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第111章


距离七夕这个来源旖旎的节日,京城中的女子们一贯热衷,而宫中也会未有忽略。
因七夕一大早后宫妃嫔要在品级最高者的带领下去拜见天子,之后大家齐聚在麟德殿,教坊及梨园会献上歌舞与折子戏,博帝妃们一乐。
入夜后有夜宴,外命妇及一些皇上特许的官员可以参加,随后就是什么放花灯、乞巧之类的游戏。
而瑶月为后宫品级最高者,燕临瑄又夜夜宿在此处,故而后宫中剩下的女人们一大早就纷纷向永安宫而来。
但是……永安宫的女主人却在——赖床!
昨夜本来说不来却又宵禁之后才驾临的皇上折腾到半夜三更的、至今神情萎靡、疲惫不堪的宫妃看着是、一脸神清气爽的皇上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坚决果断赖床了。
燕临瑄自然不会让她赖床,便动手去扯她的被子,她又自然是不会给的。二人拉锯战了半天,正僵持不下的时候,忽然一个小黄门的声音冲外间传来——“禀圣上、娘娘,新殿季宝林、杨宝林已到东暖阁。”
瑶月把被子从愣了一下的燕临瑄手中一推,瞪了他一眼,下来床。
燕临瑄摸了摸鼻子,不发一言地让宫人们上来服侍他穿衣。
过了一会儿,那小黄门又“颠颠”地跑来——“禀圣上、娘娘,仪秋宫周才人、赵才人已到东暖阁。”
瑶月一口盐水“噗”地喷了出来,小莹连忙湿了毛巾去给她擦她匆匆一摸脸,转身就往妆台前坐。
“干嘛都来我这儿?挤死了!”瑶月硬邦邦地抛出这么一句,看着菱花镜中影影绰绰的容颜,随手就将桌上的金雀玉搔头往身后靠近的某人一砸。
永安宫号称后宫中集南北建筑精华之大成,面积仅次于皇后所居的清宁宫……燕临瑄还没腹诽完就要慌忙接住飞来之物,拿着玉搔头比了比她一头青丝,道:“换个别的吧,这个也太——”寒碜了。
说着随手拨弄了下妆台上盛放瑶月常用首饰的妆奁盒,珠玉宝簪金钿银钗翠翘宝石一应俱全,不由道:“这个、这个、这个……不是都不错。”
瑶月抢过他手中的玉搔头,“啪”地一声把簪子扣到桌上,没好气道:“你爱给我戴不给我戴,不让戴我就不出去了。”
她这话一出,足足把一干宫人都下了个半死,各个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地僵立着。
就在大家动心道“这回死定了”暗暗给自己筹划后事的时候,忽的当今天子一声大笑,只见他抱起歪坐在方凳上的宫妃,向尚有余温的象牙床而去。
瑶月一边紧搂住他的颈脖一边踢踹着虚空挣扎,大喊道:“你做什么!你放开我!”
直到美人儿已经被压制在鸳鸯衾间的时候,燕临瑄嘻嘻一笑道:“正好朕也不想出去,那就别去好了。”
瑶月扭动了下身子,本就没有仔细穿好的衣襟散开大半,露出里面薄薄的亵衣。她问:“那不出去,她们就这么等着啊?”
“我有一件事是能让她们自动离开的。”
“什么事?”
“昨天晚上没做完的事!”
“不要!”瑶月把他往旁一推,冲外喊道,“祝双!给本宫梳妆!”
祝双在心中腹诽:娘娘,您这哪里有“本宫”的气势了?
饶是祝双小莹手脚麻利也花了大半天才给瑶月穿好八凤绕空的花钗礼服、扮好梅花点额的梅花妆。
瑶月看了看身上厚重了礼服,不由烦躁,“今天是什么大日子?做什么穿得这么繁琐?”
祝双一边将早膳端上桌,一边低声道:“娘娘您这一年有几次机会穿这个?年关的时候本来就该隆重见她们一次,偏得娘娘你又病了,五月里闹暑气娘娘你也躲着清凉殿远远看着,又没见着她们……”
“诶,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瑶月皱了皱眉,侧过脸对燕临瑄道,“圣上,做什么你要娶这么多女子?”
燕临瑄差点一口粥呛着,咳了两声才似是而非地道:“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就是什么原因。”
祝双将凉好的鱼片粥递给她,瑶月接过舀了一口送进嘴里,“你都喜欢她们吗?”
燕临瑄笑,“一定是因为喜欢才能娶吗?”
“我不知道。”瑶月道,“可是……”
燕临瑄问,“那与我在一起,你可欢喜吗?”
瑶月皱起眉,嘟囔道:“怎么会……”与表哥问同样的问题?
而燕临瑄却微笑道:“你果然也是欢喜的吗?”
