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风荷》第91章


“风…风荷…”涂渊忐忑的声音从旁飘来,透着千万倍的小心和愧疚,可风荷却沉浸在她自己的悲伤之中,无动于衷。
“风荷…我…我只是……”涂渊踉跄着朝风荷走近了几步,相处了这么久,风荷在涂渊的眼里始终都是神采飞扬的。即便是在性命危机的关头,涂渊所认识的风荷也从未凸显出过眼下这般颓丧的模样。
“风…风荷…我以为他……”涂渊僵直地立在风荷的身边,他垂下眼睑无望地看着脚边揽着沈晏然尸身的风荷,磕磕绊绊地解释着:“我以为他扑过来是…是要趁你不备…刺杀……”
“你以为?!”未等到风荷有所反应,始终站在一边的吴清后知后觉地转了转眼睛,霍地一下冲了过来,“你以为?!涂公子,好个你以为!”他手里的剑连鞘都来不及退,就直接甩了过来,“少爷处心积虑地将尹小姐引下谷底为的是什么?涂少爷不明白吗?!少爷对谁狠辣也不会对尹小姐不利,涂少爷不懂吗?!”吴清说着一剑砸在了涂渊的肩背上,痛得涂渊闷哼了一声跪伏在地,可他丝毫没有还手的意思。
“我早就劝过少爷,她就不是盏省油的灯!”说着,吴清忽而剑尖一转,指向坐在地上的风荷道,“果然!果然!……尹风荷,事到如今,你也别怪我吴清翻脸不认人!”吴清说着手腕一转,剑鞘“叮~”地一声被甩飞了出去。
阳光下,晶亮的雪花翻飞着落在吴清手中寒气逼人的软剑上,瞬间就给宝剑蒙上了一层骇人的敌意,“我吴清今日就替少爷完成他的心愿!也省得黄泉路上少爷一个人孤单!”话毕,那凛冽的剑就朝着风荷毫无防范的背心而去……
千钧一发的时刻,涂渊到底还是出手了,他一掌拍开吴清的剑锋,整个人一闪,挡住了风荷的后心,“吴清,一人做事一人当。沈少爷是我错手杀的,关风荷什么事?!”涂渊急急地替风荷辩解到。
“我不管!”吴清早已被沈晏然的死逼得失去了理智,“她得死!你,也不例外!你们两个统统都给我去黄泉路上为少爷陪葬!”吴清说着手腕一挑,随着“刺啦”一声裂锦之声响过,涂渊身前的衣襟便从肩膀处裂开了一道斜斜的口子,皮开肉绽,深可见骨,直抵腰间。
豆大的汗珠从涂渊的额角缓缓渗出,混合着他身前蜿蜒而下的血水,滴落在僵硬冰冷的黄土地上,不出一刻,就让涂渊脚下的土地换了颜色。可他却仍旧直挺挺地立在风荷的身后,岿然不动。
不能让风荷有事!是涂渊此刻唯一的想法。即便搭上他的性命,涂渊觉得,也不能让风荷因为他的过失而凭白送了性命!
“吴清…人是我杀的,可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又是谁?!”涂渊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拼命维持着最后的清明对血红了眼睛的吴清说道:“两军尚未正式开仗,那滚落的巨石……究竟从何而来?!”他说着艰难地吞咽了下口水,缓了缓神才又继续道:“又…又是谁推下来的?!想要的…又是…谁…的性命?!”
短短的几句话,却似乎耗尽了涂渊所有的气力,他久久地望着吴清森然的剑尖,气若游丝地恳求吴清道:“求你……放过……风荷!……”之后,便如那再也经受不起任何侵蚀的古塔一般,满怀不甘地轰然倒塌了。
……
“涂渊?!……”仿佛过了一生那么久,倒在地上的涂渊才听到风荷梦呓般的声音。他艰难地睁眼,迷蒙的风雪中,探过来的是风荷比雪还要苍白的容颜。
风荷迷茫地低头看了看始终被自己抱在怀里的沈晏然那安详的脸,又转头望了望躺倒在冰冷的地上,涂渊那灰白的面容,一时间,竟有几分愣怔。
一切的变故都来的太快了,快到风荷甚至来不及一再地悲伤!
