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郎君》第8章

山石转身坐在一块碎门板上，说道：“我并不是不知道他的歪歪肠子，只是这件事确实如此。”
王圆胖蹲下身子，一边对着还在燃烧的木柴一边说道：“即便是那样，这事也不该你一个人负责，若是没有你，明年大部分人都得饿死，现在你为了大家惹出了麻烦，凭什么要你一人承担？要死也得拉着大家一起死！”
山石略微诧异的看着王圆胖，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够“义气”了？居然愿意陪我一起死？”
“呸呸呸！”王圆胖连忙吐口水，然后说道：“胖爷我志在天下！怎么能就这么死了？告诉你吧，大龙卷停了，我就要走啦，去外面闯荡一番！”
脏小玉闻言，盯好了山石看。
山石缓缓的摇了摇头。
王圆胖却不死心，说道：“山石啊，要不然我们一起走，管这些饿死鬼干嘛？你我两人，一文一武，定能够闯出一片天地！”
山石此刻想起那红花山贼临走之前说的话，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这就是他和王圆胖的不同之处，山石从小一人艰难求活，虽然只有十五岁，但是遇到过的险境甚至比一些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兵头还多，正是这种生活，让他养成了什么事都独自承担，独自解决的性格，丢下这些村民一走了之，绝不是他的作风。
而王圆胖，从小在他那死鬼老爹的荫蔽之下长大，向来横行无忌，后又跟着村中唯一识字据说年轻时候曾周游四方的王老鬼学认字，如今除了他那一身肥肉，就是满腹比天高，比海阔的抱负志向，又听多了王老鬼讲的真假难辨的野史，一颗心那是黑漆漆，脸皮更是生来就厚，这种人只敬重有实力的人，所以他可以一脚踏死王婆，却对山石恭敬有加。
见不能说服山石，王圆胖叹了口气，转头四顾，又抬头看了看夜空，说道：“谷外大龙卷还在吹，估计这次时间要长一些，你们这屋子都没了屋顶，不如去我家小住几日，待大龙卷停了，我们一起上路，出了这里之后，你上山，我下山，从此相忘于江湖！”
王圆胖说话时总是喜欢带上些听起来比较有文化的词句，却从来不管是不是合适，幸好这王村之中都是文盲，所以从来没人觉得不妥，反而真觉得王圆胖有文化。
山石转头看了看正抱着双膝不住发抖的脏小玉，站起身来，说道：“那你去借辆车。”
王圆胖兴奋的喊道：“小事一桩，何足挂齿？”然后转身出门，不忘了捞起一块虎肉一起离去。
当山石带着脏小玉拉着一辆装满猎物的雪橇跟着王圆胖进入到他家院子的时候，山石发现，漆黑的屋内有一个头发稀疏雪白，浑身邋遢无比，形同鬼魅的老者正坐在王圆胖家的炕上。
山石问王圆胖：“屋内的是谁？”
王圆胖一脸惊讶，问道：“这么黑漆漆的你竟然看见？”
山石没有作声。
脏小玉拉着山石的后摆小声说道：“是王老鬼。”
“师傅他老人家想要见你。。。所以。。。。”王圆胖说道。
山石放下拉车的缰绳，缓步走入屋内，在门口时停下，恭敬的说道：“山石见过先生。”
七岁成为孤儿，自幼被同龄人欺负，山石孤僻离群，尽管如此，每当王老鬼在夕阳的霞光下坐在村头说书的时候，山石总会去听，后来年岁渐长，迫于生计，每日都在深山老林里向凶猛的野兽讨生活。
而王老鬼慢慢变老，说书的地方从村头转移到了他那间破屋，长大后的孩子们一个个不再爱听他的故事，只有王圆胖始终如一，所以近几年，王老鬼的屋子只有王圆胖会去。
在王圆胖的老爹死掉后，他更是将王老鬼接回了自己家中。
而山石，则已经好几年没见到过王老鬼，但童年最美好的记忆都是夕阳之下王老鬼说的一个个动人的故事，所以山石对王老鬼同样怀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屋内响起王老鬼沙哑的声音：“山石啊！你来啦？过来让我看看。”
王圆胖此时进入屋内，点起油灯，黑暗的屋子顿时略微明亮起来。
山石走到王老鬼坐着的坑前，低头站立。
王老鬼慢慢的捻着他稀稀落落的山羊胡须，一双浑浊的双眼渐渐明亮。
“山石啊，你和圆胖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圆胖不必说，他定能出人头地。”王老鬼缓缓开口说道。
王圆胖站在一旁低着头，恭敬万分，但是听到这话依然胖躯一震。
山石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想王老鬼最爱讲故事，他这话也是讲故事，王圆胖你何至于这么激动？
