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爱未禁》第132章

我抿紧苍白的唇，固执地摇了摇头。“不……我要待着，我要爸爸醒来第一眼见到我！”
“爸爸他——”段晨隐的话猛然截断，他的脸色浸浴在阴影中，抑郁的气息缓缓飘浮在空气里。
“爸爸会醒过来的……我要好好陪在他身边……”我紧紧瞅住床上沉睡之人，怀有希翼。
之前爸爸不也一次一次醒来……每次醒来他就会轻轻唤着我，总是对我说，这一生负了很多人，可这辈子最忘不了的人只有一个……最对不起的人也是她……我静静听着，听他反复叨念对那个人的忏悔，有时他会看我看得入迷，濒临死气的眸子会升起奇异的流光，刹那间让我有种错觉……
爸爸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看另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妈妈么？
尉子寰也经常来陪尉言，只是他总悄然出现在我背后，不发一声。看着陷入沉睡的尉言，好看的凤眸会划过复杂的思绪。有时我们会静静呆在病房里，守护着床上的人，病房内无人声，只有浓郁的药水味和呼吸，就这样直至日落，直至夜临……
……
这一次……爸爸终于在五天后睁开了双眼。
我颤抖地握住他的手，眼泪混合着悲痛缓缓滴在雪白的床铺上，他的精神似乎很好，一向苍白的双颊甚至出现点点红晕，他看着我，虚弱笑着。
“傻孩子……别哭。爸爸会心疼的……”枯瘦的手试图帮我擦拭眼泪，拼尽了力量都不能触摸到我的脸。
“爸爸别说话……呜呜……爸爸好好休息……我会守着，直到爸爸康复……”
他摇摇头，轻声说：“这些年撑得实在辛苦……也许……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我的心愿也了了，小羽幸福，爸爸也就放心了……”
“爸爸……求你，求你别说这种话……”我哭得抽搐，几乎不能自控，爸爸的生命在流失，明明握住他的手却无法制止流失而去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无能为力去阻止……
“乖女儿……你要为爸爸感到高兴……这么久了，终于能
解脱了……”
“爸爸临走之前只有一个心愿……”
我简直要昏厥了，脑袋里哄哄作响，只听见爸爸孱弱的声音……
爸爸要抛下我了吗？爸爸不想要我了——
爸爸的心愿……
最后一个心愿……
即使最后那个心愿是最难实现，可也必须要实现，我没有选择，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啊——
……
……
滴，——
滴，——
滴————————
仪器发出了突兀的叫声，久久未消，床上的人慢慢阖上了眼眸，面带笑意，他仿佛只是睡着而已，静静地，沉默……
尉子寰通红着双眼跪在病床前，一遍一遍叫着他的名字，却毫无反应……而我蓦地陷入了黑暗，强大的悲哀使得承受不起……
逃避有用么……也许黑暗里还能看见那张熟悉温和的脸，一如往前那般带着温暖，对我笑着……
生命里的那抹温暖消失了，彻底湮灭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爸爸……爸爸走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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惭愧啊……刚才太忙无暇顾及，现在才写完第三章……
睡醒照更三章，哭，今天的……
第一百九十一章　葬礼
……
黑色的墓园，萧条绽放的白色玫瑰，鲜血般盛开的曼珠沙华……灰蒙蒙的天空迷失了温暖，站在这个无尽苍穹下无法找到熟悉的人影，转角处，相隔得很远，很远……
小雨细细下着，沾湿了我的发，我的衣，也落在了手中的黑色小盒上，灵堂上沉寂无声，纸钱化为灰烬，然后被泼散到了大地之上。那颗破碎之心盛满悲伤，不稍一会溢得满满，眼泪却因干涸而无法再流下……
尉家所有人都站在这个只有黑白两色的大灵堂中，默默地走上前，鞠拜，再鞠拜……照片上的人笑得温文尔雅，淡然瞥视所有人，眉目间流溢着恬淡无欲。我站在旁边，看着每个人叩拜，手指泛白，骨灰盒被抓得紧紧，然后再向每个前来叩拜的人鞠躬。
那片纯粹的白刺伤干涩的眼睛，消瘦的脸显得更加苍白，仿佛要与那片白融成一体……
将手中的骨灰盒放入墓穴内，静谧气息沉淀着深沉的悲伤，几乎无法站起，小隐紧紧抱着我，我依靠在他的胸膛上，看着墓碑上的人，缓缓闭上了眼，不敢再瞅一眼。
