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雪奇缘》第129章


“…莫非,你担心冯元知道了你的身世,会看不起你吗?”
在这个时代里,红颜居里出来的女子,比青楼歌伎的身份高不了多少。三教九流,他们同属于下九流的地位。当初,香君师傅从不让“飞雪”以真面目示人,就是不想让红颜居的生活影响傲霜后来的人生。
美云一窘,微微低下了头,垂在胸前摇了摇:“不是我,而是你!你看星…”
傲霜突然仰天轻笑,随后长袖一展,宝剑一旋,身随剑转,舞出了一个绝美的舞姿,出口长吟,倒有着十分的痴狂:“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我即飞雪,飞雪即我!谁又敢轻言论之?”
美云恍然觉得,那个逝去多年的嫡仙子—陈香君,好像又复活了,就在她的眼前轻轻起舞。
当那传承千年的乐声响起的时候,当那美丽窈窕的身姿,出现在台上的时候,全场一片静寂。
无论是那些上海滩的达官贵人,还是那些穿着中国前朝服装改制的日本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为那横空出世的音乐,为那灵动出尘的身影,不敢稍有亵渎。
“汉兵已入境,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一腔无奈,万种柔情,飒飒秋水,缓缓东逝。
一曲霸王别姬,慢慢地唱来,虽是一样的京腔,却改成了悠扬凄美的曲调,在那铿锵顿挫之中,隐隐伏有刀剑的肃杀之音。
一个女子,在十面埋伏之中,为她的心中的英雄,舞出了心中的千肠百结。百转千回之中,有着必死追随的决心,和临危不惧的威仪。
长剑划开血色的夜空,舞出了一朵朵耀眼的剑花,那剑光下的身姿,狂若蛟龙入海,灵如彩凤飞天。
似乎那些十面埋伏着的敌兵,不过是她虔诚的观众,不远千里,赶来观赏这艺术的盛宴。
梅林今天破天荒地扮了个霸王的角色。脸上化了重妆,金甲护身,拉开架势,霸王的堂堂之态倒也十足。他比傲霜先登场,先开口时,倒也得到了一片叫好之声。可是现在却只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看这场上那舞动的身影,和空中翻舞的宝剑,屏住了呼吸。
果然是“飞雪”复活了!只有那个舞台上的精灵,才能如此演绎这一曲霸王别姬,才能够抓住人们心中最深处的欲念和渴望!
原来,她果真没有死在那场大火中!还是她正是那涅磐的凤凰,浴火重生?
可是她为什么要在这强敌环伺的舞台上,演绎一曲视死如归的悲壮之歌?
六月“飞雪”,是申城的一次盛事,还是祸事?
舞台一侧操琴的美云和梅君城,却是紧张万分。不光是因为今天是在为一群豺狼表演,也是因为这支曲子是他们在改编后第一次登台表演。不管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面对什么样的观众,身为表演者的他们还是有着惯常的担心,怕不能够让观众如意。
穿过层层的幕布,美云远远地与冯元的视线相遇,看到他侧头瞟了一眼一旁专著地看着舞台的佐佐木,轻轻地点点头,心中的不安顿时缓和了。
佐佐木发现,冯元并没有说大话。暂时丢下防卫军务,留下来看这场绝无仅有的表演,看来是值得的。如果能够想法留住这个舞者,为大日本帝国培养同样的人才,那该多好!
他还在作着如何留下“飞雪”的美梦,一个手下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话,让他顿时如坠冰窟,遭到了晴天霹雳一般,也顾不得冯元就在旁边,径自暴跳了起来:“什么?犯人都被放跑了?是谁干的?”
“出了什么事?需要帮忙吗?”明白计划已经成功地实施了,冯元强压住喜悦地心情,故作不明所以地问道。
佐佐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终于开口了:“没什么大事。我先去处理一下,请冯先生认真维持这里的秩序!”
“乐意效劳!”
第二十节 同生共死
驻沪的日军发生了一件吃惊的大事:他们设在民房的一座秘密监狱被劫,关押在其中的八名抗日分子不见了,还包括一名临时被关押的日本女子!
看守这座屋子的日本兵都无声无息的死了,临死前居然没有发出一点求救的信号,一个个等着惊愕的眼睛,好像没想到死亡之神会突然降临。
十几个实枪核弹的士兵,怎么会一下子就都丢了性命呢?
答案只能有两个:他们被杀死之前,已经神志不清了!
