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碧玉录》第70章


杨相话音一毕,众人不可置信地看着杨相。皇上怎会留下两道圣旨,并且,前一道意为琰王继位,后一道却要二皇子登基?
杨相也疑惑,但他自然是站在谢弘那边的。因此,将两道诏书都给了大臣们传看,证明这两道圣旨都是真实的,他所言非虚。
众人看过之后,目光都移向谢弘与谢琰。如此,该如何处理才好?
谢弘与谢琰也不知竟有这等事,一时讶然,沉默不语。
皇后虽让杨相将两道诏书都宣读出来,却也不知这种事该如何处理。
一时大臣们议论纷纷。
便在此刻,谢琰朝谢弘叩首,大呼:“吾皇万岁!”
他声音一出,大众皆惊。谢琰淡道:“父皇明言二哥继皇帝位。二哥自是我朝名正言顺的新帝。”
是了。谢玄第一道旨意虽大力表彰琰王之能,又言“必能克承大统”,却未言“应克承大统”。而那第二道诏书上却明言二皇子“著朕登基,继皇帝位”。众人心叹谢玄多此一举,又赞谢琰心胸广阔。
于是,在谢琰再呼“吾皇万岁”后,众人皆山呼“吾皇万岁!”
宁安寺里,钟声响个不停。偃珺迟一惊,趴在案上的身子霎时直起来。听这钟声,谢玄驾崩了?二哥的事,她还没弄明白,这又是怎么回事?怎会如此突然?
偃珺迟走到门边,敲门。却只听得阵阵脚步声慌慌张张地从她门前经过,并无一人来为她开门。
屋内昏暗,偃珺迟又踱步回到案边,心中忧虑不安。待到用膳之时,她问送饭的小沙弥,天都到底出了什么事。
小沙弥也没瞒她,直言相告。
谢玄真的驾崩了。而她二哥已登基成为新帝,正主持着谢玄的后事。
偃珺迟悬了几日的心,终于落下。她二哥还活着。她捂住心口,这世上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更让她开心的事了。
她问小沙弥她是否可以出去了。小沙弥称要问过住持才知。而一连几日,除了用膳时有人来,她仍只能呆在禅房内,哪里也不能去,谁也不能见。
而在天都,七日国丧之后,谢弘继位的诏书诏告天下,并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登基大典上,谢弘肃严而坐,群臣朝拜,山呼之声响彻整个天都。谢弘改年号为“建武”。
臣子上书封后之事,谢弘未准也未驳。且其登基第一件事竟是亲自去了宁安寺。
禅房门开启时,刺眼的光亮射得偃珺迟睁不开眼。她眨了眨眼,见数百禁卫夹道而立。而禁卫之首者一身玄色龙袍,正朝她看来。偃珺迟恍然间太不适应这一身龙袍下的他。
她怔愣半晌,裣衽欲拜。谢弘连忙上前一步,握着她的手,将她扶起。偃珺迟看着谢弘,一声“皇上”出口。谢弘蹙眉,却未说什么。他牵起她的手,上了一辆马车,然后下令回宫。
偃珺迟皱着眉头看向坐在她身旁的人,道:“我还是骑马吧。”
谢弘斜睨着她,声音低沉,“怎么?”
偃珺迟极少听到他如此语气,心头一跳,解释道:“你……如今已是皇上。自然不能如此……轻率。”
谢弘盯着她,并不出声。
偃珺迟很不习惯这样的他,仿似换了个人一般。她低头不再看他。
谢弘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轻道:“如此憔悴……”话毕,在她唇上一吻,然后伸手将她圈在怀中,轻飘飘地道:“终于看到你了。当我被巨石压住身体,我还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如今,真好。”
偃珺迟埋在他怀中,也在想听闻他噩耗后的痛不欲生。如今还能窝在他怀中,听他说话,真好。
只是,他如今已是皇上,出了这马车,他们仍然无法在一起。
“二哥。”
“叫我名字。”
偃珺迟沉默。
谢弘逼迫着她看他。偃珺迟便抬起头看他。
“我们好不容易到了今天,我不准你再逃避。”
“是啊,好不容易有了今天。但你可知,我们更不可能在一起的。”
马车里的气氛很冷,两人互望着,都分毫不退,一直瞪着对方,直至皇宫。
偃珺迟仍住承光殿。谢弘在正阳宫。
一入皇宫,谢弘诸事缠身。杨相觐见,对谢弘禀道:“琰王私自调离北疆将领回天都,其心叵测。”
谢弘看着杨相,“哦”了一声,悠悠道:“真是琰王调离的?”
杨相身子一抖,躬身回:“除了琰王还会有谁?”
“朕正在想,除了琰王,还有谁有如此手段?当真是才干卓绝!”
