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誓言》第2章


厨房的桌子上绿边的白盘子中整齐摆放着八块卷饼和煎鸡蛋,风兰放好碗走到近前,原本以为男人病情好转可以吃而做的食物,现在只有将其用保鲜膜包好放进了冰箱中以后再说。
再次上楼时,男人已经安稳的睡熟,关上阳台门重新拉上窗帘,换过额头的毛巾转身走到起居室,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后随手从书架上最新期的杂志中抽出一本坐到单人沙发中翻看起来。
《省心》摘录,作者未明
“生死有命,转瞬即逝,无所控而顺其自然之外,只有追寻存在的意义,以求值得。”
“多数人在乎金钱,是因为他们需要借此寻求一种安全感,其实家与爱存在的价值,既是归属之心的依附……我想有个家,让心安,让转身之间,有个归处。”
“这是一个恐惧真爱的年代,即使人们说着爱,谈着爱,想要爱,正在自以为是的爱,却更多的陷入恐惧爱的境地之中;爱虽是一种最为珍贵的天赐礼物,是人心中最具有力量的精神支柱,却也是最为脆弱易碎的命门;若真爱了,便有了被重伤的可能。这个时代,已经有太多的选择让我们抛却不了,而唯有□裸的爱是最没有筹码的存在,若然面对爱与死亡间的抉择也许容易,可如果将爱与生活衡量对比,就略显单薄;因为活着比死难上太多,而维护爱情,比活着更加劳心劳力。”……
未明,是一位网络写手,风兰曾经看过他的一些随笔,有时是一篇文章,有时是简短的一句话,都是些作者偶发的感悟。
风兰也喜欢这样的自省,看花看天都有所感悟,却从不把这些记录下来。
一时的了然可能在事后又化作迷茫,写出来也只得让日后的自己嘲笑当初的浅薄,但风兰佩服这些将感悟写出来的人,因为他们勇敢,能够大胆的剖析一切并将其展现是需要勇气的。而这个网络作者却叫自己未明,也许是他自己也一样的了悟又未明的矛盾着吧。
亦如风兰自己的心意;了悟却未明。
风兰知道自己从第一眼便对这个男人心动了,也从第一眼便知道这个男人爱着别人;但她没有料到自己会有再见男人的机会,更没有想到会和男人暧昧不明的做着朋友;或者说暧昧不明的只有自己而已,藏着心意小心翼翼的守在男人身边,却不清楚未来,不明白该如何断绝心中枉然的期待。
这样的了悟与未明,像是一种折磨。
守着时间过了半个小时,喂下男人吃药,换了毛巾,看着男人睡下再重新回到起居室守着。
风兰却不知道,自己想守候什么……
、那年初见
二、那年初见
2010年……
那一年,对于风兰来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当医院窗前那片迎春刚刚含苞的时候,相依为命的母亲却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之后一个春光明媚的午后,城郊的墓园里青松翠绿的枝叶遮蔽着的一方新刻的墓碑下,母亲与去世多年的父亲合葬在了那里。熟识的几个送葬的亲友相继离去,只剩下风兰一个人,静静的靠坐在墓碑前,嘴角微弱的抿在一起,眼睛望着天际,回想,聆听,好像多年来每一个午后陪在母亲身旁一样,听着父亲的故事,讲着发生在身边的琐碎,一坐就是一夜,月明星繁,世界美好依旧……
只是在凌晨天色将白的时候,如同大梦初醒般从怔愣中回神的风兰,想要站起离开,却已经肢体麻痹到失衡,那一跤便重重的摔在了石铺的路面,摔得身体疼痛不堪,摔得心外那层强装的壳支离破碎,泪水,便再也无法控制的流淌,空旷的墓园里回荡起撕心裂肺的哀嚎。那是那年,风兰的第一次落泪,也是十多年来唯一的一次崩溃。
然后,是在五月花开最盛的季节,11年前因为接受了父亲死前捐赠的心脏而心存报答之意,照料风兰母女多年的义父易天饶突发心脏病死去。迎来送往,商界名流易天饶的葬礼来了许多人,风兰作为义女位列家属区答礼,一遍一遍的行礼,却发不出声音;直到外人离散,在律师念读遗嘱时,泪水开始无声的滴落,但心其实是空的,没有情绪,没有思想,仿佛一切都随着眼中流失的泪水而流逝。那是风兰那一年的第二次落泪,一直哭到了眼泪干涸,却不曾发出一丝声音。
再然后,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易天饶的儿子易磊离家出走了。易磊妈妈栾萍几乎心力交瘁,原以为两个孩子会遵从遗嘱结婚组成新的家庭,却不料叛逆的儿子连拒绝都不说一句的直接离开;一个已经年近五十的女人,在丈夫突然离开之后,独自承担起经营家族企业的职责,忙的更是顾及不到还有一个干女儿;于是只有风兰一个人,在易天饶留给他们的婚房中,独自等待、发呆、与世隔绝;直到接到好友慕晓的电话,才知道好友感情的破裂。