“涂…涂渊……你…你怎么了?!”突然,涂渊胸前那道长长的伤口,和不断涌出的血水刺痛了风荷的双眼。她吓得尖叫一声放开了沈晏然,转而膝行几步跪到了涂渊的跟前,凄惶地哭喊着他的名字,愈发地手足无措了。
“一命抵一命!”吴清望着地上涂渊那浸满血液的身体冷冷地说完,就一个飞身从风荷身旁捞起沈晏然僵直的尸身飞身而起,“尹风荷,少爷为了救你而死,若是你还能问心无愧地活着,那就活着吧!”回声尚且远远近近地飘荡在峡谷中不停不休,吴清的人却早已携着沈晏然的尸身骑着战马消失在了峡谷的尽头。
崖顶,轰隆隆的战鼓忽然如惊蛰的春雷一般被擂得震天响,风荷惊恐地抬头,似乎觉得头顶的喊杀声铺天盖地,整耳欲聋地向着谷底袭来,使得整个峡谷在冲锋的号角声中不住地颤抖着,惊惧着。
而方才还透过雪幕照耀着大地的骄阳,此刻也终于无力地缩回了厚重的云层里,唯剩下漫天苍茫的雪,在头顶那地动山摇的呐喊声中纷纷扬扬……
“涂渊,醒醒!涂渊!你醒醒啊!”风荷发疯般地将自己的罩衫撕扯成一条条细长的布,她边用颤抖的手一圈圈地缠绕住涂渊流血的身子,边哭叫着涂渊的名字。她的生命中已经没有了沈晏然,如果再失去一个涂渊……
“风荷……对…不…起。”终于,那个被风荷缠得像个木乃伊一般,却仍旧血流不止的人儿发出了细弱的声响。
“没有!涂渊……没有对不起!”风荷哽咽地摇着头。细数她和涂渊相处的岁月,涂渊何曾对不起过她?!风荷何尝不知,涂渊心底的那份惴惴不安和患得患失。
只是原本风荷以为,他们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长到她足以在平常的日子里,用她点滴的付出让涂渊明白并且相信,她对他不仅仅是依赖,还有情,还有爱……
“…你别离开我!我怕!…我真的怕啊!涂渊…求求你,求求你活下来!”风荷望着涂渊的眼神那么纯粹,那么真切,“为了我活下来吧,涂渊,求你了…一定要活下来啊!……”
那么多的泪,滴落在涂渊渐渐麻木的脸上,刺得他心口一阵阵地痛。被风荷握在掌心的手指动了动,终于轻轻地捏住了风荷细白的指尖。“别…哭…风荷…照顾好…自…己,我…我…”想说的话还有那么多那么多,可涂渊却再也无法支配自己的意识,他所能做的,唯有抬眼缠恋地望着头顶哭成泪人的风荷,许久许久。
最终,他还是带着满眼的无望,无可奈何地放任自己陷入了那无边的黑暗之境……
风,愈发地紧了,夹杂着崖顶厮杀中的血腥,呼啸着飞跃而来,吹进风荷单薄的中衣里,刺骨地冷。那些崖顶对射的箭矢中,亦有许多失了精准的力道,随着飘忽的风跌进谷底,“咻~”地一声,j□j没足深的雪中……
纷乱的厮杀声中,机璜粗噶的声音间或响起,时不时地,将那些磨盘大小的巨石着从一侧的崖顶呼啸着射向另一侧,而某些力道不足的机璜,则让射出的磐石中途就失了方向,携着千钧之力一往无前地向着谷底滚落而来……
谷底,一棵棵高大健硕的树木被滚落的巨石拦腰撞断,不甘心地咯吱吱叫着躺倒下来。压塌了谷底一丛丛尖利的荆棘,在白皑皑的新雪上刻出道道纵深的沟壑,彼此交错,杂乱无章。
就在这乱哄哄的威胁之中,风荷那宛如仙子般单薄的身子,却坚定地拥着涂渊孱弱的身躯,一面躲着不长眼的流失,一面避开随时倒向他们的树木和巨石。可是……还是有那么多避无可避的……
又一棵碗口粗的树倒在身旁,涂渊被风荷强拖着拽离了方才待过的地面,才险险躲过一劫。移动使得涂渊流血的伤口愈发地绽裂开来,刺痛让本已昏迷的他蓦地又醒了过来。带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绝望,涂渊勉力地睁开眼睛,却在那本已模糊的视线中清楚地看到,一支耀着金光的白羽比着风荷的后心径直而来!
极度的恐慌令涂渊的瞳孔瞬间放大,“小心!”话已出口,虚弱的他这才意识到,嘴里说出的话,连他自己竟然都听不清!
最后的最后,涂渊所能做的,就只有抬起落在风荷身后的手,以其为盾,护住风荷单薄的后心……
ˇ元夜琴鼓奏,花街灯如昼ˇ 最新更新:20140120 18:2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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