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红》第158章


整治也没有用,还不是和从前一样独占又霸道?
身后阿娘一劲儿地拽着自己裙角,前也纠缠、后也催逼,拽得鸾枝心里头乱,便挣开他硬朗的胸膛,嗔怒道:“沈砚青,你到底要怎样才肯明白,我究竟要的是什么?如果你再执意干预我的生活,不让我透过气儿,我可真就回南边了,是你逼我走的!”
一旁程翊连忙做着鬼脸道:“二奶奶休得这样绝情,我们爷可是在宫里头对太后娘娘做了保,三个月之内把您追回来,追不回来就算放您去了则个……”
晓得自个闺女要的是什么,朱秀的脸色变下来。傻闺女,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男人,你生死就是他家的人了,这年头女人哪里有甚么自由?
“呜哇——”元宝如意吓得哇哇大哭。
第一回见亲家,不想却在长辈面前这样争吵,沈砚青笑容敛起,凝重道:“阿桃,我只是不想让你吃苦,不想让自己的女人去问别的男人借银子。但你若是执意要开铺子,我便陪着你开。只要你开心,要我怎么做,我都答应你就是。”
素手挑开鸾枝鬓间几缕碎发,笑得些许无奈。她究竟要的是什么?为何他掏尽心思,怎样都不得她的满意。
弯腰想要把孩子抱起,太久没有见到一对儿骨肉,又长大了,粉粉的一团小人儿,见到自己便蹬着腿儿撒欢,眼泪汪汪的,争着抢着要抱。
鸾枝却狠心拍开他的手,不给他抱:“你但且不要在我跟前出现,便是最正确的做法了。春画,把银票还他。”
“哦。”春画惴惴地把银票递过去。
黄橙橙的,在寒风凛冽中扑扑作响。
她不一样了,定然是邓佩雯那件事儿刺激了她,竟也想要独立起来。沈砚青只好接过手中,缱绻地看了孩子们一眼:“好,银票我收了,但出不出现却是我的自由。恭喜你也做了老板,若是有什么需要,记得不要去麻烦别人。我既是你丈夫,照顾你便义不容辞。”
……
马车轱辘轱辘,姐弟两个蠕着手指头儿玩耍。
朱秀问鸾枝:“个狠心丫头,…年轻有为,脾气又好,满心满眼里都是你们母子,去哪里再去找这样的好男人?都两个孩子的娘了,你可别瞎胡闹,再去肖想什么凤萧哥儿。”
凤萧、凤萧……
眼前浮起当日囚车中凤萧沉寂的面孔,鸾枝忍不住又揪痛起来……频频对他鄙薄,说穿了还不是皆因他身家太低。
“现在就是不理,将来理不理那是将来的事儿。”鸾枝转过身去喂奶。孩子饿了,吃得咕吱咕吱。
阿娘叹气,瞅着鸾枝娇满满的身子,晓得这脾气大抵也是被那个男人给惯出来的……哎,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听劝。
四皇子府门前停着一辆低调的青朴马车,见鸾枝迎面而来,那马夫连忙喊道:“爷,人回来了。”
元承宇便撩开玄色车帘探身出来:“久等不来。再等一会,父皇就要把人提走了,那人你也不要想再见。”
穿一袭玄色修身长袍,腰束软玉革带,那俊容含笑,不是帝王已有几分帝王英姿。
今次的案子重大,那断头台上长刀不留情面,只怕是凤萧一去无回。求了多少次才让四哥答应自己,在大审之前容自己去探一回监。鸾枝连忙把孩子交给阿娘,带着春画上了马车。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久等啦,今天晚上11点左右还会有第二更哦*^^*
、第105章 血红印
大街上兵来将去;手上拿着红缨长矛;闯进一间间烟馆里头。少顷一窝蜂氤氲迷醉的男人女人便被赶到街心,两道白条将门板一封;全带去了衙门里。
这一回,朝廷动了真格,只怕黑市上的陀罗香膏价格是更贵了。鸾枝想起老太太。
“四哥的好事近了吧?”
