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凶险,小心狼犬》第11章


安平也知道他在顾虑什么,翻回身去,道:“要睡便上来,讲究那么多,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楚归云有些意外,“你肯承认了?”
“承认个头。”安平用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声音传出。
楚归云望着她轻笑一声,终究还是站起,在她身边躺下,和衣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
、暮春雨凉
暮春之末,春意阑珊,春雨淅淅沥沥地从茂盛的枝叶间滴下,与地上泥土混杂成一滩滩泥水,脚踏于其上,发出重重的“啪啪”声,茂密林木间少年奔逃的脚步越来越重,足迹清晰地印在泥地上,很快又被雨水冲淡,他不由微感庆幸。
他方从一处部族逃出,后又追击,却身中剧毒,内力渐无,身体也逐渐力竭。他喘着气,脚步越来越慢,眼前景物慢慢模糊起来,终是支撑不住,倒在泥水中。
雨水渐渐变小,最后如牛毛细丝飘下,少女从窗户伸出手,几缕雨丝便黏在她皓白的手上,“看来可以出去了。”她自言自语道。
她背起采药的竹篓,又撑起一把油纸伞,走出门去。脚下的泥土极湿润,一脚踏上便沾上了鞋子,她细细的眉轻蹙,放轻了脚步,甚至用起轻功,在林木间掠过。
越过一丛灌木,身上衣裳皆被灌木枝叶上的雨水沾湿,她皱眉抚了抚衣上的水迹,一转头,却蓦然看见灌木丛中躺着的人。
她走过去,手指探在他鼻下,有细微的气息流出。她细细看了他身上,并无血色渗出,看来是中毒,手指捏住他的手腕,探了一阵,她微微挑眉,有点麻烦,救还是不救?
不救,他既中蛊又中毒,好麻烦。
救,她一个人在寨中好无聊,都没人说话,救了他起码有个人说话。
不救,她没有把握解他身上的蛊毒,若是最后她无能为力地看着他死去,会感觉很烦。
救,母亲和瑶师父常教导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不救,他身份不明,万一恩将仇报怎么办?
……
她心中天人交战了一阵,最后看着地上少年沾满泥水的脸决定,若他长得好看便救,长得不好看就不救了,他的命运还是掌握在他自己手中比较好。
她捉起他的袖子在他的脸上擦了几把,诧异地发现,这人长得不错。
长眉入鬓,纤长浓密的睫毛覆盖下的眼线细长微挑,挺拔的鼻梁下薄唇微抿,只是神色犹带昏迷前的焦虑与痛苦。
目测他长得比师兄还好,她心里默默想,掰开他的嘴,将一颗药丸塞下,又点了他颈间的穴位令他吞下。拿出腰间的竹笛吹出几个音调,不一阵,林间便有一只雄健的鹿奔来。
她摸了摸鹿首,道:“麻烦你了。”鹿首蹭了蹭她,弯腿蹲下。她拉起地上的少年,把他扯到鹿背上去,觉得不妥当,解下他的腰带,将他绑在鹿背上,同时安抚鹿道:“你忍一下,把他送到我住的地方就好。”
绑好后,她拍拍鹿的脖颈,道:“走吧。”
一人一鹿如离弦之箭掠过山林,灵活地穿梭过林草灌木,片刻便回到卯蚩寨中。
把少年从鹿背上卸下,她拍了拍鹿首道:“谢谢你。”鹿又蹭了一下她的手,便离去了。
她负着少年入吊脚楼中,看了看干净的床铺,还是将他放在地上,扯开他身上本已散乱的衣襟,只见他肩膀上异物突起,缓慢向心脉侵蚀而去,她取出一排银针,挑出几根,沾上药物,刺入他身上几处穴位,待拔出时那突起已沉下,仿佛归于平静。
她默默叹气,这只是暂时稳住他身上之蛊,令其侵蚀减缓,要完全解开,并不是那么容易。起身下楼,从药柜中挑出几种药材,煎了半个时辰,上楼掰开他的嘴,灌下,他应该可以醒来了。
果不其然,半盏茶功夫,少年被遗留在喉咙里的药呛得咳嗽不止,却终于醒来了。
“感觉如何?”她问他道。
少年止住咳嗽,道:“还好,只是身体乏力,而且,我好像失明了。”他的脸色苍白,但还算冷静。
她似是有些诧异,道:“失明了?还算好,本来你会六感全失,七窍流血而亡。”
“那我能恢复么?”他问道。
“不知道,我只有五分把握解你身上的蛊毒。”她诚实答道。
少年又问:“那我眼睛能不能恢复?”
