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65章


火越来越小,羽毛随着火焰的熄灭渐趋暗淡直至无光。
接着,凤凰的身体越来越缩小、越来越缩小……
最后,凤凰变成得就像一只鹌鹑那么大一点。
凤凰飞走了……
不知是烟熏还是火燎,亦或是别的什么原因——瑶月望着自己空空的手,空空的还残留着火焰灼伤痕迹的手,莫名地悲泣出声。
“孩子……”
她轻轻张开唇,却只吐出这么一个词。
静寂的寝阁里突然想起女子声声不断的呼唤,燕临瑄微惊醒神,疾步走过隔开里外的屏风,迅速走到里间。
“阿瑶,我在这里……”几乎是蹲在床头,握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女子近乎冰冷的手,燕临瑄殷切地呼唤。
阿瑶……阿瑶……
瑶月从那样莫名悲怆的梦境中醒来,还未睁眼便听见耳畔传来声声曾经很熟悉现在很陌生的亲昵呼唤声。
“谁?”她一出声便觉得喉咙火烧一般地疼痛起来,一张口窜进的空气突兀地冲进气管和她本身的气息相撞,呛得她频频干咳起来。
燕临瑄见状慌忙唤来宫婢伺候她漱口喝水润喉,但她才甫一动便觉得浑身散架了一般地疼,尤其是腰部以下,酸软胀痛不说,小腹处更是传来阴冷入骨的疼痛。
“嘶……”瑶月皱着眉看向燕临瑄:“圣上,臣妾是怎么了?”
燕临瑄坐在床头,正看着她出神,此刻一闻她言,立即道:“爱妃可是觉得身子哪里还有不适之处?”
爱妃?我刚才果然是听错了吗?瑶月对这昵称还是反应了一下,不知怎么的竟觉得心中有微微的失落。她顿了顿声,道:“臣妾分明记得是在长静院不慎从台阶滑下,之后发生了什么,臣妾一概不知。圣上能告诉臣妾吗?”
燕临瑄道:“你好端端地带着立宁去长静院做什么?”
瑶月道:“臣妾以为,子女有思念母亲之心那是孝道,应该尽量满足。公主之母尚在人世,公主思母心切,离宫之前想要见母亲一面,也不问也不可。”好过我想见母亲一面都见不到了,好过我的承元想见我一面也见不到了……
瑶月深吸一口气,目光坦荡地与燕临瑄对峙。
着就叫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的呢!燕临瑄无奈了,“好,就算你带着立宁去长静院是对的那你也不该单独和宇文氏共处一室啊!”
“圣上何出此言?宇文贵,氏心性纯善,臣妾与她相交数年,笃定她不会对臣妾不利。”
“你笃定?”燕临瑄扬唇冷笑:“你可知若不是她刻意在台阶上泼水故意让你滑到?你可知若非是她,你也不会小产?”
“台阶上的水是因这些天下雨屋顶漏水所致,和宇文氏并无……呃?”瑶月这才听明白了燕临瑄的话,她愣了半晌才轻声道:“我……小产了?”
“爱妃……”燕临瑄伸手握住她立即冰冷彻骨的手,护在掌中摩挲。他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孩子以后还会有的。没事的……”
“不是……”瑶月缓缓失神般地摇头——原来那个梦是真的,那个预言也是真的。我的孩子都是天上的凤凰,一个浴火重生我留不住;另一个还未出世就从我怀中飞走,我连把她生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瑶月把迷惘的眼神对准燕临瑄,她问:“那个孩子大概多大了?”
燕临瑄道:“有三个多月了,太医说是个女孩……都怪朕这些日子一直忙于朝政无暇顾及你,这才——诶!”
“女孩啊,”瑶月把手冲燕临瑄的掌中抽出,她将手掌轻轻至于小腹之上,眼中已是泪光闪烁,“我不是个好母亲——我的孩子,我一个都保不住……”
保不住……
泪水颓然落了满脸,瑶月把头埋在手中,无奈悔恨地缩成一团,失声痛哭。
“爱妃、爱妃,没关系的,你还年轻,朕也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你想生多少就生多少……”燕临瑄揽过她缩在被中的身子,温柔怜惜地安抚着。
瑶月哭了一会儿,突然猛地抬头。她愣愣地盯着前方看,神情却是木然、眼神却是空洞,“不会了,我不会再有孩子了……不会了,上天不会在给我孩子了……”
瑶月说话的声音太过凄凉悲恸,燕临瑄抚摸着她长发的手不由一顿,心中也不由一沉。他几乎是立刻就就想起了大祭司的话。
大祭司曾经说过,自己怀中这个女子命中只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
外间,方才给瑶月诊脉的两个太医躲在墙角小声地谈论着:
“何兄,你看昭仪娘娘的身子以后还能不能再续龙脉?”
