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战》第53章


周桥还能说什么。
崔芷芳的喉咙像堵着东西,说话时声音又低又涩,叫了声小表姐没下文了。
周桥头痛欲裂,但既然答应,只好试试,“阿姨让我来劝你,但我觉得解铃还需系铃人,最了解你的人是你,别人的话未必管用。只是你就算有心事,和上班吃饭都不冲突,大可以一边想心事一边上班,别让关心你的人烦恼,我们都不是三岁五岁了。”
崔芷芳又痛又悔,第一只电话是冲动之下打的,等了会未见下文,想想既然已经做出来了,不妨再做一次,这次反响大了,可她害怕了。
她讷讷地说,“小表姐,你不恨我?”
周桥反问,“现在还有两个人想在一起,却被外界拆开的事吗?除非他们本身不想。”懒得和表妹讨论爱情,她直截了当地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躲起来有用吗?做过的事就要负责,而且,过阵子你会发现,除了你没人记得。”她曾任由自己沉溺在情绪中,最终却发现只剩下她一个人停留在过去。
崔芷芳还有个问题,“你用钱来解决,是想收买他?你不觉得对他是种侮辱?”何必向外人解释,周桥说,“那是我们的事。”
感冒药和退烧药的劲上来了,头重得要掉下来了,周桥昏昏沉沉睡着了。
睡得不踏实,一直在心经和各种各样的声音里。
“她很可怜,你和她不同,你没有我一样过得好。”“我肯定没你们心狠手黑。不是一样人不进一家门,能找地痞流氓拦住前妻出庭的人,他的前妻也不是范范之辈。”“两个选择,干掉他,或者接受他。”
“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这是梦。她不要做梦,无论发生任何事,她都能应付。
醒过来是因为葛小永和吴冉冉的敲门声,他们替她带来了白米粥。过了春节,冬夜仍然来得早,窗外已经漆黑一团。周桥用手背擦去额头的汗,睡衣湿乎乎地粘在身上,“没事,谢谢,不用,真的我没事。”
她撑着爬起来冲了个澡,出来才发现有个未接来电,是秦雨松打来的。
又有什么事,“喂?”
秦雨松对着茶几上的方便面发了数秒钟呆,“你在忙吗?”
都睡一天了,“还可以,你呢?”
“也还可以。”他胡乱找了个话题,不然怎么办,说想她?她也不会回来。“你的洗发水还在浴室,要帮你寄过去吗?”
明明不想再和他有牵扯,怎么听到他的声音会突然鼻子发酸,“不用了。”她说,“还有我的箱子。等这里有常住的地方时,我再来搬走,不碍事吧?”
“没关系,放多久都行。”
一定是病,所以才这么软弱,周桥听到自己说,“我怕伯母什么时候看不下去,把我的东西全扔了,免得‘占着茅坑不干事’……”那天她听到的,他妈说得那么大声,明显说给她听,‘不想结婚?干吗在一起,别怪我说得难听,那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默然,好半天说,“对不起。”
“你不是只会说对不起吧?”每个人都任性,她也任性一次,“以为我容忍你一次又一次说刻薄话,就特别擅长受气?你帮过我,所以我才让着你,还了这么久,也算还清了。”
他闷闷不乐,“难道我们就是欠债还钱的关系?你给了吴冉冉多少钱,我给你。”
她想起很久前他的指责:谁像你这样无情无义、视钱如命,忍不住讥笑道,“你以为我们什么关系,爱得难舍难分的恋人?”她以为他会还嘴,说出更无情的话,让她死心,谁知他说,“在我这面来说,我爱你。”
两边都安静了一会,她觉得听错了,“还是那种爱吗?以为我在等你施舍?”她学着他的语气,“我喜欢你,但没想过和你结婚。”她这样对待他的表白,他早知道,她不在乎,“你的态度比我好多少,瞒着我搞定顾冬海。我知道你厉害,只凭印象就能把所有的碎片拼出结论,干净利落帮我解决难题。是要证明你是正确的,你最能干吗?”
她脱口而出,“干吗在机场躲着我?”
他吃了惊,“你看见我了?”
她没好气地说,“那么大个,以为我看不到?”
