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马骄灵》
(更多好盡在本 。。) 末世悲歌奏慷慨 穷途挽曲泄凄凉(1)
汉室传至灵帝一朝已日暮途穷大厦将倾,是时奸宦曹节、王甫等专横弄权,大肆聚敛公帑、诛戮异己,以致朝野上下风声鹤唳,人心惶惶。
九秋时节,霜风凄紧,落木残花卷地弥天。渐黄昏,关河冷落,残照横空。
扬州吴郡的一处古村落,炊烟荒芜,寒鸦绕树悲鸣,杂草与人等高。一位鬓发如霜的老人独行其间,他双目木然冷漠,对沿道的断井颓垣视如不见。
这老人便是当今武林声名赫赫的明灭真人,自其师魏伯阳羽化仙去后,他就被公认为道脉第一人。魏伯阳系一代宗师,天纵奇才、学贯古今,穷天人之变而著《参同契》,乃道脉内外丹修炼的集大成者。明灭真人续其衣钵,道法精深、功力通神。十五年前,江湖人称“慧眼仙师”的虚华阁阁主欧阳修年品评天下英雄,列出九大派系及正邪各十大高手,道脉不容置疑跃登天下第一大派,明灭真人也被尊为正道第一高手,而古来邪不压正,以此推之,明灭真人亦无可非议成为天下第一高手。
忽然,明灭真人双眉一皱,拨开杂草,迅步走向道路右边的一间草屋。破屋柴门虚掩,断断续续传出婴孩的啼哭声。明灭真人轻轻推开柴门,见屋内几乎空无一物,唯一明显的就是角落的一堆稻草。那婴孩就躺在稻草上面,他身边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那女子年岁不到二十,绝世容颜却憔悴不堪,命似风中残烛,摇曳欲灭。明灭真人料想她是那孩子的母亲,且身中剧毒。
荒村古道,人迹罕至,一个初为人母的女子中毒昏迷,此事颇不寻常。明灭真人神色渐显凝重,走近俯身抱起那孩子,见是个男孩,只有几个月大。婴孩还在不停啼哭,明灭真人猜想他是饿了,可惜,孩子还太小,明灭真人自己随身携带的干粮吃不成。
明灭真人无奈摇摇头,将孩子放回稻草上,而后伸手探了探那女子的脉息,发觉微弱异常,已没有生机。他凝思一会,然后扶直那女子,右掌抵住她后背,一股真气传入其身体。好一会,那女子缓缓睁开了眼,口里不停叫着:“彻儿……彻儿……乖别哭,娘在这……”明灭真人见她眼神散乱、神情恍惚,心知这只是回光返照,旋即将婴孩小心抱到她手上。
那女子接过孩子时才意识到身侧还有个人,歉然道:“晚辈一时大意,失礼之处望前辈莫怪!”明灭真人乃得道高人,淡看世情,自不拘泥于小节,道:“这些都是俗世虚礼,小夫人无须在意。老朽也不相瞒,你恐怕已经很难再……”
那女子没等他说完,已淡然道:“晚辈也知自己命不久长,就可怜我这孩子才出生数月,就要罹遭父母双亡的厄运……”说话时爱怜地看着怀中的孩子,惨然一笑,泪水不由自主夺眶而出,扑簌而下。她咽声续道:“晚辈冒昧,乞求前辈救我这孩子一命。”说完双目无比殷切望着明灭真人。
明灭真人见她生命气息渐渐黯淡,又强输一股真气入她体内,而后道:“你放心,老朽一定会好好照看他成长。”那女子俊秀绝伦的玉容上,尽是欢悦欣慰,连声称谢。明灭真人一直觉得她有些眼熟,极像有天下第一美人之称的月女秦嫣,问道:“小夫人可是月女秦嫣?”那女子眼露好奇之色,问道:“前辈认得秦嫣?”明灭真人道:“老朽去年曾在广陵见过她和傅铭一次,当时他们俩正值新婚燕尔,游剑江湖,神仙眷侣令人称羡。但他们却未见到我。我看夫人和秦嫣很相象,故此一问。”
女子无寄一笑,道:“晚辈正是秦嫣,这孩子叫傅彻,是傅郎的骨血。”
明灭真人叹道:“你为何会弄到此般地步呢?”
