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第34章


有了目的性的寻找,这次监控的倍数加快了不少,画面里路人在飞快前进,突然从镜头前一闪而过一个身影。
“停一下!”任宽喊道,画面抖动的厉害,可依旧能分辨的出,这上面根本没有张齐。
“这上面可没有张齐。”警察有些不耐烦了,不想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不是张齐。”任宽惊奇道,“我想起来了,就是这个人,我觉得眼熟的,跟张齐说话的这个人。”
任宽“啧”了一声,他激动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可是一张嘴,完全不知道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他应该就是这条街上的小混混…名字我不知道…”说起过节,任宽恍然大悟,“非要说有过节,那就是他,他欺负按摩店的员工,我替按摩店的人解围。”
任宽提供的这个线索让案情有了新的进展,终于能放方继容和任宽再说上话了。
刚刚已经听陆局长说,这个人韭儿可能认识,方继容反复叫任宽放心,“这人的名字,回去问问韭儿就知道了。”
正当方继容打算离开的时候,任宽还是忍不住将人喊住了,“方老板。”
待在警察局这几天,任宽从茫然到心慌再到从容,一旦冷静下来后,一些事情都经不起他的推敲,这个民宿的方老板,跟他非亲非故,为什么会帮他跑前跑后的。
方继容抬了抬眉峰,示意任宽继续说,任宽顿了顿,“方老板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能帮到他。
方继容耸了耸肩,“倒也不是帮你。”他暂时不想把话说得太明白,毕竟韭儿和段嘉康的事情,还没扯清楚,“想帮帮韭儿而已。”
这就更让人捉摸不透了,方继容也没有帮韭儿的理由。
方继容意味深长的表情,让任宽脑中警铃大作,那间格格不入的民宿和突然出现的段先生,很多事情像是有迹可循的,方继容明显是段先生的人。
方继容打断道:“别想太多,你先出来了再说,韭儿还盼着你早点出去。”
任宽眼神里一阵波动,半晌才问道:“韭儿最近乖吗?”
毕竟他一声不吭地离开饭馆好几天了,韭儿要是一点消息都不知道,任宽害怕他又没完没了地哭闹。
“有些焦虑,平时都挺乖的,任老板别担心。”
这种轻描淡写的回答,更是让任宽毛骨悚然,三十多岁的人,见多了有些污秽肮脏的东西。
他和王蕊一样,同样生长在一片世俗的土地上,有些事情不容他过多的描绘。
他害怕韭儿会为了帮他,答应一些不平等的交易。
好人脸上是不会贴标签的,任何人的示好,都是带有目的性的,只是看他的目的是否具有恶意。
而段嘉康一直保持着彬彬有礼的态度,任宽没有看透,就容易自乱阵脚。
想要安抚韭儿,只能分散他的注意力,韭儿几乎不愿意离开民宿,好几次待到昏昏沉沉地睡着。
段嘉康托人买了盲文教材,骗韭儿静下心来学习,“认识了盲文,你才能用盲人手机啊,你不想以后和任宽通电话吗?”
他当然是想的,每一个寂寞的夜晚,他都无数次幻想过听到任宽的声音。
可是焦虑主导了他所有的情绪,他似乎做不到,韭儿抠着教材上的点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段嘉康掰开韭儿的手,将指尖按压到点字上,轻声细语说道:“任宽走了这么久,等他回来,问你最近干什么了,你怎么回答,傻等着?不想在任宽心里有一点点进步,不想任宽一回来,就能和你打打电话?”
一说起这些,段嘉康自己有些泛恶心,任宽又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有那么遥不可及吗,犯得着让韭儿一听到,眼神里都能浮现起憧憬吗?
韭儿曲起手指,他确实想,好像一味的担心,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不想帮倒忙,糯乎乎地答应着,“好吧…”
第37章 
盲文对于大多数健全的人来说很陌生,段嘉康不太会教,只是跟着教材上的注解,一遍遍念给韭儿听,而韭儿也竖起耳朵,指尖不停的摩挲在点字上。
每教完一个词,段嘉康会尽力找实物让韭儿摸索,学习东西确实是一件让人心平气和的事情,特别对于韭儿来说。
他失去了眼睛,花花世界的迷惑性对他也就没那么强,他做一件事很专心,专心到一个下午都没有提起任宽的事情。
点字的存在就是为了让盲人感知,免不了的有些钝角的地方,不管这本书做的多么的精致,多么的圆润,指尖也经不起反复摩擦。
韭儿的指甲很短,他多摸几次,指尖开始充血泛红。
段嘉康打断了韭儿的动作,“韭儿,我们休息一会儿?”
