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马骄灵》第144章

梁絮与陆潇潇相距只剩七步，以陆潇潇的武功若要猝然下手，当非难事。但陆潇潇侧头隐笑、飘然静立，可见她确实没有歹意。然梁絮心神不敢稍作松弛，一步一顿。而她每跨出一小步，傅彻则跟上两大步。待她接近陆潇潇时，傅彻已和她并排而立。陆潇潇笑道：“梁絮呀，我尚没打伤傅彻这傻小子，你都唤我姐姐了，还会伤害你不成！”梁絮亲切笑道：“我相信姐姐不会伤害我才敢接近嘛！”
陆潇潇指着傅彻道：“傻小子，还不到一边去。”傅彻睁只眼闭只眼，粘着梁絮不走。陆潇潇笑叹道：“傻小子，你是男人吗？是男人怎好意思夹在女人丛中！”傅彻直言道：“你是神道天后，天下有名的毒辣女人，我们岂能不防！”陆潇潇摇头道：“梁絮呀，你的宝贝弟弟赖着不走，咱们姐妹俩就说不成私房话了！”梁絮明白她言外之意，对傅彻道：“彻儿，你先到一边等着，我和陆姐姐很快就说完话的。”
傅彻从不违逆她的意思，不情不愿退到钟离恨身旁，远看她和陆潇潇挽手相谈。钟离恨疑虑道：“傅公子，陆潇潇有这么好吗？”傅彻蹙了蹙眉头，犯愁道：“这其中多半有鬼。”可二人想破脑子犹摸不准陆潇潇的企图，光站着焦心。梁絮与陆潇潇短话长说，谈起来没完没了，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梁絮才向傅彻和钟离恨招招手，让他们过去。傅钟二人快步走近梁絮，陆潇潇笑道：“傻小子、老乞丐，累你们忧心了，我要走嘞！”
傅彻拱手道：“恕不相送了！”陆潇潇微微叹息，掠身远遁。傅钟二人各缓下一口气，傅彻道：“姐姐，陆潇潇和你说什么了呢？”梁絮道：“她说祁家兄弟是从九天洞府盗得血灵石的。”傅彻皱眉道：“九天洞府是什么地方？”梁絮道：“我问过她，可她不肯多说。”钟离恨道：“这个老乞丐倒有耳闻。”傅梁二人忙虚心求教。钟离恨道：“传说九天洞府在西南雪山之巅，冰冻千尺，人难踏足，乃仙家修行之地。”傅梁二人惟觉渺茫，没多深究。梁絮接着道：“她还说长安宝藏之事是个阴谋，劝我们及早抽身。”傅彻不领其情道：“我们对宝藏原本没兴趣，用不着她假心假意提醒。”
三人赶回客栈时，赵云、周天烨及李景添等皆不在，惟剩毒花仙子、谢芊芊和贝贝。原来傅梁二人走后不久，钱妈子托人带口信请求赵云营救秀儿，赵云侠骨仁心自义不容辞。周天烨、李景添和游三江等担心赵云孤身无援事难奏功，故一同前往照应。他们几人同心协力，天大的难事也能应付自如，傅彻便不担忧，径陪钟离恨小酌。钟离恨独行江湖，以酒为伴，量如海深。傅彻奉陪不起，只好找小二代酒。
赵云等一众人归来时已近黎明，随行的还有秀儿与钱妈子，是时傅彻和钟离恨喝得烂醉如泥，早已睡下。赵云向梁絮和谢芊芊等述说了救人的事。谢芊芊私下笑对梁絮道：“姐姐，我看赵大哥有齐人之福可享了！”梁絮不甚了然。谢芊芊解释道：“傅彻糊里糊涂，跟赵大哥相处这么久都没察觉他心里惦着他小师妹韩星。现在赵大哥对秀儿有了救命之恩，秀儿焉能不感恩戴德、以身相许！”梁絮道：“赵大哥乃英雄豪杰，必定情专一处，要是已心属韩星姑娘，应不会再接纳秀儿吧。”谢芊芊苦恼道：“那很难说，男人无一不是吃着碗里的瞧着锅里的，好比傅彻，他就和水芙香缠来绕去。”梁絮不清楚昨日傅彻和水芙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事，宛转相询。谢芊芊诉苦有门，将亲眼见到的事一吐而尽。梁絮深信傅彻不会辜负自己，浅浅一笑，不置一词。
谢芊芊原本期待她为自己报几句不平，见她闻过则已不甚在心，愀然不快。梁絮浮起和傅彻相同的想法，心道若就此绝了谢芊芊对傅彻的念头未尝不好，便道：“芊芊，彻儿他古道热肠，见不得别人尤其是对他好的人受苦受累，日后肯定情债缠身解脱不了，博爱劳心的同时也必然分心几处，不能一心一意对待一个人。你这么美丽，应该有更好的选择。”谢芊芊怀疑地凝视着她道：“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梁絮淡笑道：“芊芊明知故问了！”谢芊芊道：“姐姐，傅彻负心我也不后悔跟着他，不过我准备给他一个小教训。”梁絮内心叹息，强颜笑问她意欲何为。谢芊芊笑道：“我爹阂娘商量好明天启程回武尊门拜祖宗，我要催他们过会就赶路，给傅彻来个不告而别。等他酒醉醒来发现我走了，没人继续照顾他的饮食起居，那样就知道我的好处了！”