又听王老鬼说道：“我年轻时周游四方，靠的就是看相的本事，老夫我看相的本事那是天下一绝，话说当年。。。”
“鬼爷爷！这故事我都听了十八遍了！”脏小玉不知何时来到屋内，她一听王老鬼又要讲着不知道被他讲了多少遍的故事，立刻抗议。
“小玉也来啦？吆！越长越水灵啦，再过几年，就该和圆胖成亲啦！”王老鬼看清了一丈之外的脏小玉说道。
听到这话，王圆胖打了个寒战，山石微微抬头。
脏小玉则从后拉住山石的衣角，说道：“我不要和他成亲，我只和山石成亲！”
王老鬼微微张开嘴，显得很吃惊，他问道：“你爹二狗和圆胖他爹不是早就给你们定了娃娃亲吗？”
脏小玉说道：“我爹死了。”
王圆胖亦小声说道：“我爹也死了。”
王老鬼合上嘴巴，过了一会儿之后说道：“我明白啦！小玉啊，以后没人打你啦！”
听到这话，山石和王圆胖不由得齐齐望向脏小玉。
脏小玉闻言落泪，说道：“爹虽然经常打我，我虽然很恨他，但他毕竟是我爹，他死了，我心中难过，但也有种开心感到自由的感觉。。。”
王老鬼插嘴说道：“唉，其实，他不是你爹。。。”
王圆胖转向脏小玉，说道：“这个我可以作证，其实你是二狗捡来的。”
山石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握紧了脏小玉的手，将她拉到身旁。
王老鬼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他问向脏小玉：“小玉啊，你为什么要跟着山石啊。”
脏小玉止住哭声，抬头看着王老鬼，郑重其事的说道：“跟着他，有肉吃。”
王老鬼语塞，片刻之后开怀大笑，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理！跟着他，有肉吃！我们凡人，当然只认最平凡的道理！”
王圆胖在一边尴尬极了，虽然他“志在天下”，但脏小玉毕竟是他曾经的娃娃亲对象，转而想到王老鬼说的最后一句话，觉得大有深意，思索一番，顿有所悟。
“山石。”王老鬼又看向山石，说道：“听说你杀了山贼，老不死要赶你走？”
山石说道：“我自己惹出来的麻烦，自然要自己解决。”
王老鬼点了点头，认真说道：“你命中该有此劫，但是其中藏着天大的运道，坏事也可变成好事。”
王圆胖还是首次见到王老鬼这般认真，看向山石。
山石看了看身边的脏小玉，问道：“先生教我！”
王老鬼首先问道：“从不给人面子的山石今天为何对我恭敬有加，又肯如此求我？”
山石说道：“山石从来敬重先生，小时候听先生讲故事的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我感激先生，而先生又识字，所以我敬佩先生，求先生教我，是因为我如今并不只是一人。”说到这里，山石看了一眼脏小玉。
王老鬼点头，很是满意，说道：“没想到从小在这种环境之下长大，山石你依然懂得感恩，懂得尊敬知识，又有担当，重情义，实在是难得！”
接着他又说道：“但是你孤僻，好斗，同时也充满不确定性，不过这些也并不都是缺点，正是这样，此次你的死劫才有转机。”
王圆胖在一边听，不知是因为看不过王老鬼总夸奖山石，还是和脏小玉一样觉得王老鬼话多并且太过于弯弯绕绕，他直接问道：“请师傅指点山石。”
山石说道：“请先生指点。”
脏小玉也趁机说道：“鬼爷爷帮帮我们吧！”
王老鬼笑骂了一句，说道：“你们这些小鬼头！老夫我当然会帮你们了！山石，你的名字之中有山有石，而你这一生，也和这两个字分不开，解决你目前死劫的关键就是这个“山”字！”
只听王老鬼悠然讲到：“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这话其实并不尽然，神仙居高山，为的是隐修避世，神龙匿深海，为的是能够尽情翻腾！我们居住的这座大山叫做凉山，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最大的山。”
说到这里，王老鬼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凉山之上有神仙！”
王圆胖失声说道：“什么！”
山石则镇定很多，因为此次冬猎，他确实遇到过一名很“神仙”的铁匠。
脏小玉问道：“那神仙是长什么样的呢？”
王老鬼思索了好久，终于从回忆之中醒来，他说道：“十五年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