元承宇勾唇笑笑:“大面上是定了的,只不过后患还在。”……例如七弟的兵权;还有老五的余势,眼前必须要把足够的证据弄出来;查出他黑钱的去处;否则便不能真正把他彻底扳倒。后患无穷。
鸾枝不好深问;心里头没有底,默了默;又措辞道:“那个叫萧风的是不是也死定了……当初原劝过他收手来着,后来着人去打听他,他又忽然没有了消息……其实他也才参合,连土匪都是做没多久的。”
哦呀~原来这才是正题呢。
元承宇手上扇子合起来又摊开,容色很严肃:“自然是。参合一次也是参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他一个土匪。”
晓得自己这样原是不对,鸾枝帕子在手心里攥啊攥,但最后还是鼓足了勇气:“官老爷们审犯人,一样的事儿说法不同,那末后的下场便能不一样……就是流放到荒蛮,也好过砍脖子呢,反正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
想求情又不好开口……难得她对自己这样腼腆~~
元承宇心里很受用,偏抿着嘴角戏谑:“咳,你这样舍不得他?…那么就让你把他领回去好了。此人重情义,跟在你身边也好,免得沈二那厮再来纠缠。”
“呀,说正经事儿呢,四哥又来戏弄人。”鸾枝蹙着眉头不说话了。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玩笑。
很快便到得城北监狱。
元承宇不进去,只示意下属们好生照应着。
地面一层关着的是从犯,重犯们都在地牢里。那通往地牢的阶梯陡峭,冷飕飕阴气渗人。几只火把孳孳作响,在布满血腥的砖墙上倒映出刑拘的可怖,走一步,心就慌。
吱嘎——
牢头把门一开:“进去吧!”
那地牢里隔开四间房,左面是祈裕,右面是凤萧,正中并排两间关着英姐和黑风口的大当家,犯着烟膏瘾儿,半死不活地喘着粗气。
四爷办案不手软,你不肯招、软硬不吃,好,给你刑具不断,打到你招供为止。
祈裕才受完刑,那素白的绸缎中衣被拷打成碎片,浑身沾着鲜红血污,没有一处是好肉。看见鸾枝揩着帕子盈盈立在跟前,竟以为是幻觉,狭长双目豁然一亮:“阿枝……”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喊出口了……这样奇怪的名字。或许从前在心中曾叫过她许多回,今次炼狱把人命折磨,那心中之恶便收敛起来,给他一丝儿温暖都能把他感动。
可她却不是来探视他。也仅只是这么对视一瞬,然后步子便拐去了右边。
祈裕眼中的光影复又黯淡下去,自嘲地勾起嘴角,把残惫的身子靠在砖墙上闭目养神——最后一局了,办好就准备收手了的,却不料一朝天地突变,今生再无力把乾坤回还。
呱当!牢头打开门,鸾枝低着头迈进凤萧的牢房。
凤萧正自倚在栏杆浅寐,应是早前才刚刚上过刑,那沉重的手镣、脚镣上沾着血污,浑身同样没有一处是好肉。
短短一年,因着一句女儿誓言,吃尽了人间苦头。太累了,墨发披散在清宽的肩膀,却遮不住那年轻俊脸上的沧桑。
又想起醉春楼前的那个黑衣少年,他风华正茂,负着手站在樱花树下:“喂,今日不洗衣裳?”……明明是想和自己一道走,却目光疏离,偏偏对人爱理不理。昔日多么桀骜的一个人儿啊,天南地北的寻她来,她却不敢再爱,频频的把他往绝路上推……
鸾枝忍不住眼眶湿却,背过身儿,拿帕子擦净了:“醒来啦,给你带好吃的来了。”
熟悉的嗔唤,听得凤萧眉眼微动,挣扎着清醒过来。抬头看到女人泛红的眼角,连忙又把身体的痛意敛藏。
“你来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冷峻的面庞上带笑。
鸾枝却知道他伤口在痛,明明想给他个好颜色的,怎么眼泪却没骨气的一颗颗往外冒出来:“既是知道不能来,为什么你还来?…不是答应我要收手的吗,如何又不肯回老家。”
质问他。爱与怨都不能,太煎熬。只有他过得好,她这一世的愧疚才得以逃出生天。
“不要哭。”最见不得女人哭,凤萧伸手想要替鸾枝擦。手才伸出去,却发现指尖沾着暗血,蓦地又收了回来。
嗯,不哭,哭什么?说好了不哭才来的。案子还没判下来呢,兴许四哥肯手下留情也未必。
鸾枝急急拭着眼角,叫春画把盒子里的食物摆放出来:“这些都是我自己做的,快趁热吃些儿吧。我娘来看我了……就是你被抓的那一天。说是你娘好着呢,嫁了那个李屠夫,把她像宝贝一样的供着。你也要好好的,别舍不得说。人官府老爷问你什么你就招什么,兴许还能落个坦白从宽,发配边疆…”
低着声儿,只是不肯看凤萧,怕看见他衣裳上赤目的红。
“好。”凤萧痴痴地看着鸾枝白皙的侧脸,并不动筷子:“那天那个,就是你的孩子?…怎么忽然就提前生了。”
“反正就是生了。你不用管我的事儿。”鸾枝把帕子收起来,嗔了凤萧一眼。
凤萧却蓦地把她手儿一握,这次忘了自己手上干涸的血污:“所以终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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