看似询问的语气,段嘉康抓住韭儿的手没放,学习需要集中精力,韭儿听到段嘉康声音,像是缓缓松了口气,他有些累了。
段嘉康依旧抓着他,房间里就他俩,气氛很好,都在段嘉康的掌控之中。
这些日子,韭儿逐渐依赖起段嘉康,无论是不是因为任宽的缘故,韭儿对他没了防备,他可以问一些越界又无伤大雅的问题。
“我们说说话?”段嘉康朝韭儿坐得更近,将韭儿的手掌摊开,仔仔细细看着掌心的纹路。
韭儿很白,平时也没做过什么粗活,手也不粗糙,细细腻腻的。
“嗯…”韭儿软绵绵地回应,他确实不想去担心任宽,别人可能体会不了,他的担心带着过多的绝望。
人一旦在绝望的情绪中沉溺太久,疲惫就像是粘着他的泡泡糖,越挣扎,粘粘的地方越多。
面对韭儿,段嘉康那些伪装的表情能免则免,他收起素日里温和的微笑,柔声问道:“韭儿,这里好不好?”
莫名其妙的问题,让韭儿很茫然,他眨了眨眼睛,他从来没想过这里好不好。
这个地方怕是给不了多高的评价,可韭儿不一样,他没得选,他没有一个参考物,他没办法,也没资格去考虑这个地方好不好。
不好是显而易见的,这里是红灯区,哪怕韭儿对红灯区的理解不那么到位,他也知道,这里是被繁华小县遗弃的角落。
可他又说不出这里哪点不好,这里生他养他,命运再怎么不公,他也在这个地方打滚长大。
韭儿不明白段嘉康的意思,他答非所问,“大家对我挺好的。”
段嘉康轻笑了一声,他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内疚,因为有人对韭儿好,韭儿少了些恨,少了些怨天尤人,面对命运的捉弄,他还能保持着难得的天真。
“那我换一种问法。”段嘉康又道,“如果有一天,能离开这里,你愿意走吗?”
这些问题,这些假设,韭儿从来没想过,他有些措手不及,他的回答也有些可笑,“我一个人走吗?”
贪婪是人的本性,韭儿也不外如是,他也贪婪,他想带走对他好的人。
“嗯,要是有人能带你走,你愿意走吗?”段嘉康补充着问题的条件,“不只是任宽,可能是任何一个有可能的人,你愿意走吗?”
这下韭儿彻底罔知所措,“我不知道…”
段嘉康也不是非要韭儿做个选择,见韭儿垂着眼睛,吸气后两腮下陷,屏住呼吸,又缓缓吐出,像是在认真思考。
他似漫不经心地问道:“那…你想过你的爸爸吗?”
韭儿正好面对的段嘉康,黯淡的眼神光里满是困惑,从来没人跟他提过爸爸,爸爸的问题,比离开这里还要遥远。
别的问题段嘉康不愿意勉强韭儿,可这个问题,他太想知道韭儿的答案,“韭儿,你会想你爸爸吗?”
韭儿眼看着要满二十岁,他心智健全,可对亲情和对爱情的感知,还停留在十多岁甚至几岁的年纪。
“我没有爸爸…”韭儿动了动指尖,想从段嘉康手里逃离出来。
这不是段嘉康想听到的答案,这比韭儿说一句不想还要伤人。
段嘉康不依不饶,“怎么会没有爸爸呢?你只是没见过,如果他有苦衷,有难处,他跟你道歉,你会原谅他吗?”
没有人跟韭儿道歉,所有没有这种可能,谈不上原不原谅。
“你不想原谅他吗?”段嘉康有些无力,他想得到韭儿的认可,得到救赎。
喉结在韭儿的颈部滑动了一下,他没办法回避段嘉康的问题,问道:“那他有什么难处呢?”
“比如说…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韭儿还不太明白,所谓的红灯区,到底是怎么样的,这里的女人到底是怎么生活的,她们的营生方式,为什么会让人嗤之以鼻。
他只知道,打从他记事起,他就没有爸爸,流连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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