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渡》第83章


江大人冷冷一笑,转身一声令下:“搜!”他带来的那些人便有条不紊的嵌入县衙的每一个角落,由此可见,他早已摸清了县衙的建筑布局,应该是有备而来。这时一队步兵经过我和籍少公眼前,上来盘我们是什么人,我们都说是捕役,他抬手将我推到一边,说不要妨碍他们的公务。籍少公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子,于是两边都拔出刀来,这时候江大人听见了这边的响动,站在远处问怎么回事,那些人回头说:“有两个捕役妨碍公务”!江大人摆摆手说:“让他们留下来吧!”于是那些人才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白思夜!”是高大人在叫我,他平静的一如往日。我迅速向前走了两步问他是不是有什么吩咐,他摇摇头说:“太阳大,你们要是想一探究竟,去房间里拿两把椅子,找个树荫坐下来看吧!”他的从容自若,让我和籍少公有理由相信他是清白的。
太阳一点点向西靠拢,江大人派出去的人一拨接一拨的返回来,看他们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模样,我们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江大人缓缓站起来:“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去高大人的卧房看看。”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高云海还是那般镇定。
“那,劳烦高大人带路”,于是高大人缓缓起身,带着那些人去了他住的那间房子。我和籍少公也跟了过去,高大人将房门敞开,然后又打开了所有的窗子,我们站在窗外往里面看,只见江大人在房间里踱了一圈,转身喊来两个人,指着脚边的一块大理石地板说:“把这块地板揭下来”,于是那些人用手里的长矛,端详了好久却撬不下。高大人背着双手站在他们旁边,一点都不显得惊慌。江大人转身来笑着说:“再劳烦高大人帮我们打开机括!”
“没有什么机括,一块地板而已,江大人要是执意要找出什么玄机来,下官断不敢阻拦。”
江大人长叹一口气,转身将整个房间扫视了一遍,突然上前,抬脚蹬翻了一只大木柜。众人都把目光投过去,然而那木柜下面的确没有什么可以充当机括的东西。他手下的那些人见此情形,动手移开了所有的家具,却还是没有找到一样值得推敲的器件,他搬了把椅子自己坐下来,然后指着那块地板旁边的一块地板对手下的人说:“先把这块揭下来。”于是那些人便又是一阵叮叮咣咣,然而这一次,这块地板顺利的被揭了下来,众人都吃惊的看着高大人。高大人却还是一脸平静,直到江大人将那块地板四周的地板全部揭下来,人们才发现,围在这些地板中间的那一块,根本不是一块地板,而是插在地上的一方青色的大理石柱。
于是他们又一齐动手,一个时辰后终于把那块石头从土里拿出来,那是一根长近五尺的大理石柱,下面压了一条暗道。
江大人终于开心的笑了,他得意的问高大人:“这果真是一块普通的地板吗?”高大人不多做解释,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江大人带来的人迅速点了火把钻了下去,约摸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面的人又爬了上来,江大人问:“通往什么地方的?”手底下的人说:“不通往什么地方,一百步左右就到头了。”
江大人皱起了眉头,手下人问他:“大人,撤吗?”
不等江大人说话,高大人却冷冷的说:“把房间收拾干净再撤吧!”
江大人却依然一脸得色,他笑着说:“不着急,最多半个时辰,一定会有结果”,然后一脸狞笑着安安稳稳的坐回了椅子上。他看了看沉默在一旁的高大人,笑着问:“还不打算招吗?”
“招什么?”
“那暗道一定有另一个出口,只是在听见外面响动的时候,被里面的人从中间封成了两段,是这样的吗?
高大人淡淡一笑:“哦,下官对暗道这类东西没什么研究,只是不明白江大人要我招什么?”
“招你勾结盗匪,私造铜钱,贩卖私盐,祸乱朝廷之罪。”
“江大人莫要含血喷人!我等着你找出证据就是”,高云海一脸的轻蔑。
那江大人一阵冷笑:“泬水支渠东口有一百个士卒在把守,长安县衙墙外每隔一丈就有一个士卒,你觉得我会找不出来吗?”