“毒解了自然能。”她道。
少年沉默了一阵,对她道:“有劳姑娘,不知在下身在何处?”
“卯蚩寨。”
他对卯蚩一脉也略有耳闻,知晓它是南疆最富盛名的巫医群族,在卯蚩寨中他尚算安全。心念正转间,只听少女又道:“你运气不好,如今整个寨中只我一人,其他人都去采药走医了。”
“……”
“本来还指望救回你能帮我做些事,却未料到你竟然失明,真令我失望……”
“……”
“不过既然把你弄了回来,我会尽力解你的毒的。”
“……”
“当初看你倒在地上,我犹豫了很久,最后觉得若你长得好看便救你……”
“……”
“虽然你穿着这里的衣服,但听你说话像是中原人氏。”
“……”
当她絮絮说到“这几天总是下雨,衣服总是不干”的时候,少年终于忍不住打断她,“请问在下可以起身了么?”
“不好意思,我太久没有与人说过话了,”她说着抱歉的话,却丝毫没有抱歉的意思,“你现在想做什么?洗澡么?”
少年:“……”既然她都替他决定了,他一个失明人士还不是任由她摆布。
他只觉有人扯住他的衣袖,道:“走吧,带你去洗澡。”
他并不习惯黑暗的感觉,对于一个依赖视力生活的人来说,失明让他没有丝毫安全感,对于一个习惯掌控的人来说,一切都听从他人摆布,令他心生烦躁,尤其那个人还是一个看起来……听起来并不怎么靠谱的少女,可是这不得不说也是一种幸运,幸好他没有落入其他人手中,至少她听起来比较单纯……
失去了视觉的人总是容易乱想,他仍在浮想之际,他们已走到一处小溪边,他只听到一片流水潺潺,虫鸣鸟叫。
忽然,“啪”的一声惊得他一愣,身边的少女一拍手,道:“我忘了给你带衣服!”
他:“……”
只听她又道:“你先自己洗着,我回去给你拿衣服。”
他:“……”你确定把一个失明人士扔在荒郊野外真的好吗?
她最终还是回去拿衣服了,但走之前在他周围洒上驱虫蛇的药粉,还嘱咐他不要走远。
他听着她的脚步声远去,才走进水中,再把衣服脱下,甩在一边。春末的溪水依然寒凉,他被冻得打了个哆嗦,自他习武有成以来甚少对温度如此敏感,只因此刻他提不起一些内力,他预感他会患上风寒,他该庆幸救他的是个巫医么?虽然她听上去不是那么靠谱……
“衣服放在你靠着的石头上。”她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他一惊,反射性地蹲下将身体缩到水里。
“躲什么躲,刚才给你施针的时候已经看光啦。”只听她笑嘻嘻地道。
他又站起身来,既然她不怕看,他难道还怕被人看?他凭着记忆走到浅水处,取石上的衣物,他看不见她是否还在看,但他能感觉到在他站起来的瞬间她的视线便已转移,他不由生起戏谑之心,道:“既然在下已坦诚相见,而姑娘对在下又有救命之恩,在下愿以身相许……”
她似乎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好一阵才一本正经地道:“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为了救人一切便宜从事,你不必如此。”
“……”在她由他的相貌决定是否救他之时怎么不想想救死扶伤乃是医者本分?
他沐浴更衣后站在她面前,身姿挺拔,譬如芝兰玉树,眉目清致隽秀,风仪天成,只是面容略显病态的苍白,漂亮的双目亦无焦距,黑沉沉地一片空茫,无端令人生出怜惜。
她又拉住他的衣袖,领着他往回走,一边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沉默无言,一阵方道:“抱歉,这不能告诉你。”
“那我怎么称呼你?”
“你随意。”
她便就不高兴了,“那我也不告诉你我的名字了。”
“那我怎么称呼你?”
“随便你。”
他偏过头,唇上带上了笑意,“你喜欢叫流盈还是瑶伊?”
她莫名道:“什么?”
他一脸惋惜道:“流盈是江南馨雅阁的花魁,容颜姝丽,江左第一;瑶伊是京城寰彩院的花魁,容色绝佳,曲艺无双,可谓一曲红绡不知数。可惜在下不知可再有相见之时。”
“滚!”
他以为她终于消停了,未想过了一阵,她又道:“你小小年纪,竟如此风流……我还未去过青楼呢……”
“……”去过才奇怪好吗!
“听说除了青楼还有小倌馆不是?那里的小倌比你好看么?”
“……”她这是在报复他方才之言吗?
如此直到最后,两人还是未互通名姓。
回到卯蚩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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