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猎食者》第5章

一定要打电话，告诉自己那些不以为然的同学们，那个朋克装扮的漂亮男孩，插图系的三年级学长，那个「从后面看像只恐龙」的奎因，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Maidstone
23/01/04
第四个故事　选择　CHOICE
你有两个选择。
首先我会杀了你——抱歉，这个没的选。但我可以让你就这么死掉，或者，带你回来，变成和我一样。
“去看电影吧？”厨房里，他刚刚按下微波炉的启动键，一只手从后面拍他的肩膀。
男孩吓了一跳，转身捂住胸口，“天啊，奎因！你……”
“……你吓到我了？”接下他的话，奎因无奈摊手，“为什么每次都是这句，难道这就是你打招呼的方式？”
男孩睁大眼睛，一脸的惊慌失措，“可是……你确实吓到我了。”
奎因仰头，看着这个比自己还要高几公分的北欧男孩，愣了几秒钟。“怪不得罗莎说你像只小鸟，神经还真不是一般的纤细。”
“提她干什么，”男孩转过头。
“你总不能躲她一辈子吧？”
“她杀了我的室友！”男孩的肩膀在起伏。
“还有我，”奎因从后面贴近，撩他的金发，“戴维是我杀的。”
“……戴维不是我的室友。”男孩低下头，撑住桌子。
短暂的沉寂中突然叮的一响，他打开微波炉门。烤盘上躺着一袋深红色的液体，男孩咬开袋子，把温热的液体倒在两只杯子里。
“去看电影吧，”奎因接过杯子，看着男孩，“新片子，讲吸血鬼的……”
男孩抬起头。
“……和狼人。讲他们打架的……还有爱情。罗密欧茱丽叶那种。”
“狼人？”男孩迟疑的抬头，“有那种东西存在？”
“好莱坞的电影，”奎因耸肩。
“但吸血鬼确实存在，”男孩看着杯子。
奎因叹了口气，“去看吗？”
“不，”男孩摇头，“今天是星期五，你知道的，我要工作。”
“拜托，你现在已经……”奎因抓住他的肩膀。
“不要说。”男孩轻轻挣开对方的双手，转身把空杯子拿到水池。杯子里最后一抹红色沿着苍白的瓷砖流逝，纤细而淡弱。
关门的声音。
他知道奎因去电影院了。
杯子很容易就冲洗干净，餐具上从来没有油污。男孩抬起头，看到窗台上崭新的洗涤液，顺手把它丢进垃圾桶——这种东西，从此再不需要了。
腹中仍然饥饿，他从壁橱里拿出一包饼干。食之无味。他打开冰箱的门。医用的塑胶袋，装满了深红色的液体。只剩五袋了。这些喝完之后，他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知道奎因是吸血鬼的时候他确实被吓着了，但也就是吓了一跳，不比平时奎因在他背后突然出现带来的惊吓大多少。然后很快他做了选择，就在万圣节的夜晚，他所有的室友都被吸血鬼杀死，而他自己，却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和奎因一起离开。
他们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奎因是插图系的三年级学长，而他的专业是电影，不过刚刚入学半年。但他们在同样的地方打工，著名的「Strawberry
Moons」，草莓月亮。为了应付高昂的学费，他工作非常努力，而那个奎因，很早之前他就意识到这个人的存在——他找朋友来这里疯的时间总比上工的时间多。
那时候他只是听说奎因家里很有钱，现在才知道那些钱的来路。如今他可以用同样的方法搞到钱，或者——其实缴学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仍旧来这里工作，每个周末的晚9点到早4点，挣取一点点微薄的薪水。或许兴趣所在，或许惯性使然，这是玛泰斯自己的选择，奎因不明白，他自己都不明白。
“Blood　Mary，谢谢。”
他扳开一筒新的番茄汁，鲜艳的红色让他的神经打结。吧台边的人是个孩子，约莫15、6岁的年纪。他愣了一下。这样的孩子是不可能被门卫放进来的，绝不可能。
“抱歉，”他停下调酒的动作，打量对方稚气未脱的脸，“请问你多大了？”
那孩子抬起头，清亮的灰眼睛对上玛泰斯关切的目光，勾起嘴角，微笑，“吸血鬼为什么会在这里工作？”
嘈杂人声中玛泰斯惊恐的瞪大眼睛，看对方完美而稚气的笑容在闪烁的灯光下晃动。