杨相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继续忠言逆耳,“皇上莫要忘了先皇也有意让琰王继位。还是琰王率先称皇上万岁。如今,朝野之中,人人都称赞琰王心胸广阔。对琰王敬爱有加。”
谢弘哼了一声,他此言是说他名不正,言不顺么?
杨相看着一脸威严的谢弘,不似从前那般清隽儒雅,让人亲近,心中还有一大筐话,以及封后之事,却一时也不敢说出口了。
承光殿内,偃珺迟听素云说起天都及宫中之事。知晓了遗旨之事,以及谢琰在北疆的属下未得君令进都,如今谢琰赋闲在琰王府,谢弘尚无任何旨意。不禁有些担忧谢琰。怕谢弘听了闲言碎语,对谢琰做出不利之事。
她正担忧着,便见谢弘沉着脸进来,并一手挥散殿内伺候的宫人。
偃珺迟行礼。谢弘将她扶起,脸色在见到她的那刻起渐渐缓和了些。此时,已至亥时。偃珺迟道:“都这么晚了。二哥过来有事么?”
她不习惯称他为“皇上”。谢弘又沉了脸,再次重申,“叫我的名字。我从此不再是你二哥。”
偃珺迟道:“你别忘了,你父皇赐我谢姓。”
“妻子冠以夫姓天经地义。”
谢弘将她搂进怀中,温热的气息在耳边缓缓掠过。
“你……若我真姓‘谢’呢?”偃珺迟有些语无伦次。
“呵,你信么?”谢弘轻笑,“不过,你姓什么都无所谓。”
谢弘吻着她的耳根,在她耳垂上辗转、吮吸。
偃珺迟身子一紧,脸嗖的红了,双手抵在他胸前,轻呼着“不”。她话音未毕,身子一轻,已被谢弘抱起,朝床榻而去。然后被他轻轻放在榻上。他跟着躺了上来。
谢弘的吻从耳际到眉间,再到鼻端、嘴唇。
他的气息在她唇齿之间辗转,大手也在她身上游走。偃珺迟闭了双眼,他一朝做了皇帝,便是什么都不再顾及。她委屈不已,眼泪自双眼滴落到他的脸上。
谢弘一滞,停了动作,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喘着气轻声安慰:“好了,我错了。”
两人强自镇定了片刻,平复情绪后,谢弘缓缓闭了眼。偃珺迟见他极是疲惫,便乖乖被他圈在怀中不动。
许久之后,谢弘闭眼道:“杨相说四弟私自将北疆将领调离回都,居心叵测。珺儿,你认为呢?”
偃珺迟蹙眉,反问道:“四哥的为人,二哥还不清楚么?”
谢弘睁眼,看着她,道:“不甚清楚。”
偃珺迟一笑,“四哥若有所谓的居心,还会在先皇榻前,众臣面前替你解围,称你为‘皇上’么?至于那两个将领离疆回都之事,明显不是四哥的主意。听说他们乔装回都,却被杨相之人一眼认出是北疆之将,并被拘禁起来。我看倒像是有人故意陷害。”
“哦?你就这么相信他?”谢弘眯眼。
偃珺迟道:“我不信二哥会不知。”
“你竟然如此信任他。”
偃珺迟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有些恼,却仍道:“我自然是信任四哥的。”
谢弘起身,拂袖而去。
一连十数日,谢弘再没来过承光殿。偃珺迟也听闻了谢弘仍未处置谢琰“私自”调遣将领回都一事。又过数日,她听说谢弘开始彻查此事。在彻查期间,谢琰不得离开王府半步。谢弘还派了禁卫守在王府。任何人都不得进出。
又过了些日子,倒是杨怡容来了承光殿。她如今虽住在皇宫,又是谢弘明媒正娶的妻子,却并无封号。偃珺迟讶异她突然拜访。吩咐人上茶后,便听杨怡容道:“听说先皇让公主在宁安寺祈福,不得君令不可回宫。皇上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接公主回来。皇上与公主之间的兄妹情深着实让人羡慕。”
偃珺迟不语,听她继续道:“我作为公主的嫂嫂,也是心疼公主的。公主早已过了说亲的年纪,不能再拖。这□□的青年才俊,但凡有公主喜欢的,公主莫要害羞,嫂嫂给你看看。若是实在还没有,嫂嫂也乐意为公主物色物色。”
偃珺迟最恨自己的婚姻大事由别人做主。她还如此口口声声自称“嫂嫂”,心中些不屑,嘴上便道:“本公主倒觉得先让皇上为嫂嫂册封个位分才是当务之急。本公主的事就不劳旁人费心了。”
“你!”谢弘迟迟未对她进行册封,正是她心中之痛。她在他耳边提过一次为珺玉公主物色良婿之事,却被谢弘斥责的眼神给阻止。这珺玉公主容貌倾城,天下无双,她自然知晓谢弘的心思。
杨怡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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