或者他们同时遭到了十几个高手的攻击,以及毙命!
佐佐木蹲下去,把一个死者的脸拉了过,一股淡淡的酒气,飘了过来,一个念头突然在他的脑中闪现。
一定有内奸!
“传令!全城封锁,密集搜捕!这一次,连租界也不能漏过!”
以前搜捕金泉,都没有到租界搜过,说不定就是因为这个,才是他成了漏网之鱼,以至于有今天的猖狂。
可是,如此干净利落,不留任何线索的偷袭之举,好像与金泉以前以死殉节式的“英雄举动”有很大的不同,是他有了个高手为他出谋划策,还是这次行动根本就不是他做的?
他的同伙大都被抓了,又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多帮手?而且,个个都是高手。
是东方凡吗?可是聪明狡猾的东方凡,又怎么会作出如此不怕死的举动,授人于柄呢?
莫非……他另有企图?还是另有人所为?
还有,那个内奸又是谁呢?是谁……
“佐佐木将军!将军,不好了!”
“八格!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佐佐木被打断了思路,气的青筋暴漏,恨不得杀了那个高声喊叫的部下。
看到他发黑的脸,本来就惊慌失措的来人更加害怕了,战战兢兢地抖着声音说:“将军…那个…那个赵坚…他…”
“赵坚?”佐佐木心头一凌,顿时如醍醐灌脑,如大梦初醒。
赵坚?一起失踪的山本惠子?莫非这一切,都是他做的?莫非,那个内奸,就是他?
那个自己看不起的瘦弱男人?那样一个,在自己的眼中,不配有思想的男人,他能够作下这一切,还是他只是别人的工具?
“赵坚怎么了?”佐佐木还抱着一线希望,“他刚刚闯进了将军的府里,谁也没有提防到,结果他挟持了夫人,口口声声地说要见将军,要您还给他惠子……”
“一帮废物!”一听说妻子被人绑架,佐佐木气得七窍生烟,“你们居然让那样一个人挟持了夫人?你们手中的枪是干什么的?”
“他刚还是说要求见将军,说有要事禀告,我们说将军不在,结果夫人刚好出来了,就……而且他手中有枪,我们怕伤了夫人,不敢行动,请将军亲自去处理!”
“八格!赵坚!”
赵坚说的是“还给他惠子”,佐佐木还系着一线希望:赵坚没有参与这次劫狱,不知道惠子的失踪。可等到他刚回了府里,看到赵坚绝望的眼神时,那一线希望也彻底破灭了。
“赵坚,你们中国人说: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苦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大费干戈?”
“衣服?狗屁!”赵坚啐了他一口,长久以来所受的郁闷之气在此一啐间,心里图觉得非常的畅快,“既然你也这么认为,那么何必为了一件衣服亲自赶来?不如就让我撕破了这件衣服,你再换个新的好了!”
“将军救我呀!”那女人期期艾艾地哭着,向自己的丈夫求救,在赵坚的挟持下又不敢动弹分毫。
“这个不同,我的妻子,是我孩子的母亲,那惠子不过是……”
“母亲?”赵坚冷哼一声,不屑之极,“我以为你们日本人无父无母,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呢!原来你们也是爹生娘养的?那你们怎么会如此狼行豹举,在中国尽作些惨无人道的禽兽之举?到最后,连自己的同胞,一个弱女子也不放过?”
佐佐木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本想反驳说:你不也是狼狈为奸吗?可是看到在赵坚抢下吓得瑟瑟发抖的女人,想了想,还是没说。不能再刺激赵坚,怎么想个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借此杀了他才好。
“赵坚,你怎么做果真是为了惠子吗?她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你把枪放下来,一切好谈,到了明天我就让惠子去找你……”
“骗子!”一提到惠子,赵坚眼中的伤痛像一个漩涡,把他整个人都陷了进去。
“当年,我因为家族的不公,为了惠子的爱情,背叛了我的祖国,背叛了我的民族,作了你们的走狗,成了一个背着血腥债务的罪人!看到你们的恶性,我深深的悔恨。可是为了惠子,我就算是个要坠入万劫不复的阿鼻地狱,也在所不惜!”
他一手挟持着那个日本女人,另一只手中的枪紧紧地抵在她的额头,深深地陷在自己的话中。
“幸运的是,惠子她也同样的爱我!为了我,她情愿嫁鸡随鸡,同样愿意跟着我做个中国人!”
听到这儿,佐佐木恨得牙痒痒,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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