她既已决定好了，梁絮无话可说，惟有道：“那你打算何时再见彻儿呢？”谢芊芊有些懵然道：“说不准了，希望他会去武尊门找我，他如果不去，我便只有自己来找他，这样便得看我何时消气了！”梁絮怜她一片痴心付错郎，暗想自己何不宽容一些，让她能够伴随傅彻。她念至此拉过谢芊芊纤手，柔声道：“芊芊，我冀望你能找到比彻儿更适合自己的，若你真的舍不下彻儿，我会叫彻儿好好待你的。”谢芊芊明眸晶泪一闪，动情道：“姐姐，你说这句话我很开心，其实我已猜到你和傅彻并非姐弟而是情侣。”梁絮娇躯微颤道：“你猜到了？”谢芊芊道：“姐姐，你们亲密无间，我不傻，哪能分辨不出什么是亲情什么是爱情。”
是啊，把别人当成傻子的人，自己往往是彻头彻尾的傻子，梁絮和傅彻显然当了一回傻子。梁絮道：“那你为何不早说呢？”谢芊芊平静道：“姐姐，我晓得你们不想伤害我才隐瞒我，这样我又何必揭穿自找难堪。”她缓了缓续道：“我们女人不比男人，他们可以一心多用四处留情，而我们认定了一个人后便会痴恋到底。即使傅彻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喜欢过我，我也无怨无悔，毕竟一生能找到一个值得自己爱的人很不容易。”梁絮发觉她的手此刻冰凉异常，像是刚从冰水中拔出来。谢芊芊问道：“姐姐天大亮就走吗？”梁絮道：“我等彻儿醒来后再走，我会告诉他你说的话。”谢芊芊笑了笑道：“他明不明白都没干系，主要我清楚自己对他的情有多深就行。”梁絮道：“有件事我得告诉你，我和彻儿确实是青梅竹马，我们少小就有婚约，并非我横刀夺爱。”谢芊芊道：“我明白，我要走了，你们多保重。”
她径去找周天烨和毒花仙子，要求他们即刻动身。周天烨和毒花仙子就这么个宝贝女儿，哪会不遂其意。周天烨唤上二师兄范天信及大徒弟武劲伟和三徒弟罗劲广，带上行尸走肉般的姚天均，一行七人踏着晓露启程。外面旭日未升，雾重霜浓，秋寒砭骨。七个人中有人欢喜有人愁，愁的是谢芊芊，爱千丝恨万缕萦绕心头，难以释怀；其余六人或多或少都怀着喜意，尤其是周天烨和罗劲广，周天烨妻女认祖归宗，大喜临门不消多说，罗劲广则由于能和谢芊芊相伴而行，窃喜不已。
傅彻从宿醉中醒来，头疼欲裂、浑身乏力，发誓此生不再滥饮。而钟离恨过惯了三日一小醉、十日一大醉的酒徒生活，醒来时精神倍爽。梁絮把周天烨、毒花仙子和谢芊芊等人离去的消息告诉傅彻，傅彻有些惆怅，但也没太多留恋。游三江、李景添、游海天及贝贝知他醒来，便同来辞行，领着贝贝舅舅回南方。傅彻和梁絮送走诸人，轮到二人自己话别。该说的兜了，千万声珍重，一步三回头，欲别还休。傅彻紧紧抱住梁絮，双臂极度用力，似乎要将她的杨柳细腰抱成两段。梁絮温柔笑道：“彻儿，反正很快就能重聚，别依依难舍。”傅彻道：“姐姐，我们说好了，下次相聚就不分开，到时可不能不算数。”梁絮轻抚他脸颊，深情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呢！”傅彻这才眷眷松手，梁絮下了一个大决心，飘身上马，急拉缰绳纵蹄而去。
傅彻目送她远去，心底空荡虚幻，了无目的穿行在陌生的街头，街市人潮涌动，他们或忙于生计，或安于现状，或游手好闲……人间百态尽在其中。举凡世人置身于大世界里，心胸无不随之开阔。傅彻从街头走到街尾，郁结的心渐渐舒展，想起与傅青陵和贺牧豪之约，于是取道去骊山。
骊山的江湖人多于昨日，他们都是一心扑在宝藏上。至于宝藏在何处，则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傅彻绕过密林，向护龙宗宝藏行去，忽然发现身后有人跟踪。他放慢脚步，故意走错方向——折路南面。跟踪之人轻功极高，落地声音细微至无。傅彻暗猜此人是谁，只能断定不是梁絮或陆潇潇，因为以她们俩的轻功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