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路窄》第59章


陈家堡的事情她也是偶然间听桂姐提起过,没曾想今日竟然用上了。她居然会在无意间和陈端韶结仇,实在也是出乎她本身的意料,不过总算有惊无险。
府外的乒乓声愈盛,苏濯站起身来,备好长鞭,向门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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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墙外二三里,依旧不见一个人影,苏濯疑窦大生,左右观望,猜测是走岔了路,但看地上活死人的尸体累累,又觉得或是这里已经解决了,折身便打算往回去。
刚一转身,腰间忽然被人抱住。她只当是诈尸,想也不想,手腕一翻,短箭直射而出!
一柄长剑自高处疾奔而至,准确无误地挡下了短箭,而后铮的一声钉入旁边地上,入泥三分。
苏濯一惊,忙抬头望去。
周围林风树动,除此之外,万籁俱寂,悄然无声。
腰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苏濯,你还好吗,你可还好?”
苏濯心里蹦出一丝愉快来,恍恍惚惚低下头去,“闻人……”
他刚才大约是被脚下的尸体绊了一跤,鞋子卡在钉缝中抽不出来,便一直保持着抱住她的姿态伏在尸堆上,满面的急色。
苏濯看了他一会儿,好似什么都想不起来,隔了半晌才温柔地笑了一笑,抬手摸住他的脸侧,“萧……”熟门熟路地将他脖颈处的边线一扯,生生取下一张人皮面具来,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明。”
姬小明有些愕然,一时不敢搭腔。
苏濯掰开他紧紧扣着的十指,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你看你,戴这么久的人皮面具,戴得脸都皱了。”
姬小明手足无措地甩开鞋子,绝望地坐在尸堆上,眼神忧伤地望住苏濯,“你都知道了?”
“是啊,在陈家堡之前就知道了。”苏濯看着他的模样,心中突然有些过意不去,不禁别开脸,生硬地转开了话题,“刚才的剑是你朋友的?我记得是叫钟善书?”
“啊……”姬小明觉得口干舌燥,答不上话来,过了会儿道,“啊,是善书的,是善书的。”沉默了片刻又道,“怎么……怎么发现的?”
苏濯瞟了他一眼,勉强笑道,“自苏府往陈家堡去的官道上,钟善书替我们杀了些个人。景萧声虽然使剑,但同钟善书的剑法并非一路,这还是看得出来的。后来渡船时也……住宿的时候又在你屋内见着人影了。再者,这么了解我,还这么了解景萧声的,除你外,我不作第二人想。不过这件事情……我们都是……都是朋友……你这样做,我总还是可以……理解的……”
姬小明是为她才扮成景萧声的样子。虽不知是何时开始,但终究是因为她好,是因为不愿让她沉溺在景萧声移情别恋的难过中不可自拔,才这般做的。她说不出其他的话来,不想让姬小明觉得自己太过自作多情,又太自作聪明,她好像说什么都是错,说什么都会伤害他,却不知这样的支支吾吾欲语还休,更叫姬小明难堪。
姬小明低下头,惆怅道,“你会不会因此厌恶我?我借着别人的皮囊,来换你的温柔相待,真是可耻……”
苏濯愣了一下,忙道,“怎……怎么会?你是小明啊!是我的挚友!我本就该更温……”她的话戛然而止。
姬小明与她之间的情谊,虽不及她与景萧声五年来的感情来得稠浓深厚,但他确确实实是比景萧声更执着、更专一地抱持着这份爱恋而在跟随着她的。他甚至用尽了一切柔情、各种手段,只为了待在她身边,哪怕是扮作另外一个人,哪怕一辈子她也不会晓得,他还是肯苦苦地守着,无怨无悔。
她早该知道,苏濯这个名字对于他而言,不止是朋友这么简单。可她却一直不知道,到如今知道了,却又来不及了。
五年前她心里装了一个景萧声,再塞不进别人;五年后她心里嵌了一个闻人越,再改不成别人。
他来得太迟又太早,总是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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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明。”苏濯轻声唤他的名字。
姬小明抬起眼来凝望住她,“是了,景萧声大婚的事情你一定也知道了!你在这里,你必定是知道了,我……”他语带着急,“苏濯你别难过!景萧声他陪不了你,我姬小明陪你!你要过刀尖上的日子,刀山火海我也陪你淌;你想过逍遥自在的生活,天涯海角我也陪你走。只要你快活!我陪着你等着你!就跟以前一样!”
