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朝阳》第204章

土方岁三颔首示意，将战争的详情为依田学海简略地说了一遍，又颇为中肯地说：“武器非火炮不行，像我这样佩剑持枪，根本派不上一点用处。故我方失败的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个时代已经不再是属于刀剑的时代了！”
近藤勇沉默着——虽然他一路上看起来很是不羁，其实心里早是阴云密布，怅惘不已……
依田学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客气地笑道：“土方先生言语朴实，绝无夸张，确实是个君子啊！”
土方岁三又一颔首，没有多言。
随后近藤勇和土方岁三又等到了德川庆喜的命令。说什么为了表彰新选组在鸟羽伏见战中的忠勇，特拨下三百两黄金赏赐，而会津藩也拨给新选组两千两黄金作为军用资金休整。
这下近藤勇总算是找到了点战败的安慰，心中开朗了些！
“这么多钱？！”司徒夙莎的眼睛都看直了，“看来幕府还是很有钱的嘛，一次能拨这么多……”
近藤勇兴致高涨地说：“既然公方大人还愿意以江户为大本营与新政府对抗，我们新选组自然还要充当幕府的不二先锋！”
司徒夙莎心中的惊讶瞬间一扫而空，她撇撇嘴，小声自语道：“看来钱也不是白拿的……”
经历过鸟羽伏见战的土方岁三与近藤勇不同——那种时代变幻的感觉可谓是刻骨铭心的！虽然他并未有丝毫的退缩之意，却也没有近藤勇那么乐观。
是以，就在近藤勇拿到奖金东奔西跑打点事物、休整军队的时候，土方岁三却在没日没夜地改革新选组的编制！
司徒夙莎大摇大摆地在新驻地里溜达的时候，又看到市村铁之助一脸焦急地在土方岁三的门外转悠着。她好奇地侧了侧头，大步走上前拍了下市村铁之助的肩膀笑着低声道：“小鬼，又在为什么事发愁呢？真是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夙姐，”市村铁之助满脸愁容道，“副长大人已经工作一天滴水未沾了，每次去给他送饭，他都不说话……”
“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司徒夙莎笑了出来，“你这个笨蛋小鬼，难道你想看到副长终日沉浸于玩乐自暴自弃的样子吗？他这样没了命地工作，就证明新选组还有希望不是吗？”
“但是……”市村铁之助顺下眼帘道，“副长大人这样下去身体会垮掉的！”
司徒夙莎展颜道：“土方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关心他，说不定会感动哭的！行了，你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市村铁之助狐疑地看着司徒夙莎，司徒夙莎板着脸道：“怎么，你还不信我？我认识那家伙可比你时间久多了，劝起来比你容易！这件事不值得再声张，明白了吗？”
市村铁之助这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司徒夙莎拿起市村铁之助放在外廊的餐盘，幽怨地看了土方岁三的房间一眼，撇嘴道：“这个混蛋，真是一点都不懂得劳逸结合！”
嘴上这样抱怨着，司徒夙莎却没有去打断他的工作。取而代之的是热好饭在土方岁三的房外跪坐着，一言不发地看着房中眉头紧锁专注看书的土方岁三……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本来喧嚣的驻地，此刻也变得了无人声。
一股困意涌上来，司徒夙莎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可这哈欠还没打完就听见土方岁三问道：“小夙，你说新政府军用的步枪是什么？”
“新式恩菲尔德。”司徒夙莎连忙答道，“我听说是英吉利给他们提供的援助！”
“发弹情况呢？”土方岁三又问道。
“这个我就没有研究过了。”司徒夙莎耸耸肩，“对于你们这个时代的枪支我不是很了解，不过不能连发是肯定的！”
“是吗……”土方岁三陷入了沉思。许久，他突然惊讶地转头看着司徒夙莎道，“小夙，你怎么会在这里？！”
司徒夙莎无奈道：“你不是还问我问题吗，怎么会不知道我在这里？”
土方岁三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又问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半夜。”司徒夙莎答道，“你已经在这里坐了一天了！”
