和电线拼凑而成，没有皮，血肉露在外面，随着它的走动而伸缩。那是一具机器人。
〃魔鬼！〃阿士诺大叫着。
那个东西粗鲁的狂笑起来，发出铿锵的声音。〃你怎么这么对你的救命恩人说话？刚才是我从你主人的机器脚下救了你耶。没错，就算你的主人控制不了，但是我可以！我现在就能控制这一切的机器，然后等他们互相厮杀完，我就把最强的带回非瑞克西亚。〃
阿士诺丢开背包，双手挺起她的棒子。〃退后！〃她说。
恶魔又笑了，〃该收拾玩具回家去　。克撒和米斯拉会死在今天，他们的希望和子孙也会跟着一块死！〃他停了一下，〃还有他们的学生吧。〃
恶魔纵身一跳，可是阿士诺动作更快。她转动棒子，把装有头骨的一端指向恶魔，五彩耀眼的光芒从其中迸射出来。
在这股力量下，那个怪物踉跄后退，却没有倒下。〃你的力量更强了嘛！〃它努力的挤出这句话。
〃我有练习呀！〃阿士诺说。达硌士注意到，她的牙齿也是咬紧的。〃达硌士，〃她叫道，〃那个背包给你！〃
达硌士没动，他却抓起自己的武器。
〃不要！〃阿士诺吼着，〃这家伙由我对付。你拿背包走。里面有个碗，叫克撒在里面装满大地的回忆。听懂没？大地的回忆。〃
达硌士还是没动。阿士诺便开骂了：〃只要这个魔鬼留在这里，克撒会用到这东西的！〃
此时恶魔已经爬起，奋力举起腿跨向前，像是渐渐克服了阿士诺的力量。达硌士看到它的手臂越变越长，指头也越来越尖，慢慢形成了爪子的模样。阿士诺的脸上流下一道道的汗水。
〃走哇！鸭宝宝！〃她倍增了自己的出力。恶魔又被逼得跌倒在地，但是它身体的形变仍然缓慢地持续着。
达硌士抄起地上的背包，转身跑向基地。他的身后传来恶魔的尖叫声和阿士诺的咒骂，接着战场上机械厮杀的撞击声便盖过了一切。　
第三十四章　克撒和米斯拉
克撒独自待在帐篷里。助理和学生们逃的逃，走的走，要不就是赶往它处去增援，要不就是已经战死。崖头下是一条烟雾弥漫的纵谷，现在已成机械残骸堆积如山的尸坑；小型的机械兽大多被踩成稀烂，只剩下巨大如贝西摩斯般的机械兽还在彼此攻击。到处都是沉重的油气和烟尘，覆盖在山谷中惨不忍睹的尸体上，也挡住了对崖的视线。
克撒摘下眼镜，揉揉鼻梁。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得到的结果也不过如是。
他知道达硌士也在某处战场上，但是他有过实战经验，也总是能平安回家。哈宾至少没　进这趟浑水，他正在往潘瑞冈的海上。克撒知道自己应该撤手了，应该退让了。
要退到哪里去？碉堡空空的，里面的士兵全都投进这场战争了。虽然造船场还可以运作，可是联合王国再也没有补给物资可送。地力已竭，所剩无几，要打造新的根本绝无可能。
克撒眺望着山谷，无奈地摇摇头。他想起罗兰的信和笔记，也想到哈宾。那孩子见过这片土地原住民的所做所为，因此而相信世界上还有更强而伟大的力量，并不只限于神器和机械。也许他是对的，现在才发现这一点却已太晚。
后悔总是来得太晚，克撒心想。
克撒的右方有个动静，他转过身去，以为会看到达硌士从浓重的烟硝中走出来。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熟悉的高个子，却是一个肌肉结实、身形年轻有神，而且穿着沙漠长袍的人影。
〃哈　，老哥。〃米斯拉说。
克撒眨眨眼睛，不敢置信。米斯拉好像完全没变，居然仍是当年在萼城与他面对面时看到的那个模样。如果真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看来更年轻、更强壮，也更有自信。克撒下意识地伸手去摸脖子上的强能石。
〃你看起来真惨，〃米斯拉的脸上有一抹冷酷地微笑，〃你那些机器简直把你的生命吸干了。那是你的错，跟你做的其它错事一样大错特错。〃
米斯拉向前一步，此时克撒的石头开始发亮。米斯拉颈子上的一个小布包也透出亮光，仿佛像是回应。米斯拉用左手打开袋子，拿出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
〃二种极端；〃容貌依旧青春的弟弟说着。〃我们吵了多久啦？又为了什么呢？老哥。就为了这种无聊的小玩意儿？〃他的右手抽出一把弯刀。〃还是为了争国家争人民？〃
〃我只不过想做学问，〃克撒柔声说，〃想打造我自己的机器。〃
米斯拉又跨出一步，克撒备感威胁。他握着石头，想用石头的力量逼他退后，就像当年在萼城皇宫异样；也像那天晚上在托卡西雅营区异样——那是他人生的开端。
但是这次，他使不上力了。米斯拉又向前一步，动作虽然比较迟缓，但是没受到太大的影响，只是脸上的笑容变得又僵又勉强。〃你让你自己衰老得太快啦，所以你的光减弱了。〃米斯拉说，〃我们该好好谈这最后一次呢，还是我现在就杀了你？〃
〃你还是想要我的石头？〃克撒开始觉得连说话都吃力；年岁好像成了他肩膀上的一副重担，脖子上的水晶仿佛变得越发沉重。
米斯拉又跨出一步，二人之间只剩下一步距离，二块水晶各自发出色彩斑烂的光辉，笼罩了这对兄弟。〃你以为这是只是一块裂掉的宝石啊？你以为能量都从这里发出来？〃米斯拉又挤出一丝微笑，〃是你还在贪图我的石头啊，老哥。给你，拿去吧！〃
说时迟那时快，米斯拉握着石头的那只手猛然挥出。克撒躲开石头飞来的方向，这才发觉那只是米斯拉的一个假动作。米斯拉另一手的弯刀突然刺来，情急之下，克撒奋力屈身，不由得向后一跌。就在那一刻，刀锋划过他的前额，强能石的光辉也完全暗灭。克撒感到脸上爆出剧痛，他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他的弟弟站在他面前放声狂笑，克撒伸出手摸摸自己的脸。弯刀在他的额头上割开一道纵深的伤痕，鲜血已经汩汩地从中流出。浓稠而黏腻的血液沿着他的脸流下来，模糊了眼镜上的玻璃片。
〃老哥，你根本不懂真正的力量，〃米斯拉笑骂他，〃你从来都不用为自己的性命奋斗，只要待在你的小世界里，跟机器和算数为伍，你的天下就太平了。现在看看你，走错了路，落得孤独老死的下场。放心吧，我会接收你的土地人民跟一切发明，我会让他们服从我的！〃米斯拉欺身向前，举起弯刀。
克撒满心愤怒，这股怒意来得既猛烈又激奋；随着这波怒意，他也采取了行动。如果他理智地想想，他或许会找机会撤退，会跟他谈，会策划过几天再一次突击。可是现在疼痛盖过了一切，愤怒油然而生。他的行动变得直觉而具攻击性，撤下以往所有的守势，不再一味地防御。相反地，他集合石头的能源，朝弟弟发动正面的攻击。
他透过强能石发动攻击，同时也注入了自己的愤怒与错综复杂的情绪：他有多疼爱这个弟弟，却也同样地恨他；这场战争捣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