“你还是先找吧!”高大人似乎已经很不耐烦,对他玩的这个游戏也已经失去了兴趣。高大人情绪的变化,使我内心陡然不安起来,却也只能继续静静的观望着。
院门外的脚步忽然嘈杂起来,江大人从椅子上跳起来,大喊一声:“给我将高云海绑了,押往长安大牢,等待本官发落”,高大人还是很平静,没有做任何反抗,任他们将他五花大绑。外面的人已经进了我院子,我和籍少公回头时,十几个被捆了手脚的人逐一被推进院子,樊仲子,赵天烈,田君儒等人皆在其中。
十 捕役的悲歌(3)
十 捕役的悲歌(3)
高大人也平静的走了出来,从我和籍少公眼前走过的时候,我轻轻的喊了声:“高大人!”他没有回头,背对着我们说:“什么也不要问!你早晚会自己明白。”
江大人嘿嘿一阵冷笑,对我和籍少公说:“他已经不是高大人了,是朝廷重犯,是死囚。”有人来向他汇报:“按照江大人指示,在泬水支渠东口发现逃犯十二人,除一人落水外,其他全部缉拿在此。”江大人表情突然庄重起来,他伸出双手扶正了顶戴,又认真的抖了抖身上的官服,然后面向东南跪下,口中念念有词:“感谢上苍,不枉我苦心策划,终究不负朝廷重托,愿上苍佑我大汉万世昌盛,保我英明君王身体康泰,万寿无疆。”
那一刻,看着静默在眼前的高大人,我忽然百味俱生,我眼里那个高瞻远瞩,顾全大局的高大人,他怎么会是这样?
江大人对高云海说:“你几乎已经做到天衣无缝。”
高大人便笑笑说:“可惜还是没瞒得过你的一双眼。”
江大人浅笑,“知道你错在什么地方了吗?”
高大人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如果一个人遇见了所有的惊奇,却依然能保持非比寻常的平静,他的内心也从来都激不起一丝波澜,那么,这已经不能算是城府,而是说明他早已预知了一切。”
高大人缓缓摇头:“你就凭这些怀疑我?那一开始的时候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
江大人平静的看他,随后自信满满的说:“对于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的起因可以有很多种可能,一群被没收了武器的犯人在重兵把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逃脱了,这有多少种可能呢?应该是有很多种,然而其中至少有这么一种可能,那就是监狱的钥匙不止一把,可是谁才能轻松的拿到另一把钥匙呢?自然是那自身不干净的百姓父母县令大人。只怪你做的实在的太好,在太短的时间内帮我排除了其他所有的可能,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高云海抬头眺望天边的白云,良久才缓缓开口:“恩,江大人,受教了!姜还是老的辣”,说罢浅浅一笑,神情却依旧从容。
“还有什么遗愿吗?”他问的很真诚。
“有”!高云海不卑不亢。
“如果你信我,就说出来,我尽量帮你实现。”
“你实现不了的。”
“你不说出来,怎么知道我实现不了。”
高大人点了点头,平静的说:“到昨天,城外的灾民已增至十一万三千三百一十三人,劳烦江大人想办法让朝廷出面,把这十一万三千三百一十三个人安排在稳妥的地方。”
江大人轻轻低下头说:“我尽力。”
高云海终于静静的笑了,然后又静静的向牢房走去,江大人神色凝重的望着他消瘦的背影逐渐消失,才不无惋惜的摇了摇头暗自嘀咕了一句:“人才难得呀!”然后便沉默下来,嘈杂的世界在这一刻也忽然陷入死寂。西天上飘满了大朵的炫丽烟霞,变化无端,似真似幻,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默默转身,一声轻叹,便打破了整个世界的死寂。
回来的路上我突然好想抱着一棵树或者一个人大哭一场!樊冬那句话突然在耳边响起:“富贵淫靡一身彩,救苦济难无骨骸”,高云海,你是我见过的最深不可测的人。
历时半年之久的两件大案终于同一天了结,共抓获主犯四人,击毙一人,车夫马夫数十人。为什么两件大案会在同一天结案?不是因为凑巧,而是因为这两件事情是同一伙人干的。
画了半身像的告示贴的满城都是,高大人的画像下文字大致如下:主犯高云海,原长安县令,祖籍大汉河东郡,后迁居长安,在位期间与江湖巨盗郭解相勾结,主谋私盐出入、转手、经销,获腰斩之刑。
紧邻的是郭解,没有画像,只有简单的一段话,“郭解,祖籍大汉太原郡,元封五年通缉之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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