瑶月想了想,脸上倏忽浮上红霞,嗫嚅道:“怎么这么问?”要我怎么答?
燕临瑄的手忽然越过餐具握住她的,紧紧地。
瑶月瞪了他一眼,“外面还那么多人等着呢!”
“禀圣上、娘娘——”报信的小黄门又叩门禀报,“汀蕙殿慕容婕妤、雍王已到东暖阁。”
第81章 第八十一章 七月七日长生殿(6)
与其说七夕节的来源缠绵悱恻风情旖旎,不如说今日七夕的两位主角珠联璧合、恩爱无双。纵然分开上下而坐,也丝毫不影响帝、妃二人热切的眼神交流。
初见礼是尚还让人看得过去,待到了麟德殿,歌舞环绕之后,首座上的皇帝更是旁若无人地将眼神上升到言语上。
燕临瑄诚心邀请,“爱妃不如到朕身边来坐。”
拒绝了无数次,瑶月无力地道:“宫规,圣上……”
一来一去甚是无趣,但天子乐此不疲。坐于下位的其余宫妃皆无语凝噎状面对,却谁也不敢出声反对。
幸好,此时顾相到了。
安国公与国公夫人虽进宴,但因永安贵妃一向与国公府交言浅淡故而皇帝也没有将他们调到殿中来。而与永安贵妃颇为亲密的安国公公子与夫人叶氏竟然缺席。因此,这殿上能对天子宠妃有影响力的人,也只有尚书右相顾朝曦。
偏偏今日他迟来了些,直到外命妇参拜未必,他才姗姗而来。
待见一身紫衣常服右相随着宦官黄门的指引缓步进殿时,御座之上的男子佯怒对他道:“自五月中,顾卿时时受爱妃之邀流连宫中,未尝见迟,怎么偏偏朕今日修书宴请,顾卿反倒姗姗?”
燕临瑄的话可谓是投到湖中的一粒石头,霎时就激起波澜连连。众人都在暗自腹诽——顾相出入后宫一事早为朝中众臣诟病,前几日早朝散后还听闻圣上召顾相至紫宸殿,似乎就是为了此事。与宫中嫔妃交往甚密,此事追究起来,定时死罪无疑!
只是……先进顾相好好站在这里,永安贵妃依旧隆宠,圣上的语气,好像也没有震怒的意思。
无论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大家的眼神都直指御前风姿秀丽的当朝右相,看他如何作答。
顾朝曦面上不见丝毫窘迫,他道:“娘娘与臣有血亲之实,更兼年幼相依,至娘娘入宫伴圣上驾,臣曾嗟叹,此叹犹如老父嫁女,未尝不悲。”
“噗——老父?”燕临瑄庆幸自己没有贪饮杯中美酒,否则方才听了顾朝曦的话定是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失仪。老父?愧顾朝曦你想得出来。
而永安贵妃的反应更是让群臣亦为之愕然。瑶月站起身,谓兄长道:“若表兄为妾父,则妾母何在?”
顾朝曦一愣,“臣未曾娶妇。”
瑶月潋滟着泠泠水光的眸子楚楚地注视着他,故作娇嗔道:“妾母育妾十余载,孤苦伶仃、深受寂寞,君未曾想要为她正名——”复又看向御座之上的夫君,“臣妾恳请圣上为臣妾之母正名!”
群臣愣怔,燕临瑄忍不住低声呢喃,“不过是开个玩笑,你这是闹得哪一出?”却又见阶下瑶月虽然目光楚楚,但嘴角弯弯,眉宇间透着狡黠。再看看一直让自己很是头疼的右相在自己面前首次露出无措的表情,不由觉得大为有趣,遂道,“不知朕之岳母何在?”
瑶月见他与自己默契相答,朗声说道:“臣妾之母尚未定属。”
燕临瑄佯装难为,连连摆头道:“如此,你意欲让朕如何?”
见事情已有眉目,瑶月心中欢喜不已,扬声道:“臣妾恳请圣上请降旨为顾相赐婚!”
这一回,连带着端坐阶下的嫔妃都禁不住一起哗然——帝、妃二人一唱一和,就跟真的一样。
瑶月一双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望道自己这边便是笑到眼睛只剩一条缝,瞬间他便明了了自己表妹的意思。不由低声喝道:“别闹了!”
瑶月走到他身边,志得意满地轻声对他说:“表哥,只这么一回,你且慢慢听着。”言罢又笑对着他,几分古怪精灵的模样。
这下由不得顾朝曦妄自嗟叹,便听到御座之上传来一阵笑声,燕临瑄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件事啊!”一面说着他一面起身,自阶上而下,走到兄妹两面前,“顾爱卿的终身大事……怪道朕的爱妃要揣测这么久——爱卿啊,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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