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之劫》第15章

苏若寒俯下身将折扇捡起来；声音淡淡：“乔叶送给我的扇子，把它带在身边，留个念想。”
忆秋按捺不住好奇：“你喜欢过乔叶吗？水姨说你不喜欢他，可若你不喜欢他，为何将他送的折扇带在身边？”
苏若寒垂下眼眸：“喜欢或者不喜欢，现在又有什么意义么？人已去，物犹在，唯见碧落黄泉两茫茫。”
忆秋握住她的手：“若寒，我不问了，你别往心里去。上云吧。”
苏若寒收起折扇，登上祥云。三个人驾云去向了下一个地方，归乡。
这个地方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皑皑。房屋上压了厚厚的积雪，道旁的柳树也像是穿上了白色的冬衣，地上的积雪足以没到脚踝，踩上去能听到积雪嘎吱作响的声音，孩子们在雪地里奔跑，嘎吱嘎吱的声音响个不停，这是雪天的世界里独有的歌声。
虽然现在本不应该下雪，但是这里的人们并没有因为天气的异常而感到沮丧和不安。大人们站在一旁笑盈盈的看着孩子们在雪地里打滚，堆雪人，打雪仗。苏若寒深吸了一口气，赞道：“归乡。离家的游子无论走多远，都别忘记回归家乡。这名字可真好。”
忆秋摊开手掌去接飘落下来的雪花，如凝脂的肌肤在飞雪的映衬下宛如透明，雪花在她的身边飘舞，三尺长的青丝被风轻轻撩起，拂过她倾国的容颜，一刹那间，她成了雪中最亮丽的一道风景。雪花落在她的手中，融化了。她惊叹道：“雪！？这就是雪？白白的！凉凉的！”
沈圣夜也抬头望着落雪，有雪花飘进了眼睛里，他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他不是没见过雪，他曾经在望穿岩俯瞰人间，不知看过多少次雪。他常常听人说，雪花有多么的美，多么的漂亮。可是这些美，他没有看见，他只看见冰雪冻结了大地，冰封了一切，使受冻的人们无处取暖，饥饿的动物无处觅食，多少的生物挨不过这个冬天。他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比这冰雪还要冷，似乎是不愿意再看，他说道：“先找一间客栈吧，寻五色石要看机缘的。”
整个归乡就只有一个客栈，规模也算着实不小，大大的招牌上只写两个字“归程”。沈圣夜向柜台走去，被苏若寒拦住，接过他手里刚刚变出来的银子，说道：“沈公子，请等一下。你们对人间的规矩不甚了解，还是我来吧。”
苏若寒将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向掌柜说道：“请安排两间客房。”
掌柜收起银子，堆起满脸的笑：“好咧！几位请上楼，右拐，第二间和第三间就是了。”
苏若寒点点头，又道：“还想问一下掌柜的，你们这里可有什么奇人抑或发生过什么奇事？”
掌柜凑过去低声道：“姑娘呀，这……”
才刚刚起了一个头，从楼上下来一个二十四五岁的青年男子，形貌落魄，半旧的衣衫，腰间一把沉甸甸的剑，但细看，眉目却很英俊。掌柜嘿嘿一笑：“姑娘突然这么问起，我一时却还想不起来，不如你们先歇着，等我想起来了，定会告诉姑娘。”
苏若寒目光看向那个男子，他走路摇摇晃晃的，好几次像是要摔倒，却一次也没有倒下，显然是身怀武功，他嘴里念叨着“酒、酒”，然后走出了客栈。苏若寒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忆秋问道：“若寒，你在想什么？”
苏若寒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刚刚那个人有点怪。”
沈圣夜道：“有何奇怪，一只醉猫而已。你们上楼休息去吧。”
忆秋道：“我们？那你呢？”
沈圣夜道：“我出去打听事情。”想了想又对苏若寒道：“公主麻烦你照顾一下。”
苏若寒点点头：“沈公子也要小心。”
沈圣夜转身走的时候不忘叮嘱一句：“你们在这里好好呆着，不要乱走。”
沈圣夜走出客栈，忆秋气得直跺脚：“你听他说什么啊？什么不要乱走。把我当小孩子那？若寒，我们现在就出去。”抓住苏若寒，就要拉她一同出去。
苏若寒站在原地不动：“不行啦，忆秋姑娘。沈公子不是说……”
忆秋嘟着嘴：“你怎么这么听他的话？他是我的护卫而已，我说了才算。这么美的雪景不好好欣赏，岂不可惜？”摇着苏若寒的胳膊：“走吧，若寒。”
苏若寒一笑：“拗不过你，一小会儿，走吧。”
