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趋光》第45章


“我让小张跟着你,还得先给你蕊姨打声招呼,随时要打电话报平安。”
段嘉康根本不知道他老婆孩子把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等他第二天回家找人的时候,韭儿早就坐上了飞机。
段嘉康大惊,急道:“你怎么能帮着外人把韭儿送走!”
方继容替他脱下外套,“你自己答应韭儿的,好了就让他先回去,现在又言而无信,我是怕你在韭儿心里的形象大打折扣,才帮你的。”
被方继容当场拆穿,段嘉康狡辩道:“我没有不让他走,我这不是不放心吗?”
段嘉康现在这副嘴脸像极了他俩在一起那会儿,方继容爸爸阻拦他们的样子。
知道段嘉康看自己儿子,简直就是在欣赏传世巨作,看任宽是横竖都不舒坦,但是女婿何苦为难女婿。
韭儿还不知道他爸爸在家里气得嗷嗷叫,飞机落地后,有方继容安排的小车接送,等韭儿到县里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
这原本是韭儿最熟悉的地方,可是车子停下后,他看着长长的梯坎,眼前陌生的景象,让他想哭。
原来这个生他养他的地方,长这个样子。
暴露在日光之下的梯坎有风化的痕迹,梯坎两边的房子墙皮有些脱落,杂乱的花坛里种得是葱花。
韭儿从不是一个物质的人,可他分得清这里和家里有什么区别。
爸爸那里是干干净净的殿堂,这里是处处都藏匿着世俗的味道,人情味。
韭儿闭上眼睛也找不回当初熟悉的感觉,他不敢回想,他到底是怎么将这一段路记在心里的。
街上的店铺都关门了,只有王蕊还守在店里等人,直到听到从门外传来脚步,她才赫然抬头。
韭儿变化不大,只是整个人光鲜了不少,看得出段嘉康锦衣玉食地养得仔细,韭儿像是从画报走出来一样。
曾经那个干巴巴的可怜少年,都成了精致的小少爷。
王蕊脾气急,想骂人,可她更想哭,“大半夜的回来,你是见不得人吗?”
“蕊姨。”韭儿一时间没憋住,他扑到王蕊怀里,又仔细打量了王蕊几眼。
他不知道人该长成什么样子合适,可他觉得,王蕊就是他心里所幻想的那个样子。
刀子嘴豆腐心,数落他的时候,眉尾有着细纹。
“我偷偷回来的,我爸爸不让。”
还能不知道段嘉康那点心思,王蕊又说着酸话挤兑韭儿,“爸爸还叫得挺顺口。”
她松开韭儿,捧着韭儿的脑袋,“我看看眼睛。”
这样看哪能看出什么花来,王蕊念念有词道:“医生说好了吗?你就随便乱跑?”
“好了。”韭儿试图将眼睛睁大,好让王蕊看个究竟,可用力过度后,眼睛更是酸胀,眼泪顺着眼角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王蕊抹了把韭儿脸,“别哭了,也没好多久,今天赶紧休息。”
韭儿带着人来的,店里的小房间肯定是不能住了,幸好还有民宿,“给你们收拾了两间房间,住对面吧。”
往民宿走时,韭儿悄悄往梯坎上看了一眼,被王蕊逮个正着,“别看了,几点钟了,人早就回去了。”
韭儿胆子大,但是还是知道脸红,又扯着王蕊的胳膊,神神秘秘道:“蕊姨,你不要告诉他,我回来了。”
王蕊翻着白眼暗忖道,真是段嘉康亲生,两父子小心思还挺多的。
第51章 
任宽今天没有等到韭儿的消息,他大着胆子发过去的消息也石沉大海,鼓起勇气打过去的电话也被挂掉。
这一天翻一次脸,任宽不知道韭儿到底想干嘛,他也不知道,骂骂咧咧挂掉他电话的是段嘉康。
他还没来得及回家,自打韭儿走了后,他总是等着店里的人都走光了,拉下卷帘门,一个人坐在里面抽会儿烟。
特别是后来接到韭儿的信息了,他怕他在回家的路上,没能第一时间看到韭儿的消息,他哪敢轻易离开,又加上今天消息迟迟不到他更舍不得走。
任宽烟抽了一地,眼看着时间这么晚了,他起身将地上打扫干净,拉开卷帘门准备回去。
当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忙碌起来,他会忘了时间,韭儿走得时候才刚刚入秋,现在又到了穿短袖的季节,那些原本索然无味的日子,一旦安上了韭儿的名字,任宽都忍不住去回想。