萧幂幂当时的丧母之痛，至今深刻体会到了……
常青藤，石墓碑，风霜刻录，从此阴阳两相隔。
长安，长眠。
爸爸，我已找不到你了，可你会在天上注视着我么？
看着我，永远爱着我……
……
你的心愿，我会好好记得，就算是会痛，会畏缩，我也会记得……
尉子寰，我的弟弟，我会试着原谅他，这个世上，他是唯一至亲之人……
爸爸，请放心……
……
……
“小姐，吃点东西吧，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
“不想吃，我想陪下爸爸……”
……
一个星期，爸爸去世后的一个星期，我呆在他的屋子里不曾踏出，厚厚的帘幕遮住光线，屋子浸浴在暗色里，这里的一切……让我无比留恋。
空气里是爸爸的气味，熟悉得令我不想出去……
小隐很心疼我，每当我撑不住疲倦，他就会把我抱回我们的房间，可每当醒觉后，我就会忍不住跑回那里……
知道生活还要过下去，知道世界的时间仍然会分分秒秒走过，可请允许我再欺骗下自己，一下就好了……
……
尉子寰也不好过，这些天更是彻夜未眠，也瘦了一大圈，他早上是料理事业，晚上还要到尉家守夜，子守二十五，女守二十四，我们并无交集，自从那夜的醉酒发疯，我们还未说上一句话。
家里变成了黑白世界，悲伤的情绪就像倾泻的洪口，稍稍触到就会倾泻而出，我躺在小隐身上，面容是平淡的苍白，那双通红的眸子泄露了情绪，他心疼地抱着我，被头埋进我的肩上，悲戚而无奈。
他颤抖地用唇轻轻啄了下我的额头，手臂收紧，我们紧密相贴。
“如果痛可以转移，我愿意替你承担，这样的痛不该由你承担……姐，我答应要让你幸福，这辈子，我会尽所有能力让你幸福下去，求求你不要这般折磨自己，爸爸看了……也会伤心的……”
麻木的身躯陡然一震，呼吸渐渐急促，听到那个令心口疼痛的词，痛楚就会抑制不住窜满全身。
“小隐，爸爸他为什么会不要我？……”鼻子酸涩，我尽可能缩到那个胸膛里，企图汲取温暖。
六年前，爸爸为了我的病惹得头发全白，整整休了一年的假送我到欧洲治病，无时无刻陪在我身边，那段时间是我最幸福的时光，那时我们每天快乐地过着，走遍大街小巷，看着天空云卷云舒……
他总说亏欠我许多，要我幸福，要我快乐……
所以，我要快乐，还要找到幸福……
可现在他不在了，我的快乐幸福也成了不真实的倒影……
……
……
“爸爸虽然不在了，可还有我，姐要的幸福……我也可以给！”
我看着眼前的男人，恍如画中人，淡然温文的气质像极了他……他希望我幸福，想看我当一个幸福美丽的新娘，所以在婚礼上当着所有人的面将我托付给了这个有与他相似的人……
现在他说可以给我幸福……无比诚挚。
可我们最初不是这样的……虚假包裹的婚姻下怎么会有幸福？
他在骗我对不对？
可为什么要那么诚挚的表情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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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子寰二十五天的守夜很快就过了，现在该是我守夜了……回尉家，披麻戴孝，守着相框上熟悉的面容……
偶尔梦中相见，醒来那刻泪水早已流淌满脸。
阴阳相隔，相见，也变得不真实……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一张合照
……
尉家的人都为我担心，他们不敢我面前提起尉言，生怕我会因那个名字而崩溃，经过这些天的沉淀，我也慢慢恢复正常，情绪可以控制得些，可当深夜降临，眼前总是能浮现那张熟悉的脸，心房深处总会隐隐作痛，像被无数蚂蚁啃咬，忘却不了的痛。
今天，是守夜的最后一天，过了今天可以不用呆在灵堂，长风堂哥说爸爸的屋子里还有些物品没及时整理，等过了今天我会去爸爸房里看看。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都还没动身就有人就前来通知说爸爸的专属律师在大厅等候，我出去后之间一名中年干练的男人坐在沙发上，他自称尉言的专属律师，和我说了有关遗产继承事项和爸爸的遗嘱。
爸爸的遗嘱很明确，我和尉子寰各得一半，而上面的条件只有一条，那就是继承者必须向专属律师证明已婚才能得到自己的那半财产。我有些不明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