忆秋欢欢喜喜的挽着苏若寒走出客栈，指着地上的白雪：“我还是第一次看见雪呢！以前只是从天界远远的观望着人间的节气变化，这么近的距离还是第一次。人间果然很美妙啊！就像这雪，飘扬而下，纷纷而落，将人间装点成一片银白。”
苏若寒露在外面的一只眼睛，装载了不知名的深沉：“谁知道这美丽的外表下又掩盖着什么？徒有虚表而已。”
忆秋一惊，她觉得这话不像苏若寒说出来的，因为她是那样一个恬静温柔的姑娘。忆秋定定的看着她，仿佛想要从她的脸上找出什么来：“若寒？你怎么了？”
苏若寒刚刚眼中不知名的深沉一扫而光，只是捂着白布缠绕的右眼，淡淡笑着：“没什么，一时有感而发。”
忆秋的好奇心又开始发作：“一直想问来着，你的右眼……”
苏若寒笑，指着不远处几个正在堆雪人的孩子：“忆秋姑娘不是很喜欢雪吗？我们也去堆一个吧。”
“……嗯。”忆秋天真，但绝不是傻瓜，只要是若寒不想回答的问题，若寒就会不动声色的把话题岔开，这一点她岂会没有发现？她装做开心的样子，俯下身摆弄地上的雪，将心中的疑问尽数掩盖，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问这些问题了。理由无它，她相信若寒。
雪人堆完的时候，沈圣夜也回来了。他看了看满身落雪的两个人，又看了眼地上的雪人，皱了一下眉头，什么也没说。
苏若寒扫了一下肩上的落雪：“沈公子回来了，可有结果？”
沈圣夜道：“进客栈说。”
三人走进客栈，上了楼，进了一间客房，苏若寒将门掩好，沈圣夜先给忆秋倒了一杯茶，然后给苏若寒也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的杯子里倒满水。沈圣夜端起茶杯，坐在木椅上：“问了一些人，都说以前倒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奇人奇事，只是四年前来了一个外乡人，那个人到有一些邪门。”
忆秋道：“然后呢？”
沈圣夜抿了一口茶：“没有了。”
忆秋“唰”的从木椅上站起来：“喂！不会吧？你走了那么长世间就打听到这么一句话”
沈圣夜也慢慢站起来，退到客房门口：“两位好好休息吧，其他的事你们无需操心。”说罢，推开房门，走时还细心的掩上门。
忆秋瞪着沈圣夜走出的那扇门：“不用我们操心？这是什么意思啊？嫌弃我们累赘么？”
苏若寒一言不发，只拿起茶杯，一口一口的饮着茶。
夜晚，沈圣夜点起油灯，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口袋，此口袋名唤乾坤袋，能够装进天地万物一切有形的物体。沈圣夜从乾坤袋中拿出五色石，在灯光下细细观看，托着腮若有所思。忽然听到几声轻轻的敲门声，沈圣夜收起五色石起身开门。门外的人模样清秀，右眼缠着白布，一身水蓝色衣衫，却不是苏若寒又是谁。
苏若寒浅笑：“出去聊一下，如何？”
沈圣夜皱眉：“更深露重，要知男女……”
“男女授受不亲？”苏若寒轻蔑一笑：“想不到你们天界也有如此酸腐的规矩。”
沈圣夜盯着她，眉头舒展，冰冷瞳中含了丝笑意，点点头，走出了客栈。
客栈之外，沈圣夜停步：“公主呢？”
苏若寒笑说：“你还说呢，气得直嚷嚷要去找你，问你是不是嫌她累赘，想把她甩掉。我安慰了好半天，最后答允她我会去找你聊一聊，火气才总算降了一些。”
沈圣夜不语。苏若寒轻声道：“沈公子是不想让忆秋姑娘对这些事情太过费心，我明白得很。可沈公子不说出来，没人会明白。”
“可你为什么明白？”沈圣夜脱口而出，蓦然反应过来，动了动嘴角，低头咳了两声：“有什么事情要说？”
苏若寒呆愣半晌，把头偏向暗处，答道：“沈公子白天出去想必不会一无所获吧？”
沈圣夜道：“如何见得？”
苏若寒的脸从暗处转过来，看着他：“沈公子早上说四年前这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我猜，是今天咱们在客栈看到的那个男人。虽然你说那人只是醉猫一个，不必理会。但是你看他之后便立刻跟了出去，你在他的身上感觉到什么了吧？”
沈圣夜点头，暗含赞许：“那个男人经过我身边时，藏于身上的五色石居然有所感应，可惜稍远一点就感觉不到了。”
苏若寒侧头想了想：“看来五色石除了女娲大神所施仙术以外，历经千万年渐渐有了灵性，彼此之间能够感知。”
“也许。”沈圣夜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