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好摸鱼》第26章


简符笑了,很快就由微笑转成了大笑。
裴野以为他是自嘲的笑,白忙活白高兴一场了。但简符嘴巴越咧越开,越笑越开怀,裴野越看越迷惑,而后慢慢眉头紧锁,仿佛猜到些什么。
好容易等到简符停了,才问:“怎么回事?”
简符心情舒畅,虽然百转千回,到底还是落到了自己手里不是——即使要跟厉尉分一杯羹又怎么样,往好里想,风险均摊了?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简符手舞足蹈,喜笑颜开,听得裴野脸色越来越僵:“这么说,还是被你……”
“是啊,多亏南倾。”简符勾起得嘴唇,笑得极纯粹。
裴野啪的一声倒在床上,震得床上下波动如海浪。脸色先是僵硬,后是隐怒,末了,眼眸子深邃了:“这样啊,可真不错。”
简符当他还在吃南倾的醋,一手捞过他的腰。
“你呀!别尽胡想!玫瑰和面包,都得拿在手里才放心!别一天到晚尽盯着南倾,没事看看面包看看钱!”简符戳了戳那张阴沉的脸——说起来真奇怪,之前觉得阴沉,现在逗一逗就能看着裴野窘迫的样子,心情很舒畅。
裴野闷了半天,才说:“厉尉是什么样的人?我是听说他为人既讲义气又很奸诈,商业手段都很血腥,跟他合作,我怕你们会吃亏。”
“这一招棋虽然险,但总要搏一搏才行,别怕,我也不是吃素的。”简符好笑地拍了拍他的额头,“对了,今晚肯定是南氏的庆祝会,我得去参加一下。”
裴野郁郁寡欢,却还是很快振作精神,将简符与厉尉的所有合约看了一遍。
指着合约的一条说:“这一条,不是陷阱吧,别最后南氏没吃到,倒把契符给填进去了。”裴野指的这一条,正是厉尉的第三个要求。
机会,总是伪装着危险和麻烦而来。
简符自信地说:“放心,运作中我一定会特别注意的——我们怕厉尉设陷阱,厉尉也会怕我们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他一定不会用招牌做赌注,无非就是,给自己多一条百利无一害的款项而已。”
简符知道,竞标成功只是跨出的第一步而已,更多艰难还在后面呢。
第26章
26。
木已成舟,再郁闷裴野也只能说:“真不错,恭喜。”
暗下合作本身就是风险事业,如果伙伴再信不过,就成了双方的风险。提前调查合作伙伴的信誉、资质、能力,这些简符都做得草率仓促——换言之,厉尉也一样。
风险都心知肚明,但是冒险,怎么能得横利?哪个有魄力的行业魁首当初没有个破釜沉舟的时候?
不过,也必须在冷静之后,重新审视崭新的伙伴、以前的行业对手。
睡足了觉容光焕发,简符掐了掐太阳穴:“怎么睡得这么死,电话都没听见,下午缺席就罢了,晚上是南氏集团签约的庆祝酒会,我必须到场。”
裴野倒是黑着脸,说:“去吧,别又喝得醉醺醺的。”
“喝醉了我就不回来了,你尽管放心。”简符顺口接话。
“不行,必须回,我在家等你!”
沉默了一会儿,简符说:“裴野,人死不能复生,你还记着你父亲的事吗?”
