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当关》第54章


魏明芳表情尚安,老财主怕老婆,这样的事这些年她可没少干过,她要的不过是侄子听话,好日后安了心留在自己身边罢,不过打掉一个孽种,有什么要紧?当下便将人去后院抬担架,又对着春儿温柔哄笑道:“是你端来的吧?我们大伙方才都见着了的。”
春儿一楞,糊里糊涂点了点头。她是最怕见血的,早吓得不知所措。
“哼,好个妖女,这样歹毒心肠!李嬷嬷,带她下去好生拷问!” 魏明芳眉头一挑,身后嬷嬷便一拥而上,拖了春儿向柴房走。
一侧老财主与杜小荷齐齐一楞,禾大富道:“夫人不急,这丫头怕是连毒都不识,哪儿知道害人!”
“呵,她是不知害人,却保不准被指使着害人。老爷为何不想想,素来宅子里平安无事,如何近日你从庙中接了人来,便无端不安宁了?”说着,一双细长眼睛便不着痕迹向侧边韩少云身上扫去。
韩少云面色无波,倒也不计较众人如何看她,微微抬眼一扫春儿,淡漠吐出一句便自向后院走去:“她自己都喝了,如何害人?那害人的心中有数。”
身下之血越淌越多,瘫在地上的杜小荷却忽然不哭了,惨白着一张灰黄的脸,只那杏眼倒弯起来,凉凉傻笑开:“呵、呵呵,原来是这样……我说呢……我说他为何就不急……他怕是早已经料到了吧……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破宅子……”
又忽然如中了邪般,明明被毒得快要死去,却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翻身爬起,不要命地扑向小翠道:“臭丫头!狐狸精!我、我早该把你扔在妓院,去接那下三/烂的客!枉你如今反过来阴我、算计我母子性命!我、我掐死你!”
“来人~~她疯了,把她扯下来,一同送到后院看管。”担架已抬来,魏明芳冷冷朝后挥了挥手。
嬷嬷尖利的指甲生生掐进肉里,掐得春儿也回了神。哎哟哟,偷喝你点肉汤就要我死,有没有这个道理嘛?
忙扬声解释道:“不是我,不是我,是鸣远表哥让我送的!我没有偷喝,我就是用筷子掂了一点点汤试个味道而已!真的,不信你们看,我嘴上就这一点点油!”
“呵,岂止是试了味道?你却是将那汤整整喝下去半钵。”才说着,人群外传来一声空灵嗓音,话音含笑,淡淡兰香袭近,小木姬已然行到跟前。
修长的手指掂起桌上残余浓汤,凑至鼻间轻闻:“哦呀,倒是毒得很~~哪有给人下毒,倒自己先尝了一半的道理?夫人您说是不是?”
人人都爱美男子,况是小木姬如此绝代风华之颜,魏明芳冷不防楞了楞,又不甘心道:“谁知喝了没喝?不扰木姬仙子,我不过教导自家孩子,外人不便干涉罢?”
“呵呵,他不便干涉,我却是十分方便。”沈七手持鹅毛小扇立在几步外,青衣翩翩,狐眸弯弯饱含戏谑,顺手在杜小荷颈间、腕处摁下几只银针,冷冷坏笑道:“才说呢,如何岳母那般美人却生了个傻子,原是家中主母歹毒。你若不信我家娘子喝过,爷这厢让她再喝些便是。”
说着,便将汤钵拿过,递至春儿嘴边,温柔哄她道:“娘子莫怕,你且喝下便是。”
春儿定定看着汤钵,弱弱向后退开些许,精致的瓷白汤钵油黄星子一片,浓浓肉香扑鼻,春儿却全然没了方才的食欲,谁爱吃毒啊?我才不要吃,我才不想死……沈七你这是害我性命。
有汤汁顺着边沿滑落在地,馋嘴的猫走过来,好奇舔了一舔,几秒后便捂着肚子要死般翻滚起来,人群中登时爆出一声巨大唏嘘,那辛灾乐祸的马衙内竟然兴奋得吹起口哨。
禾大富很觉丢脸面,难得排场一次,却又出了这挡子破事!恶狠狠瞪了春儿一眼:“吃!让你吃你就吃!”
若在平时,此刻他便上前蛮灌她,只可恶那尼姑老娘偏在不远处端端立着,他又不敢太快放肆。
“乖~~喝吧,相公说没事,就定然没事。”沈七暖暖笑,揽过春儿小小的肩膀在怀,又将汤钵往近递了递。是谁下的毒他不在乎,替这傻货解了围便可,那岳母大人虽一副淡漠之态,若然心中不关心这丫头,此刻为何立在远处不走?他不过小小一举,能讨得长辈欢心,何乐不为?
