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之女》第216章


身上仍穿着昨夜的衣裳,只是有几处凌乱得厉害,想是太困倦,并没有洗浴,身上,有异样的紧绷,空气中,一些气息挥之不去。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身体弹起,一把将锦被挥开。茵褥上点点片片的暗红刺进眼睛,如有雪水兜头浇下。这一切,不是梦?!
自己做了什么?!他的心如被攫住一般,呼吸凝滞,叫了几遍才能发出声音。闻声而来的宫女被他揪住,咬牙问:“皇后呢?”
宫女被他眼中的赤红和狰狞吓坏,都忘记了礼数,哆嗦着一指:“在西配殿。。。。。。”
话音未落,面前已经不见了人影。
苏田睡着时已经过了四更,这时仍未醒来。西配殿值夜的宫女们面有倦容正在准备交接,就见黄色身影一闪,人已经到了寝室前。她们刚要询问
,见是玉轻尘,赶紧压低声音赔笑道:“皇上,娘娘仍未醒呢。”
玉轻尘站在帘外,耳鼓嗡鸣,喉间干涩,一时竟不敢入内。那宫女不知究竟,又担心失了礼数皇上责怪,殷勤解释道:“娘娘昨夜累了,睡得又太迟。。。。。。,奴婢听着将近四更才睡踏实了。。。。。。”
还说了些什么,玉轻尘没太听清,有些怔忡问道:“四更。。。。。。?”
“是,奴婢听着娘娘一直辗转反侧,如意姑姑也像是很担心,连安胎药都悄悄备下了,好在四更前后总算睡得安稳了。”
那宫女知道帝后之间似乎有些什么不快,玉轻尘已经一个多月未曾履足坤仪宫,此刻见他一脸担忧焦灼,特意说得略略严重一些,只盼玉轻尘心中挂怀,不要冷落了自家皇后娘娘。 
此话落进玉轻尘耳中,却如惊雷一样,几乎将他生生劈开。他再也无法控制,青白着脸一步步踏进寝室。
几重罗帐隔断了视线,他麻木地伸手,将帐子掀起,绣被中的人睡着,面色却有些发白,唇上的红意也是淡薄虚浮的。
心阵阵绞痛,愧悔之意如海浪如波涛,打得他阵阵眩晕。他颤抖着手,伸进被中,摸到苏田的手。
还好,她的手是温软的,脉搏也算平稳有力。。。。。。
还好,这室内,并没有令他恐惧的血腥味。。。。。。
他将这手举到唇边,贪婪而小心地吻着,心始终跳得极快,身上也忽冷忽热。
他依稀记得自己昨晚暴躁狂怒。。。。。。,虽做过的事情不能完全记清,却也知道,自己必然是伤到她了。。。。。。
望着苏田的睡颜,眉宇间的沉郁,他心头惟有一片茫然。
、解惑
苏田觉得自己面上痒痒的,晃晃头,慢慢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的,略显憔悴的脸,正专注地盯着自己。
她一时有些回不过神,闭上眼睛,再睁开,那人仍在。见她醒来,目中明灭闪烁,不动声色收回抚着她面颊的手,张了张口,须臾才问出一句:“你醒了?”
苏田木然瞧他一会儿,“啊”了一声,扯扯嘴角,向他一笑。
玉轻尘看着那笑容,心被刺的生痛:虽说是笑容,却那样敷衍,那样冷漠,那样满不在乎。
良久,他艰难道:“田儿,昨晚。。。。。。我并非故意伤你,你。。。。。。。”
一听到“昨晚”,苏田不由缩缩脖子,荡开视线。玉轻尘愧疚懊悔,紧紧握住苏田的手:“田儿,原谅我。。。。。。”
苏田只好打个哈哈:“皇上言重了,这算什么。您是皇上嘛,喜欢怎么样都行。”
玉轻尘目中掠过痛苦之色,苏田不由暗暗撇嘴:做都已经做了,何必做出如此形态!口中却道:“话说,也实在是委屈皇上,后宫这样寒酸,是我失职。这也春暖花开了,不如索性来场选秀,充盈一下后宫才是正理。整天面对的就是潜邸那几个,就算是天仙也会有审美疲劳的时候。”
玉轻尘面上一红,说不出是恼是羞,却强压下,拉住苏田的手道:“我心中只愿要你一人,你分明知道。。。。。。”
苏田苦笑:您这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昨晚才HIGH完,这还打量我不知道呢?
她不愿多说,打断道:“人我已经都安置好了。还有,皇上,该上朝了。”
说完转身躺下不再理会。玉轻尘抿唇看着她,气得一言不发,良久,转身离去。
待他走了,苏田缓缓坐起。如意见她神情寥落,只是陪着小心伺候。
早膳时,苏田神不守舍:难道,昨晚没有发生什么,自己误会了玉轻尘?或许,他只是喝多了,带着舞姬过来向自己示下威,见自己不在,目的达不到,一气将那舞姬撵出来了?