那,为什么不叫住我?为什么不和我商量?他思潮起伏,瞬间找到答案,“你叫我多保重,你担心我,所以……”周桥仍然没好气,“是啊,等候起飞时我看到网上那些东西。在日本不能用国内的手机,我已经花了一笔国际长途话费处理这件事。还需要我再打一个来安慰你大男人的心灵?然后和你商量,亲爱的,你看这件事可以这么做吗?再说,你会同意?不,你是猪。”
“确实那时我很困惑,但也不是没办法解决,何必……”周桥不想听,“那是你的事,我只想用最有效的办法解决它。”
他也知道,她很强势。
“你不怕找错人?”
她冷冷地说,“事实证明没有,我和吴冉冉一拍即合,相洽甚欢。你曾经在我面前露过对她的不屑,但她对你还不错,主动提出她手头有顾冬海的把柄,开的价也不高。”
他自嘲地干笑两声。
她早知道会这样,他是不知感恩的家伙,现在打这样的电话又有什么意思,“再见。”
“等等。”他着急地说。
周桥等他开口,他迟迟不语,在她又说要挂电话时才说,“你愿意吗?和我在一起。我是指长久生活在一起。”这下轮到她沉默不语,他开始害怕她的答复,“慢慢想,其实我也不是太差吧?我们大部分时候很开心。”他犹豫着,“我没什么信心,但刚才,我想你对我也不是完全没动心。”
你愿意吗?周桥问自己。
她说,“不。”
第四十一章 讲和
不字出口,他俩同时松口气。
他说,“23秒。”
“嗯?”她不明白他的意思。他说,“上次你拒绝只用了一秒,这次要用23秒,也许下次就会说好。”原来这样,那你慢慢等吧。晕眩感又来了,周桥闭上眼睛,像踩在云里雾里,声音带着飘,“随便。”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异样,“你怎么了?”
舌头笨重得不像自己的,“累。”周桥去拿水杯,却抓了个空,手落在床头柜上,带翻了杯子。她腾地坐起来,眼前突然发黑,手机掉在被子上,随即又滑到地上。
“喂?喂!”
周桥捡起手机,那边还在“喂”个不停。她把额头抵在膝盖上,“我没事。”忽然之间泪水糊了一脸。她用手背胡乱抹两下,“没事,挂了。”不等他回答,她按掉电话,发了会呆。
手机不依不饶又闹起来,她觉得心烦,拿起来按了拒绝接听,然后拆开后盖,迅速地取下电板,把七零八落的手机扔在枕边。谁规定她必须大方得体?
房间分机响了,周桥呆呆地听它响了又响。终于停了,她赶紧拔掉电话线。这一番折腾,可怜的杯子真的掉地上了,碎成几大片。她懒得收拾,直着脖子干吞了片药,睡吧,睡醒都好了。药没下去,哽在嗓子眼,苦得她连打恶心,不上不下好半天。
周桥快被自己气死了。她关了灯,睡不着也得睡,赶紧念经,“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翻来覆去只记得这几句。笔记本电脑放在写字台上,上网一查就能知道,平时轻而易举的事,今天却难得像爬山。
风呜啦呜啦掀动玻璃窗,丝丝缕缕透过缝隙钻进来,周桥觉得似梦非梦,房门轻轻推开了,他背后是走廊的灯光。他还回头和别人说了两句话,她努力想听清是什么,他们的声音却很低。她恍然大悟,梦里的对话都是假的,境由心生,希望他来,所以他出现了。
是真的想他来吗?
她的思路缓慢地转动,有点吧,如果他在身边,可以替她倒热水,查资料,聊天。如果他在身边,起码能够分散部分注意力,免得头重得快掉下来了。
门关上了,房间里剩下夜灯的光线,他站在床边看她。她几乎能感觉到他衣服上的寒气,外面很冷?一定是梦魇了。周桥喃喃道,“远离颠倒梦想……”聊斋志异说的,金刚经能驱邪,不管落入何种黑暗,只要诵读此经,就能四下皆光明。但经文是什么?她拼命地想,却想不起来,拿到手的考卷没一个字看得懂。她仓惶地东张西望,半空中有个声音,“你体温很高。”
没有考试了,她嗒然清醒,不是梦,是他真的来了,他先用手背后用手心按在她额头上,“吃药了吗?”
“你怎么来了?”
“电话打不通,总台说你病了,今天没出门,我就来看看你。”他慢腾腾地转身脱外套,“为什么不去医院?”
“感冒而已。”喉咙又干又苦,“我想喝水。”
他找了会杯子,在地上找到了,小心地捡走了碎片。周桥听见洗手间哗哗水声,他洗干净了?
小说推荐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