苏濯鼻子一酸,“小明……”
姬小明看着她,心里无限怜爱,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景萧声他不是个男人!你别想着他啦!我……我也是个懦夫,若是早些年就跟你说了真心话,何至于让你跟着这个禽兽受罪?苏濯,我现在说可还来得及?我欢喜你,苏濯!你别不开心,我在这里呢,不会任你颠沛流离,不会让你寂寞无凭!你是不是气我拿景萧声的面皮还骗你,我……我就是个傻子,倒叫你看了难过,你骂我就是!”
苏濯看着他,看着他,“你真是个傻子。”
姬小明一笑,“对,我就是个傻子,大傻子!” 
苏濯伸出手去,不忍道,“小明,我非常感激你,当真感激你。你助我良多,处处为我着想。但我们之间……我终究只能当你是朋友,你能懂吗?”
“我……”姬小明伸出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茫然地看着苏濯的手腕,看着面前拉过他起来无数次的手掌,“我不懂……”
苏濯咬了咬牙,坚决道:“我不再需要你陪着。”
姬小明颓然低下头,片刻之后喃喃道,“果然……还是因为太晚了吧……”
“小明,没所谓晚不晚,只因我当你是朋友,刻在心里,改不了了。”苏濯也坐到尸堆上,伸手去抹他眼角的泪水,“何况苏濯是个罪人,没资格让你厚爱至斯。”
手心里濡润一片,苏濯将手伸回来,盖到自己脸上,让自己感受着他的心酸与伤痛。姬小明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重新将她搂进怀里,缓慢地说了三个字,“有资格。”
有资格,但是认命了。就这样吧,做朋友也好,至少能陪在她身侧,又不消让她牵挂。
是吧,多好。
姬小明哭出声来,“苏濯,我只要你快活。”
、六十折
姬小明缓了会儿,松开紧搂住苏濯的手,关切道,“这里怎么这样多的活死人?”
苏濯对他将事情一一细说过,“钟善书此番真是帮了大忙,感激不尽!”
姬小明向林边招了招手,道,“可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苏濯想起紫赋还在西厢,虽觉宁府内甚是安全,却依然有所虞虑,便道,“是有事相央,只是这里尸体腐臭,实在不宜再多待。不如我们先到宁府去,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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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西厢后,却只见苏洵没头苍蝇似的在屋里屋外乱转。苏濯讶然问道,“二哥,你怎么在这儿?活死人事了了?”
苏洵道,“练邪门功夫的两人已被爹爹活捉了,活死人也尽数被斩杀干净,只可惜折损了不少人手。我本来是担心紫赋这里没人守着,想过来瞧瞧,可明明她失心后就不太会动弹了,为何此刻不在房里?”
苏濯四下望过一遍,焦急道,“难道是之前就被活死人掳了去?”
苏洵摇摇头,道,“宁府四面八方都有人把守着,活死人进不来的。我疑是景萧声有诈,可方才去过他房里,宁欢欢道与他寸步不离,并不见他有所图谋。这会是去了哪里?”
苏濯没留意听他后半句,琢磨着前半句有些蹊跷,便道,“四面八方均有人把守?西面是谁?”
苏洵倏地一抬头,道,“西面是夏子央在管。怎么,他如何了?”
苏濯眉头一拧,指了指钟善书,“我刚从西面回来,前后都不见夏子央人影,地上确实活死人成堆,却都是这位少侠杀的!夏子央诡计多端,只怕正是瞅了空把紫赋带走了!”
苏洵点头称是,道,“刚听爹爹说,这莫须有罪之事,事后要好好调查调查,许是夏子央担心自己脱不开关系,就着急找了个人质,要来要挟咱们。”
苏濯向姬小明道,“你们在西面久待,可曾见着他?”
姬小明想了想,道,“确是见了个人影的,我还当是逃命的,没太在意,往更西处去了。”
苏濯与苏洵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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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城得名于城外的一处跃鲤塘江,江域五万里,常年流水湍急,春来有大潮,观潮盛事是池城一胜景。
苏濯一行人便是在这跃鲤塘江边堵到夏子央的。
他并未显露出惊讶的神色来,反而是好整以暇地折身面向他们,身边不见紫赋的身影。
苏濯怒视他道,“夏子央,紫赋人呢?”
夏子央整理了一下袍袖,悠然自得道,“《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折戏你们听过吗?”
苏洵一怔,忙奔到水边,“你把紫赋怎么样了?”
夏子央笑吟吟道,“苏二公子少安毋躁,我虽和杜十娘一样被没用的人气得昏了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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