用罢早膳,苏田淡淡道:“去趟飞香馆。”
如意一惊,想要劝阻,苏田只是静静着她,如意败下阵来: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不是原先国师府简单明快的苏小姐,而是真真正正的皇后了!
如意搀了苏田来到飞香馆。往日无人的院落,今日添了几名低等宫女内监,有的擦拭着窗棂,有的正在洒扫,看起来却都懒懒的,没什么精神。
如意轻咳一声,有赶眼力的回过神,紧着上前行礼问安,苏田也不说话,如意赶紧问:“你们姑娘起了没有?”
伶俐的回话说:“回姑姑,姑娘身上不爽快,正歪着呢!奴婢这就去叫。”
苏田摆摆手,径直进了屋。房中一应摆设与月余前所见一般,倒也熟门熟路。
内室寝床上,三重罗帐放下一半,一名容颜惨淡的女子闻声正扶了床栏下床见礼。
如意一见,心中叹了一声,又惊又怒,不由就去偷看苏田脸色。
苏田见了那女子形容,眼睫微微一颤,片刻温声道:“坐着吧。”
那女子才刚躺在床上就听到外面动静,知道苏田就是皇后,心中惊得砰砰乱跳,哪里敢坐,苏田只好命如意将她搀上床。
如意将那女子安置妥当,只说外面宫女行事不够规矩,连茶水都伺候不周到,自己要前去督促训诫一番就出去了。
过一会儿,宫女送上健益脾胃的红枣大麦茶。苏田端着茶碗温颜道:“还不知道姑娘怎么称呼?”
那女子眼睛眨了几下,白着脸恭敬道:“回皇后娘娘,奴婢贺影雪。”
苏田点点头:她一直眼观鼻,鼻观心,态度恭敬驯顺,虽有惊惧,却不见过分卑下谄媚,倒应该是个懂事有数的。
只是。。。。。。,苏田不由叹息:她身上穿的,应该还是昨夜旧衣。破碎处已经被小心掩好,但,衣衫下摆上无法掩过的斑斑点点,那样触目惊心,刺得人眼睛生疼。
自己还真是不曾冤枉了玉轻尘!她压下心中涩意:这贺影雪也是可怜,被那样拖进皇后寝殿,遭遇了粗暴对待,发 泄完毕丢弃出门,何等凄惶无依!看这情形,连下等宫女都不太瞧得起,敢于怠慢,甚至于衣裳不周,食水不继,这样屈辱地独自躺在床上,养着身心的创伤。如果自己没猜错,如意一定是去查找昨夜将这贺影雪送来的一应人等算账去了。她曾经好心地想要瞒着自己,眼下总是瞒不过去了。。。。。。
抿一口茶水,絮絮问着“多大了?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学舞几年?平日里喜欢些什么”这类问题。
未几,如意抱了一摞衣物回来,陪笑道:“姑娘且请更衣,免得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苏田只是侧头垂眸,啜饮着茶水,待宫女搀了贺影雪更衣,低低吩咐如意:“去传位太医在外面等着,再找个有经验的老嬷嬷过来给看看,看完告诉太医一声,方子留下,照方抓药,好生调养。”
如意一一应着,照做去了。
贺影雪更衣完毕,过来谢过苏田,苏田问道:“贺姑娘,你愿意呆在这宫里吗?”
贺影雪一呆,苏田挥退宫女,解释道:“你瞧,发生这样的事情,一般也就只能留在宫里。如果你愿意,我会去向皇上说,该给什么位分就给什么位分,此后一生就在宫里度过,闷是闷了点,好处就是不必颠沛流离,陪着小心陪着笑脸辛苦讨生活。但如果你实在不愿,有别的去处,定下了也可以和我说一声,我总是会尽力帮你。”
贺影雪怔怔的,眼中都是惊疑不定。苏田放下茶碗道:“现在这样说你未必敢信我,过段时间吧。”
正说着老嬷嬷来了,苏田向她点点头道:“太医不太方便,嬷嬷多费心吧。”
说完带了如意走了。
过了约摸半个时辰,那名老嬷嬷去向苏田回话,苏田听了沉默片刻,悯然道:“那就劳烦嬷嬷照顾她几天吧,那些宫女年轻,又不见得稳重踏实,嬷嬷去,也好帮着整饬整饬,如意荐了你,我相信你必然极为稳妥周到。”
嬷嬷谢过,赞道:“娘娘温厚周到,必有极大洪福的。”
苏田心中只是苦笑而已。此后几天,每日都派人给飞香馆送些补品点心,如意连连称赞苏田,还有些不理解道:“皇后娘娘,那贺姑娘毕竟是。。。。。。。,将来谁知道她有些什么心肠,您心中。。。。。。就没有芥蒂吗?还这样真心真意待她?”
苏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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