裴野一僵。
“反正,我这辈子也不会忘记景朔。不忘归不忘,心里那些槛总要跨过去,”简符整了整衣领,镜子里两张脸都肃穆了。是的,这辈子简符也不会忘记景朔,初识和结局都刻骨铭心,初识是雪白,结局是血红。
裴野顿了一顿:“我,有些模糊了。”
也对,那年裴野才十岁,再深刻也记不住什么,简符叹息:“可惜当时的照片都被烧光了……呃,不说了。”
“……每个人都有压力。既然是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懦弱?他最后选择那样做,我到现在还是不能理解他。”裴野木着脸,脸色发乌,“不过,我已经原谅了他了。”
“你成熟了。”
“不原谅又能怎么样,折磨的是我自己;他养了我十年,我也没来得及报答他。”
“他是你的父亲,所以你别总惦记他抛弃了你。景朔真的是很好,我们不是他,感受不到他的痛苦……你现在还会见到血就吐吗?”既然往事已开,不妨问得透一些。不要说裴野,每当回想起景朔躺在浴缸里,满浴缸的血,全是红色,恣意汪洋的红色,那么多的血……简符总有眩晕、血脉凝滞的错觉。
“你还当我是小孩吗?早就不吐了!”裴野挑了一下眉,阴郁渐渐散去。
急促的手机音乐催促着简符出发。
“别喝太多酒,我现在是不会怕了,可看见酒鬼还是忍不住想打。”裴野阴了阴脸。他的心中种有阴霾,醉酒=糊涂=寻死,他不能忍受第二个至爱的人在醉酒后死去。
这次南氏招标项目的新闻发布是由南倾主持的,自始自终他都是焦点,被闪光灯照耀着。看来,南老爷子已经打定主意,真的准备退居幕后了。
随后的酒会非常隆重典雅。
也因了这次正式出场,酒会中最引人瞩目的不再是南老爷子,而成了南倾——他的身边始终围着前来祝贺、攀谈的人,简符想凑上去献个酒都没空隙。
几家欢喜几家愁。
竞得B26项目的厉尉当然是春风满面——原本毫无成功指数,现在忽然得了,简直就是天赐良机。笑得连带着那道疤痕都生动了,单手插兜:“简符,今晚我安排了特别活动,南倾,你和颜木一定要来捧场。”
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因为有股狠劲,肤色又深,看上去挺成熟,私下接触才发现厉尉也就比简符大两岁。厉尉说这话时,带一点痞笑,又压低了声音,说得暧昧,倒真是这个年龄的作风,半露不露的——生意场上,年龄再大一些的说这种“特别活动”时,要么特猥琐,要么跟喝白水没事人一样。
生意场下的应酬大家心中有数,如果厉尉百毒不侵,才是更让人疑心。
简符一笑:“那是当然。”
两个小时的庆祝酒会圆满结束,厉尉的“活动”是安排在了一个私人会所里。
一进去扑来是非常奢的气息,大红色的华丽布局,一扫奢靡的气氛,反而有种走进殿堂的尊荣感。
厉尉及他的两个副总、南倾、简符、颜木一众五人。
空调暖融融的,厉尉敞开衣襟,拿出他的豪放气魄开始挨个劝酒。厉尉是谁,说出来一套一套的,气势又足,拿着酒瓶把身边一站,要不了几句就把人说得一口干了。
颜木是最先被灌倒的,他很不擅酒,一喝脸就白了又红。白着红着,救兵的电话来了。
“我得走了!”颜木站起来,已经东倒西歪了。
“人喝酒就得醉,要不主人多惭愧!”厉尉那词一套一套的,响指一打,进来一个窈窕女子,胸潮澎湃,“来,把颜总送去休息。”
简符赶紧一拦:“没事没事,颜木有人来接。”
果然,不出一分钟,服务生领进一个人来,不是沈契是谁?
一身白色休闲,衬得脸色有点沉。介绍一番过后,沈契扶住了颜木,环视一圈,对着一旁浅笑的南倾皱了一下眉,所幸也没撂出什么不得当的话:“简符,一起走吗?”
厉尉疑惑地看了沈契和颜木。
再看沈契还要拉走简符,立刻不干了,只手一拦:“既然来了,沈医生不喝两杯?”
沈契很温和地回答:“明天还要手术,改天再喝。”
手术人命关天,厉尉倒没有坚持:“会所里有客房,沈医生要不要休息一晚?”
沈契坚定拒绝了,见简符被厉尉明里拦着、南倾暗里拉着,此地不宜久留,迅速捞起颜木就走——这种生意场合,应酬早就轻车熟路,沈契倒从不替简符担心。
颜木走后简符很快就感觉到不对劲,胃里一个劲翻滚——厉尉劝酒太猛,软柿子又好捏,颜木好几次被逼得端酒要喝。这还了得?简符很义气地起身,一连替他喝了十来杯。
肚子不是酒桶。
简符伸手想要来点清水。那个窈窕的美女也没离开,就着颜木的原座位坐下,将简符的被子灌满,挑着妩媚的眼睛,手背若有若无拂过简符的手臂,柔柔地说:“简总,再来一杯。”
美酒配佳人,美景配良辰,简符被蹭得一身鸡皮。
纵然简符不好这一口,也敌不过美人绵里缠刀,三言两语又喝了好几杯——果然是美人灌的酒,够劲,这几杯下去,立竿见影地头晕了。
眼神开始涣散,耳朵一阵阵嗡嗡的,听不清厉尉的调侃了。
“等等,厉尉。”简符按住了厉尉倒酒的手,不是临阵退缩,人有三急,“我先去放个水,回来再喝。”
喝到了一个境界,就是口齿清楚、脑子糊涂。
简符就喝到这一步了。他不是没醉过,只是这次喝得尽兴,自然醉得又快又猛,眼前一阵一阵的晕,最后想撑住手都费劲,喝得多了就肚子胀得,想尿。
腿晃晃悠悠站不稳,南倾伸出手拽住:“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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