“你一直都在这里？”土方岁三又问道。
“没有~”司徒夙莎笑吟吟道，“前面都是小铁陪的，我吃完饭才过来！我去给你热晚饭！”
“不用了，我不饿。”土方岁三的思绪又回到了书本上。
“你说什么？”司徒夙莎沉下脸来道，“一天不吃饭的人居然说自己不饿，你以为你自己是金刚？我等你这么久可不是听你说一句‘我不饿’的！”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土方岁三揉着头发道，“真是烦人的女人！”
“嘁，”司徒夙莎白他一眼道，“讨厌鬼！”
别看现在他们互相不满，司徒夙莎热完饭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和和协协地一起吃了东西，然后又和和协协地一起探讨起来……
“你说新政府军的步枪也不能连发？”土方岁三边吃边问道。
司徒夙莎皱着脸思索着摇了摇头道：“肯定不行！这时候的步枪总是要打一发退一次弹的！可是我觉得他们应该有办法来弥补……”
“什么办法？”土方岁三追问道。
“我没注意……我对军事上的东西也不是很懂……”司徒夙莎突然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我记得有一种方法跟你们放空枪训练很像！如果把火统队分成几组，一组放枪一组装弹——如此循环，岂非跟连发一样？”
土方岁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抱臂道：“这倒是个好办法……我仔细想过这次失败的原因：装备错用，编制混乱。我们从幕府那里拿到的兵器可以说都是样子货，毫无实战价值！枪队和小铳队编制分开，造成射速很慢步枪手无法得到掩护。而白刃战士兵面对枪弹毫无反击能力，炮队更是一种摆设！”
“啊，的确！”司徒夙莎恍然道，“一门火炮需要配属十五名以上的士兵才能正常运转。像新选组这样只有两百人的轻步兵中队根本无力独自装备火炮！果然还是把火炮轻量化吧！”
土方岁三双臂换了个位置，思考道：“怎么做……”
司徒夙莎默默地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个时代最先进的大炮是什么水准……如果我们也能装备大炮就好了……”
土方岁三抬手按了按清明穴喃喃道：“没有及时抢占有利地形，阵地位置差，工事构筑不当也要解决……”
“天时、地利、还有……”司徒夙莎伸手戳了戳土方岁三心脏的位置道，“人和才是最重要的吧？”
土方岁三确信道：“公方大人已经决定跟新政府军决一死战，人和不是问题！”
司徒夙莎耸了耸肩转移话题道：“好吧……可就算我们装备上最新式的武器，也不见得队士们能操作熟练不是吗？”
土方岁三略一沉吟，又问道：“小夙你会用枪？”
“从小就会。”司徒夙莎点头答道。
土方岁三恳切地问道：“那你能帮我训练队士们学习使用步枪吗？”
司徒夙莎脸上的笑意加深，她在眼前比了个手势道：“OK！”
“什么？”土方岁三自然不明白司徒夙莎的意思。
司徒夙莎笑道：“就是没问题的英文！”
土方岁三嘴角一扬，又立刻敛起来道：“关于工事……”
“挖战壕吧！”司徒夙莎提议道，“我伏击新政府军的时候之所以没被炸死，就是因为我是趴在斜坡上的缘故。所以如果在地上挖坑让队士们都趴在坑里的斜坡上就可以安全很多啦！不过……挖战壕好像也有很多讲究，这个我就不懂了！”
“是吗……”土方岁三提笔在之下记下了战壕两个字，又问道，“那……”
……土方岁三一边思考着编制，司徒夙莎一边站在现代人的角度上提一些建议，就这样两个人你问我答愉快地过了一个晚上……
至于新政府军自然不会放幕府东归去韬光养晦，很快有栖川宫亲王亲任新政府军的东征大都督，下辖东海道军、东山道军、北路道军三大主力以及萨长土肥四雄藩主力一路东下直奔江户而来！
面对这样骇人的声势，很快连铁杆佐幕的彦根藩都背叛幕府而倒戈！而幕府的支柱雄藩之一的桑名藩藩主松平定敬更是被剥夺了藩主的地位，被赶回老家高须藩去了！至于会津藩的藩主松平容保也致仕，从藩主的地位下来，甚至于八日禁止登城！再后来，御三家之一的尾张藩也肃清了藩内的佐幕派，一心尊皇攘夷！
一月底，京畿、西国、东山、东海等势力也相继背叛幕府归顺新政府！幕府的形势急转直下！德川庆喜面对这样的阵势，果然又丧失了斗志，丢下麾下的残兵败将，偷偷跑到上野的宽永寺隐居去了！
将军要逃，自然又选中了新选组担任护卫。而这宽永寺是历代将军安葬的地方，于是德川庆喜便在祠堂里面对祖宗的灵位终日祷告说自己如何如何不孝，丢掉了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