五月末的深夜,城市的霓虹遮蔽了星月光华,风兰一个人赶到朋友告知的KTV里,遇见了那个男人。
慕晓跪伏在包间中央的茶几前,在她对面坐着的男友却搂抱着另一个女人表情冷漠;一屋子人的沉寂,仿似也冰封了房间,让人从心里发寒,只有包间门口的一对男女不同,一个是如花笑颜,一个是温柔关切;与屋中的冷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那男人的温柔与宠溺,一瞬间让风兰羡慕到嫉妒,那是自己即使仰望也碰触不到的明月,是从身旁吹过不会为自己停留,甚至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轻风,却那样□的逼迫着让自己看见、看清,然后……让自己看淡。
于是迫切的想要离开,一声“打扰”将半开的包间门推开,目光只锁定朋友,走近将慕晓搂紧,也让自己有所依凭。却又被朋友的话震颤……“我是不是很丢脸?”慕晓在怀中问道。
爱的坦诚又怎么算丢脸?风兰为这句话痛,更为这句话气。痛朋友的痴,痛自己的妄想,气朋友男友的无动于衷,气一屋子人的冷漠,更气自己的一眼心动。
“你是这里唯一让我看得起的人。”风兰平静的回答,心中更多的是对自己的忧愤与厌弃,明知养父的遗嘱,明知不是自己可以走进的世界,却在刹那间抱有了希冀……
平静的离开,不曾抬头看过任何人,只是终究落泪了,在走出那家KTV时,在门前回首的那一刻,在看见门上牌匾那四个柳体泛着冷清的紫白色荧光大字时,泪水在眼中翻涌而出。
“陌上花开”——多悲伤的名字,多幸福的名字。
慕晓问,“风兰,怎么了?”
摇摇头,回转头之间,挥手拭去了眼角那将落未落的一滴泪。
能等,已是一种幸运,最可悲的,是连等的资格都没有。
那门前的一幕,那温柔的宠溺,就定格成一幅画吧,融入不得就深埋心底。
转身离开,风兰却想起,她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慕晓曾提起过她男友蓟邵川有三个朋友,沈滨,尹祈晞,秦萧;而风兰却深信,那个男人的名字,叫秦萧。
“下泊降茅仙,萧闲隐洞天”——那男人身上有着浑然天成的潇洒和对世俗坦然漠视的冷傲。
转身之后是永远,无缘的人没有再见可言……
风兰却不知竟然还能够有相识的机会,但这机会就如同美人鱼脚踩刀尖般劈开了自己的尾巴换来的一样疼痛。
如若风兰后来没有记错,那应该是冬季的最后一场雪,雪片很大很密却又很缓慢的飘落,像是一场祭奠,埋葬了2010年的冬天。她迎着雪骑着一辆小摩托缓慢的向着那个“家”开去,很慢很慢的开着,速度如同散步,连带欣赏着周围的景致,风兰她在看飘落的雪花,想看清它在飘落中翻转的样子,猜测它们最终的归宿。
她并不急于回去,因为知道家中没有人等她,也因为,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回去,就又会有什么突然降临;虽然已经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再能够让她介意。
但还是有的,易磊要把他们的房子卖掉,虽然自己有权利留住房子,但风兰却答应了。
与律师沟通,办理转让手续,用一周的时间从那个住了十一年的别墅中整理出自己最想带走的行李,然后打包,搬到易磊给自己安排的另一处公寓之中。
全部搬离的那一天正好是那年的最后一天,在新家整理了一天行李,风兰却又在那一年的最后一天的夜晚骑车回到了别墅。
十一年的记忆,毕竟太多太多了,以为不会放不开,却终究人走了心还在;所以想回去,给自己一个机会缅怀、回忆曾经,给自己一个机会任性一次。
依旧是熟悉的街区,熟悉的丁香车道,将摩托停在栅栏门前,走到门口时却突然愣住;别墅没有亮灯,新主人不可能这么早就入住,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隔着那扇栅栏门,风兰感觉像是看着别人的家了,想要打开门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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