“你是谁？”
“与你做出相反选择的人，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选择人类作为唯一猎杀对象的人。”
“你也是吸血鬼？”
“不要那么粗鲁，”男孩拿起吧台上未混入酒精的番茄汁，倒在透明的高脚杯里，“我和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大概是一百年前，那时候奎因还没有出生呢。”
“哪个人？”
“一个你似乎不愿意见到的人。”饮尽杯中的红色液体，男孩把5镑纸币压在杯底。
习惯性的收起杯子，玛泰斯把纸币放进柜台，“你来这里做什么？”
“填补你的空缺，替你选择所有你没有选择的路。”
“你要去哪里？”
“去与你将要去的地方不同的另一个地方。”
“我在哪里可以再见到你？”
“在与将要吊死你的十字架不同的另一个十字架上吊着。再见。”
“等等！”玛泰斯抓住男孩的胳膊，“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不是你？”男孩消失了。
凌晨三点，酒吧里的音乐还在继续，玛泰斯盯着男孩用过的玻璃杯。杯底沾着一些血红的液体。那些不过是番茄汁，他对自己说。然而当他靠近杯子，浓烈烟雾的缭绕中他仍能辨认那种熟悉而诱惑的甜香，现今能够让他产生饥饿感和欲求的唯一渴望。他亲眼看到那个孩子从自己打开的果汁瓶中倒出饮料，倒在杯子里，然后一口饮尽。但是杯子里并不是番茄汁。
“选择人类作为唯一猎杀对象的人。”眼前闪过男孩神秘的笑容，他鲜艳的唇角流出一丝讥讽。
玛泰斯离开吧台。“已经没什么客人了，”他对老板说，“我回家了。”
“我帮你订Pizza，”男人擦着桌子，不解的抬头，“放心，只有奶酪的那种。”往常学生们都要用过早餐后才会离开，他知道玛泰斯是素食者。
“不用了，谢谢。”他穿上大衣，嗅到自己身上呛人的尼古丁味道。他是不吸烟的。但又有什么关系？反正他也不可能因肺癌而死——也许，他已经没有肺了。
出门的时候撞到一个人。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有着美丽的褐色长卷发。
罗莎一把抓住他，面容焦急，甚至带一丝惊惶，“玛泰斯？你在这里？太好了……你看到他了吗？”
玛泰斯转开视线，他看到了奎因。
对方带点尴尬的笑，“我刚好碰到她。”
“一个年轻的白人男孩，金发，非常漂亮。你有没有看到过他？”看着玛泰斯的眼睛，奎因顿了一下，“……吸血鬼，我们的同类。”
“他是谁？”玛泰斯皱起眉头。
“他是罗莎的……”再一次的停顿，奎因做个小手势加以说明，“就像我和你的关系。所以……”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对方，“他对罗莎非常重要。如果你看到了他……”
“我不知道。”低头以逃避奎因的视线，他裹紧大衣。好冷的夜。
“我明明看到他走进这间酒吧了！”
“或许你看错了，”奎因搂住女孩的肩膀，“这里这么多人，就算他真的进去了，玛泰斯也不一定会看到他。他没有必要骗你。”
“这不可能。奎因，你知道的，就算我们一百年没有见过面，我也会认出他。我跟你说我看到他了，我确实看到他了！加米尔在这里，他已经回来了。”
“加米尔？那就是加米尔？”玛泰斯重复，看到对面两人的惊诧。他吸了口气，不情愿的勉强开口，“刚才在吧台，有个孩子向我买酒。他……很奇怪，也许就是你们说的那个人。”
“你肯定吗？”奎因看着他透明的浅灰色眼睛，一直望进去，看到他内心的挣扎。
玛泰斯没有抬头。“十几岁，很漂亮，金……”他突然停下来，“他的头发不是金色的。”
奎因与罗莎交换了一个眼神。“加米尔会染头发么？”他问。
“不太可能。但……”罗莎咬着嘴唇，垂下视线，“可我确实看到他了。我能感觉到他在这里。就在我身边。”
“别想太多，”搂住她的腰，奎因在对方前额落下安慰的吻，“也许只是其他相似的人……我去把他抓来送你好不好？漂亮的孩子都是很美味的。”
“他不是人类，”玛泰斯突然开口，“他是……”许久他才把那个词说出口，“……吸血鬼。他看起来只有16岁，但他力量很强。他一定已经活了很久很久。”
“16岁？”罗莎失笑，“加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