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欢》第71章


啪!又让他拍了一下,楚灏的声音又扬了八分:“你还有心思帮他置……”他话没说完,却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
叶凝欢听得一阵窸窣的声音,接着眼前一松,顿时一股凉风洇了眼上的潮闷。她眨眨眼,半晌才能适应床内的光。竟不知什么时候,两人挪到卧室里来了。她竟半点未觉,顿时觉得脸上火烧火燎。
床帐半掩,灯光闪烁。她抬了眼看他,他的头发微有几缕凌乱垂落,长长地坠下来,面容带着颓废的慵懒,眼睛却晶亮如星,正直直地盯着她。他套了件中衣在身上,明明已经被他扯得都绷了丝,他居然还穿上了。好怪啊,大夜里,都该睡了,怎么又套衣服在身上了?
楚灏觉出她眼神中的探究,捏了她的脸,咬牙:“走神,再给我走神!我问你,都给陆霜凌买的哪儿的铺子?”
“南城宣纸街的八间店面,梅花市的四间绣庄和当铺,还有茶铺。都是由刘兴帮着张罗找的卖家……钱不够,我押了四盒子头面,全是带了王府鉴头的。外加一张东临王府作保的三年分期,签的我的名儿。我说是府里的丫头,王府最近忙,只我一个闲人。有夫人替她兄弟作保,想赚些产业。那刘兴又是常奔走的,大家都认得。他们没找你要鉴票吗?”叶凝欢抬了腕子想揉眼睛,实在不便,小声说:“把这个也解了吧?”
楚灏看着她没说话,反而将她的手一并攥住。
没有,那几家压根儿也没来找过他。也不知是不敢呢,还是她那四盒子带鉴头的头面就足够证明了,反正那一堆卖主,一个也没登门。难怪皇上肯让王琪跟着,没管他放了霜凌,遣走同邸的事,原来是因霜凌在京各处又添了产,而且还添了不少。
这表示霜凌虽然获准辞官,是想享福求财的。这表示当初楚灏用来去燕宁而交与皇上的把柄仍然有效,表示他并没有想遣散相关人等以备反口的意图。
她这个月,原在奔波这档子事!
他本来是想过要这么干的,不过因他心里烦得要命,事情又多,一想霜凌,那叶凝欢便跳出来在他脑仁里蹦。一来二去,他就把这事给扔到脑后去了。如今她倒是替他想着了。
叶凝欢小声说:“霜凌当初受了伤,又不能让人知道再起了疑。若没一个王府的人跟着,刘兴张罗来了怕卖家也不信,只得我装成是王府的丫头去了,报的绿云的名儿,不怕他们查……待我都弄完,这也四月里了,你大队人马都准备走了。想来想去……只好厚着脸皮来这里了……”
他凝了眼看着她,伸手去抚她的耳垂:“霜凌呢?”
“留在京里了,至少要等到局势真正稳定下来。”叶凝欢吞吐了一下,“当初,他是以为我快死了,才会那样做。后来他看了我的信,知道了我的想法,所以……”
所以才会在那里买醉,说什么“来晚了,来晚了”。楚灏如今明白这三个字的意思了,不是追不上,而是在她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他抚着她的耳朵,流连在那小小的伤口上:“安排这一切,是为了霜凌还是为了我?”
叶凝欢微微闭了眼睛,睁开眼看着他。
眼神是怯怯的,声音颤颤的,但话说得坚决:“就像你当初留着我,后来愿意放我一眼。”
开始留在他身边,是无奈,是为了活下去,是为了霜凌。现在她再回来,便是不因霜凌,不为其他。楚灏看着她,凑过去贴着她的额头,带着嬉笑:“不一样,我从来没打算放你!”
她看他露出一副故意要气死她的模样,不过她此时是半点脾气都没有的蔫主儿。而且让他折腾的脑子都已经糊了,只眨着眼看着他:“可你明明放了我呀。”
他又要抱她,她的手如今缠在一块儿,没地方腾开,只得一顶,正抵到他的右肩处。顿时感觉他的身子一颤,中衣之下似还裹了东西。
她顿时一激灵,看着他:“你……”
他皱了眉头,一下将她推翻过去,勒过她为所欲为。她不由得低叫:“你是不是受伤了?什么时候的事啊?”
“你管不着。”
“让我看看。”
“看什么看?”
“楚灏!”
他贴紧她:“你给霜凌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虽然猜到了八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他这般紧贴,叶凝欢终是清楚地感觉到了肩上紧缠的勒紧的布条,很硬,似缠得极厚,又像是内里早就溃败,不得不堆缠着填补。
她的泪霎时涌了出来,挣扎着说:“那你先告诉我,你的伤是怎么得的?那天,你究竟怎么找到我的?”
他将她箍得死紧,却是说了:“流金带血,你若有那叠衣的工夫,如何会扯坏耳朵?又如何会将梅子散落?镜面蒙污,是告诉我身边有暗鬼,那暗鬼与镜有关,镜与静谐音。双雁衔珠蒙沾梅渍,分明是你们一道被人胁迫,要背上恶名。至于在什么地方,我想若真是林静所为,她可用的时间有限,还要造成你们私奔不成身死的假象,最佳所在,自然是围场南山峰谷,从那里出去就是原沧道。当初,不是我从那儿把你带回来的吗?”
叶凝欢身躯颤抖,她匆匆留下的东西,真的让他一一料中,并且准确地找到了地方,换回了他们的生命。
他衔了她的耳坠:“不过有一样你摆得不好。”
“嗯?”她诧异,不由得扭了头去看他。他轻笑:“双雁衔珠,我才是那只与你同归的雁。”
她的脸霎时红透,他笑得勾魂夺魄:“现在你该告诉我,信上写的是什么了吧?”
她拧转了身子,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他听了发出一声微吁,像是最后一缕抑堵,全都散尽,吻着她的嘴唇,带出索求的火热。
她在换气的间隙说:“是她伤了你?她可是……”
“不碍事。”他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讨论肩膀的伤口上。
“但既然伤了,就别再……”
他喘息着咬住她的耳廓,轻声在她耳边说:“好了,你一回来,就全好了!”
这是迄今为止,她所听到他说的。最动人的情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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