一把花白胡子的何太医摇了摇头,叹息道:“昭仪娘娘主要是被红花伤及本跟,这个孩子就算能撑过七月也是不能出生的。但现如今娘娘因外力小产,又是接连遭受丧子的打击,要恢复调理过来,难咯!”
第48章 第四十九章 回看血泪相和流(3)
第四十八章回看血泪相和流(3)
对于瑶月来说,如果是长皇子的逝去是雪、小产是霜,那么——墨琴在狱中自尽又是什么?
五月将始,春末夏初之时京城的艳阳依然渐渐增温,但整个大燕最尊崇的地方却仍然笼罩在春寒殷殷冷气里。
仪清宫享月阁里,更是笼罩着终日不散的冰冷雾霾。
纤白的手微微用力推开一扇雕花的朱红花窗,清晨还未染上热度的温暖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倚窗女子身上,她一直扶着窗栏的瘦弱手腕上孤零零地挂着一只无论是颜色还是质地都是上乘羊脂玉镯。
玉镯空荡荡地晃在腕间,一如她空荡荡不知所然的心。
以前,唯一接触“宫廷”这两个字的的地方只有坊间流传的画本小说。也曾在什么正史上偶然见到记载后宫妃嫔的只字片语,可那时,自己就真的能读懂什么吗?又能从那些残卷或是杜撰中窥到这个地方的冰山一角吗?
瑶月发现她的一生到目前为止都是懵懂的,进宫的原因至今不知、进宫的目的更是不知、进宫的过程被迫不知……
“想我这样的人,怎么适合在这里生活?”瑶月叹息的同时,突然异常的想要见到家人,于是晚膳的席间,她请求皇上让左金吾卫大将军夫人进宫陪伴自己。
燕临瑄初闻是不禁有些讶异:“朕记得你同大将军夫人叶氏的关系并不好。”
瑶月对着面前各种各样的美味佳肴都无动于衷,她用筷子挑了几粒米饭,道:“以前是年纪小、不懂事,现在叶夫人是臣妾的嫂子,姑嫂之间多亲近不好吗?”
燕临瑄微微一叹:“父皇子息单薄,朕也没有兄弟姐妹,不然你也不至于远到要请叶夫人进宫。”
瑶月戳着米饭的手忽然剧烈颤动了一下,整碗米饭几欲倾倒,她连忙扶住碗。燕临瑄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却看到她的双唇微微嗫嚅,隐隐地是“子息”两个字。
忽而思及什么,燕临瑄慢慢道:“说起来,代郡夫人当日倾慕顾卿之心几乎是闹得人尽皆知啊。记得叶夫人和慕容将军成婚那日,京城坊间还流传着还流传着一句话:虽进一家门,不嫁一个人……”
“圣上,”瑶月突然出声打断了燕临瑄的话,甚至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的意味,“臣妾与叶夫人之间多有嫌隙也罢,多年不见彼此生疏也罢,能不能说得上话还应等叶夫人进宫再谈,臣妾今日不过是想要圣上一个点头。”
燕临瑄微笑地看着她:“朕并没说不点头,朕只是想起叶夫人似乎是有孕的人了,不知是否行动方便。”
瑶月闻言不由诧异道:“嫂子有孕?”她想了又想才想起来,似乎是正月元宵节之时叶贞玉没有来,自己曾经问及,伯父和谨哥哥回禀说家中有喜,自己似乎还赐给叶贞玉玉带锦帛长命锁什么的。
“想来嫂子也应该快临盆了……这么大的事,臣妾倒是忘了。”瑶月难道舒展了笑颜,转念问燕临瑄道:“臣妾都忘了的事,不知圣上是如何记起的?”
燕临瑄举箸的手一顿,他夹了一口蛋花放进瑶月碗中方才回答:“偶然记起而已。”
吃完晚膳,瑶月漱口之后坐到梳妆台前,燕临瑄随着她过来并拿起一根素色玉簪比着她的发,作势挽起。
自从小产过后,瑶月常常会夜中惊梦,惊醒之后便再无睡意。待到辰时过后又会渐有睡意,小莹吩咐尚工局做了颜色质地厚重可挡光的窗帘遮住窗外艳阳、祝双特地同在太医院的医女一同调制了安神助眠的熏香燃起,于是瑶月这回笼觉一睡几乎可以睡到日暮。
故而每次燕临瑄处理完要紧的政事之后来到仪清宫,看到的往往是素衣披发的瑶月。每次晚膳之后,燕临瑄常常会在仪清宫驻留一会儿,随手给瑶月挽发。
因为挽的只是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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