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渡》第113章


于是他终于静静的笑了出来,此时的陆少翁神情更是兴奋,我对陆少翁说:“能不能给我们一点时间,不用耽误你太久,我想单独和他说几句话”。陆少翁听我说完表现的很为难,他想了很久才艰难的点头,转身晃晃悠悠的走出门外。
血煞静静的看着我,笑着问:“怕死吗?”我摇摇头说不怕,他便无比灿烂的向我微笑。我说:“明知没有活路,你何必还要迎合他虚情假意的表演,玩这么没有新意的游戏?”血煞摇摇头说:“既然后路已然尽断,何不从容一点?我们即便是输了性命,也不该输了姿态!所以平时怎么玩今天我还是怎么玩!况且,他已经答应放你回大漠”。我只好再次摇头:“他的许诺你竟也相信?”于是他又凄厉的笑。
约莫半个时辰后,陆少翁再次走进房间,这时候他的全部耐心似乎都已耗尽,冷冷的看着血煞说:“时候不早了,该上路了”,然后端起那酒壶准备喂他。血煞闭上眼睛不看他,却已经缓缓张开了嘴,于是我也只好轻轻将眼睛闭上。我忽然觉得二哥的那句话很有道理:即便是输了性命,也不该输了姿态。
这时门忽然轻轻的打开了一条缝,我们三个同时屏住呼吸回头,寂静的夜里,那扇门的吱呀声格外的清脆刺耳,细窄的门缝便随着这一声脆响又被掀开了一点,随后才终于被完全推开。我们都看见黑夜与灯光交接处,静立着一道依稀可见人影,他也不走进来,只是淡淡的说了句:“何必要赶尽杀绝?”陆少翁好奇的走到门口,认真的打量了好久,忽然一声惊呼:“是你?”那人便平静的说:“是我!怎么?不请老朋友进去喝一杯吗?”陆少翁几乎是捧腹大笑:“你竟然还没死?”那人也笑笑说:“让你失望了,我的确没死”。陆少翁忽然很惋惜的叹了口气说:“没死你也还是个废物”,那人也笑了笑说:“或许吧!”陆少翁依然狞笑:“你这辈子注定赢不了我,二十年前赢不了,二十年后你也赢不了”,那人淡淡的问了句:“是吗?”说话间将衣袖轻轻一展,陆少翁赶忙捂了鼻子赶忙往后退,然而才一抬脚却已经软软的倒了下去。
血煞目不转睛的看着还没有走进门的来这个人,感激的说了句:“多谢英雄出手相救”,然而这个人却一直不说话,他径直走进来,抬手轻轻一扯,我们身上的铁链便松散开了。我定睛看他,那一袭紫红的百衲衣犹似当年,在昏暗的灯光下灿烂若一朵凄艳的红霞,脚上一双历尽沧桑的芒草鞋也恰似七年之前。
他把我放在背上,又用另一只手扶起血煞,缓慢的往外走。血煞抬头笑着说:“多谢英雄”,他只是轻轻点头,却依然一言不发。我趴在他的背上轻轻的说了句:“谢谢你”,他忽然顿了一下,浅笑着说:“客气!”随后便不见下文。
他带着我们在无边的黑夜里潜行,于是我又问:“去哪?”
他平静的说:“血豪寺”。
“在哪?”
“前面”。
我沉吟,然后又问:“干什么?”
“给你解毒”。
血煞这时候又问:“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贫僧无姓,法名苦禅”。
“法名?什么东西?”血煞满腹狐疑的问。
他淡淡的说:“就是名字”。
血煞笑了笑说:“原来是苦禅大侠”。
他却平静的摇摇头说:“不!僧未在江湖,故不行侠,只行佛功”。
血煞又问:“那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老头语气依然很淡,沉沉的说:“苦禅”。
天渐渐亮时我们还在路上,到了快中午的时候,血煞终于忍不住问:“血豪寺还有多远?”
苦禅停住脚步说:“就在眼前”。
(大结局)十四 埋骨血豪寺(2
十四 埋骨血豪寺(2)
我抬头时,发现那是个极其破败的小院,里面两间破旧的茅草房,一堵围墙形同虚设,两扇木篱门因年久失修也懒懒的斜躺在地上。
血煞问:“这就是血豪寺吗?”
苦禅微微点头,血煞仔细看了看又说:“怎么招牌都没有?”
苦禅说:“心有佛光,无牌自亮”。
血煞似懂非懂的点头,走进院子的时候又说:“太破败了,来日我东山再起,一定将你这血豪寺重新修缮,至少比那皇宫还豪华才行”。
苦禅笑了笑说:“不必!”