秦嫣苦涩道:“前辈奇怪当年的月女怎么变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还流落荒郊吧……三个月前,傅郎练功走火……抛下我们母子先去了。”说到此处,哽咽难续。明灭真人再将一股真气注入她身体。秦嫣换了口气,缓和情绪续道:“我伤心欲绝,带着彻儿到外面散心……五天前遇上了太平道人张角,我想他是前辈高人,对他毫无防范……不料他居心险恶,竟然在我的食物中下了药……逼我陪他练一种邪功,我誓死不肯,他恼羞成怒又让我吃了一种叫化功丹的药物,说我若不答应就会……容颜尽损,武功尽失。我无可奈何只有……一心求死。所幸这时他弟弟张宝与张梁赶来找他,说已发现什么人的行踪。张角好像对那人很重视,把我们母子交给了他的一个徒弟,匆忙离去,我趁他徒弟疏忽打盹之际抱着彻儿逃了出来……到这再也走不动了……”
明灭真人听到张角时,两眼怒云密布,沉声叹道:“又是这畜生造的孽。”秦嫣的气力已经耗尽,强提一口气问道:“前辈也认得张角?”明灭真人听她勉力垂询,苍凉道:“老朽就是张角的授业恩师明灭,若非我有眼无珠传他一身武艺,那畜生也没能耐为非作歹祸害江湖,这一切算到底都是我铸成的错,他急着找的人也便是我!”秦嫣吃惊道:“前辈原来是道脉第一人——明灭真人……”明灭真人长叹一气道:“老朽教出这样一个欺师灭祖禽兽不如的畜生,早已无地自容,还哪配称真人。”
眼见一代高人临老如此落寞,秦嫣心有恻恻,极想出言劝慰几句,可她的身体支撑不了她的灵魂,她的灵魂急着飞离她的肉体,她已无启齿之力,慢慢合上了曾经璨若星辰的眼眸。那小傅彻的哭声随之增大,似乎他也明白母亲离开自己了。是的,这世上再也没有比母子的血肉相连更不可切离了。明灭真人默立良久,眼里闪烁着的不知是愤怒还是悔恨。
他将曾经风华绝代的薄命红颜埋葬在这无人问津的荒村,留下让她至死难舍的儿子长大能够来寻访拜祭的记号后,带着啼哭依旧的傅彻走向苍茫的黑夜。
夜里,傅彻哭累了,沉沉睡去。明灭真人看着这个羸弱的孩子,露出了慈祥的微笑,脚步也放慢许多。
可也就在这时,他双眼突然精光大闪,冷冷道:“张角,你既然到了,何必鬼鬼祟祟,出来吧!”
一声长笑过后,明灭真人周围已多了三个人,三人成合围之势,将他困在中间。正对明灭真人之人是一个四十来岁、温文尔雅、背悬长剑的中年,另两人和那中年有几分相象,只是年轻几岁。那中年笑道:“师父你老人家真不愧是道脉第一人,被我破了先天真气,耳目还如此灵敏。”明灭真人不愠不怒道:“张角,你既然还称我一句师父,就该懂得什么叫尊师重道。”张角脸露鄙夷之色,大笑道:“不知您老是贵人多忘事还是衰朽健忘老糊涂了,竟不记得自己当年已将我逐出门墙。我现在称你一声师父是因为我不念旧恶不忘本,礼敬如此,你也该知足了!”
明灭真人话锋一转,质问道:“我们师徒之间既已恩断义绝,形同陌路、无话好说,你何故还屡次三番咄咄相逼?”
张角嘲讽道:“嘿嘿,我现在才知道师父你原来这么会揣着明白装糊涂。”
明灭真人由着他冷嘲热讽,淡淡道:“张角你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可笑的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不晓得我根本就没有更不懂《天玄真诀》,否则又岂会遭你暗算!”
张角双手背负,挺立而视,傲气冲天道:“师父你这话欺骗他人可以,却休想蒙我,别忘了我可是你唯一的徒弟,跟了你二十几年,你什么我不知晓。”明灭真人隐约感觉到他身上流溢出的杀气,自忖无力应付,退一步海阔天空,于是忍气兴叹道:“想当年,我一心栽培你成材,不曾想你竟是个狼子野心之徒,为了一己私欲,向我下杀手,若非朝宗舍命相救,岂不早命丧你手了。”
张角寒着脸,看不出是怒是愧。明灭真人顿了一顿续道:“我做这睁眼瞎也怨不得别人,恨只恨授你一身神功,到如今为害江湖……”
张角寒声遏止道:“往事尘封无须再提了,你还是痛痛快快把《天玄真诀》交给我,免得再伤你我师徒之义。”他见明灭真人听而不闻,提醒道:“师父,你应当清楚自己的先天真气已毁于一旦,未必是我对手,激怒我没有好处。况且你尚需照顾怀中那孩子,出招难免束手束脚,而我有二弟三弟照应,你更非我们之敌,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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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灭真人看了看熟睡的傅彻,又望了望周围张角三兄弟,随即淡然一笑道:“张角,我既曾为你师父,你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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