他从梯坎上往下走,走到按摩店门口,他伫立着看了一阵,里面还是黑漆漆的,没人再伸长了脖子朝天空张望。
这条街上早就不似以前那般热闹,任宽以为是清净了,其实他是寂寞了。
任宽现在一琢磨事情,就下意识去摸裤兜里的烟,烟盒里只有细碎的烟丝和韭儿送给他的打火机,他合上盖子叹了口气,转身向往下走。
余光瞥到对面的民俗居然有人入住,二楼的灯光微弱,以前段嘉康也住这个房间,后来被整顿后,来这条街上住小旅馆的人都少了。
窗帘后的人影晃动,很快连灯都关了。
任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心情,他现在看什么都能伤春悲秋的,叹了口气才往下走去。
韭儿吓得一颗心碰碰直跳,虽然王蕊说任宽人早走了,但是当他听到脚步声时,本能地想要起来看看。
站在按摩店门口的身影,让韭儿情不自禁地捂住了嘴巴,他虽然不知道任宽长成什么样子,可是熟悉的感觉,让他确定这就是任宽。
韭儿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看到任宽的心情,他觉得任宽像是树,高大挺拔,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原来任宽以前就是这样和他讲话的。
他不懂,任宽的背影为什么看着这么落寞,他只知道,任宽老说他是鹌鹑,那任宽是树,他就是鸟,他总想在任宽身边栖息。
看到任宽转身的瞬间,韭儿内心的自卑又开始膨胀,他没有做好去见任宽的准备,膝盖一软顺着墙壁躲了下去。
哪怕他重见光明,他也想先躲在远处,把他内心任宽的形象先描绘完整。
接下来几天,韭儿每天都趴在窗口偷看,任宽今天穿了什么衣服,站在按摩店门口抽了多少根烟,他都数得清清楚楚。
原来活生生的人是这样的,鲜活的生命,立体的任宽,对他的吸引力有那么大。
王蕊不知道韭儿想干嘛,不敢随便出门,叫他下来吃饭也不肯,她只能亲自送饭上楼。
“你到底想干嘛?整天躲在这儿当贼啊。”
想见的人就在韭儿面前,可韭儿却不敢和他见面,心头的相思情肠让他茶饭不思。
“你不就是为了任宽回来的吗?”王蕊受不了韭儿这磨磨唧唧的样。
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韭儿他不敢,唉声叹气道:“我害怕…”
王蕊气结,“那饭你还吃不吃!”
韭儿捧着碗筷吃不下,也不敢说不吃,王蕊被他逼急了,一把夺过碗筷,“不想吃就让他送外卖过来。”
“啊!那万一不是他送的怎么办?”韭儿一下就来了精神。
“就算不是他送的,他做的饭你总能吃下去。”
韭儿最近一直都被幸运之神眷顾,任宽提着外卖饭盒在站楼下,是小张下去拿的。
他趴在窗口上,可怜巴巴地看着楼下的人。
王蕊恨铁不成钢道:“有这么好看吗?”
任宽长得不错,但也不至于能让韭儿迷恋到这个地步,无非就是喜欢即是最好的。
见韭儿不说话,王蕊又来劲了,“你就整天趴在这儿看,能看出花来?”
“再等等吧。”再等他两天,他就能做好心理建设了。
饭菜是韭儿记忆中的味道,这种熟悉的召唤,让韭儿大起胆子来,他找了件外套,烈日当头,他套上帽子口罩,偷偷摸摸地往梯坎上走。
直到视线里出现任宽的小饭馆时,韭儿停了下来,他曾经无数次站在这个地方,想要引起任宽的注意。
这次他却退缩了,他往后退了一步,痴迷地看着饭馆的方向。
人影晃动,他不能确定时不时一闪而过,到底是不是任宽,可是每一次的明暗交替,都能让他屏住呼吸。
从这里到饭馆门口要走五十来步,他早就烂熟于心,灶台也在这个方向,他是很难看到任宽的身影的。
“小孙还没回来吗?那我自己去。”熟悉浑厚的声音让韭儿一震,下一秒他看到任宽提着外卖走出门口。
两人对视了一眼,韭儿扭头就往下跑。
有些人眼里有星星,再怎么暗淡,任宽都还能微弱的光源,那身形,那双眼睛,韭儿的名字几乎脱口而出。
但任宽没有喊出来,他手上一松,也跟着韭儿逃跑的方向跑去。
这小东西是属兔子的,能这么灵敏,任宽从梯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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