血煞回头不解的看着苦禅,苦禅却并不看他,依然平静的说:“佛渡苍生,无需浮华”。
他把我们带进房间,取了两个蒲团让我们坐,我环视房间,发现正堂上挂了幅一人高的巨幅画卷:一个慈眉善目的老者盘腿静坐在彩云之巅,左臂轻依膝盖,右手半举于脸侧,两指相扣,彷如拈花。血煞抬头仔细打量一遍便又问:“这是。。。。。。?”
苦禅回头看了一眼,庄重的说:“我佛”,便又转身从床下拉出一捆竹简,细细的端详,他随口问:“你们中的什么毒?”血煞摇摇头说不知道,于是他又问:“只是肢体乏力吗?”
血煞想了想说:“是!浑身酸软,四肢无力!”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我们,然后轻轻点头。
血煞问:“你手里那是什么?”
他随口说:“药典”,说着将那些竹简逐一摆开,仔细品阅,才不久便又将竹简收起,一个人走出门外,血煞回头看着我,一脸的迷茫。这时门外却传来一阵闷响,他已经开始捣药。
再不多久他又飘然走进来,淡淡的说:“在煎药,两位的毒应无大碍”,说罢在正厅下的蒲团上盘腿坐下来,右掌唇边半举,左手默数一串念珠。
我终于决定开口,反复琢磨之后,才终于问了句:“你是谁?”
“苦禅!”他微闭着眼,一动不动。
我认真的说:“我说的是十年前,楼兰城里的你”,在他手心翻转的念珠忽然停了下来,然后轻叹一口气:“凡尘过往,何必再提?”
“为什么不提?教唆杀人的是你,星夜营救的也是你,你为何敢做而不敢认,过往毕竟已过而往之,何必讳莫如深?”我语气淡漠如他。
他缓缓睁开眼,微微一笑说:“你果然独具慧根”。
我依然淡漠的没有一丝波澜,平静的说:“既然你已看破人间,又何必遮遮掩掩?”他笑笑说:“有道理”。
我又问:“还是不打算说吗?”
他摇摇头:“说来又何妨?”于是盘腿坐直,缓缓开口,他说:“很多年以前,漠北连续多年大旱,茫茫草原千里焦黄。为争夺猎区,群狼频繁相伤,有一战败狼王带领宗族西进,定居七星河岸,数年间子孙渐丰,人称其为西山狼族。所幸七星河岸地灵天宝,西山狼族日渐开化,自立狼国更名月夜,因此狼浑身青鬃,故而后世子孙皆称青祖。二十年前,青祖出行时遭人类捕杀,拼尽全力浴血奋战终于成功脱逃。然而毕竟重伤在身,无奈悄然昏死路边,醒来时才发现自己已化而成人。可惜伤势太重,孤身返回七星河途中再次昏倒,将死之际被一青年道士救起收养,青祖伤愈后自知再回月夜已是人狼两途,只好委身成奴以报其救命之恩,一心追随道士奔走天涯,经年累月,狼性渐失,唯此道士之马首是瞻。十年后道士开始以通灵骨髓炼制丹药,为求药引不惜杀生如麻。青祖亲见道士生性之凶残之后,终于幡然醒悟,与道士彻底决裂并秘密赶回七星河提前报信,然而归来时月夜国已被楼兰所灭,以前的月夜国已是一片焦土,青祖悲痛之余想起自己十年为奴,形同走狗,心情便愈发沉痛。此时却又恰好得知月夜国最后一匹狼竟安居将军府邸甘心为狗,盛怒之下青祖只好忍痛设计杀死这一只狼,以图清理族门。事后青祖孤身西迁,却于偶然间与佛结缘并毅然出家,数年后青祖东归宣扬佛法,才得知自己当年的一封信竟阴差阳错终使此狼九饮人血化而成人,并亲报当年灭族之仇。然而青祖却意外发现此狼才一入世便被道士发现,并派眼线默默跟随,待到他头发白尽便取其骨髓入药。青祖虽已远离尘世,却也不忍此狼命丧他乡,于是将全部真相写成书信相赠,未料却还是难改此狼为人所利用的之宿命”。
他悲沉的声音终于停止,我只好摇头苦笑,原来所有的真相在八年前就已经被我投进铁匠铺的火炉。我回头看他,他依然一脸平静,于是不用过多猜度我们也能知道青祖即是眼前的苦禅,道士便是那陆少翁,当年的西山最后一匹狼就是我。
血煞激动的问他:“我们应该叫你什么?爷爷还是太爷爷?”
苦禅却依然平静的说:“叫我苦禅”。
我缓缓点头,又随口说了句:“可以给我讲讲陆少翁吗?”
他回头时依然一脸静默:“有必要吗?”
我点头:“当然有,我至少得知道我的对手到底有多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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