明明那么温柔的嗓音,那么温暖的胸膛,却让春儿心里凉凉的,像结了冰一般……沈七你还说喜欢我,都知道有毒了,都毒死猫了,你还敢让我喝?呜呜,一定是因为你有那么多儿女了,所以不稀罕我了,巴不得寻了借口甩掉我的吧……
春儿可怜巴巴眨着水汪汪的眸子,在人群中搜寻着,可是人人眼睛里只透出一个讯息——“喝吧喝吧,爷还等着看好戏呢。”看得她都想哭了,她又将眼神看向小木姬,从那夜貌似被小木姬吻过之后,她已然好几天不敢与他对视了,此刻彷徨不安的她只好豁出去脸皮去看他……
小木姬的眼睛还是那么好看,眼角的泪痣还是那么明艳,可是他的眼睛竟然也在说:喝吧喝吧,没事的。
傻子就那么讨厌吗?都让我喝……喝就喝吧,要是死了我就变成鬼,夜夜吵你们睡觉,哼!哼哼!
春儿绝望地抢过汤钵,咕噜咕噜,将余下的肉汤悉数全咽了下去,香喷喷的,加了小葱花,味道还是不错的……只可惜有毒。
伤了心的她再也不想看什么坏沈七了,小木姬也不想看到了,摸着圆鼓鼓的肚子自向后院走去,那前院的事都和她没了关系,反正她都喝了一大碗毒,还要她怎样?
只不知是那毒起了效果,还是她吃得太撑,脚步却一步胜似一步的沉重起来,才及房中,便扑腾一头栽倒在了小床上。
……
夜风凉凉,历过一番波折的禾家老宅没了先前的热闹,静如死灰。对面屋中有暗影,被寒毒所困的男人尚在屋中凄凉抚着琴,可以想像那绝美容颜上的落寞之色。
哼,坏公鸡,以后都不安慰你。
“死后复生”的春儿将花布包裹最后一角系紧,往小肩上一搭,才走到门边,忍不住又将小小的房间眷恋一扫……想了想,又觉放心不下,便走到桌边取了张纸笺画了几笔。
“春、春……驴、驴赶来了……”门外任阿呆在急急轻拍,想是已然等得不耐烦。
春儿便吹了灯走出来,卷着衣角问:“阿呆阿呆,你陪我去京城,你驼子爹爹怎么办?”
“没、没、没关系……有、有你老胖子爹、爹在,我、我爹就饿、饿不死……”光头任阿呆拍着胸脯答得很是坚定,他也有一个包裹,里头装着他的小白肥猫。
春儿便点了点头,穿到小门外,爬上那辆破驴车。
“轱辘轱辘”,清冷月色下,矮破的驴车摇摇晃晃上了路。“哧溜——”一道黑色壮大影子划过树丛,只那速度之快,转瞬便没了影,也不知是猫还是人。
第40章 绑票的贼
清晨的后花园子鸟鸣啾啾,清风玉露,景致十分之好。葡萄架下石桌旁坐着胖瘦二人,那胖的正假眉假眼逗着笼中翠鸟,耳听对面白衣美男悠悠启口。
“昨日寿筵已过,财主老爷欠在下那七千八百两银子……”小木姬笑得儒雅,掂起桌上清茶轻抿入口。
“给……给的……”禾大富点头,胖手抠着后背痒痒只顾低头不看人。
好个吝啬老儿。小木姬自然看得分明,早便听说这老头只有沾便宜从无拔毛的份,便又从怀中掏出一纸契约道:“那么请即刻付清了吧……我明日准备启程回家,日后怕是再无机会来了。”
他假装不提那以人抵押之事,只待财主爷忍不住了自己先开口。
果然,禾大富满脸肥肉一抽一抽不逗鸟也不抠背了——乖乖,莫不是哪个缺德货同他说了我家闺女克夫,这厮反悔了吧?
当下便焦急道:“这~~嘿嘿~~木姬仙子、哦,公子,先头不是说好,那个……拿、拿我家宝贝闺女抵押算数吗?”哈巴狗般陪着笑,大约自己也觉如此作为有些丢人,那笑容倒甚是卑微。
“哦——”小木姬作恍然状,若刚想起一般,挑眉道:“我倒忘了这一茬,只当财主老爷您开玩笑呢。若按市价,一个女人如何也比不了七千八百两银子,况你家女儿还是个不知事的……”
说到一半故意住了口,因见财主老头开始抹起了汗,心下暗自好笑,方又勾唇道:“不过……”
哎哟喂,爷您别说一半话儿呀!禾大富甚急,若要他一气掏出那许多银子,不如要他死,忙哈下西瓜肚皮谄媚笑:“不过什么,公子快说,快说。”
“不过既然财主老爷您一意当了真,在下却也不好拒绝,你把那傻丫头交给我便是。在下在京城家产甚多,定不会亏待了她。”小木姬放下杯子,眉目间那股不容比越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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