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澜浮生》第21章


满头青丝不见,华发一夜生,衬着卫卿那一身雪衣显出几分诡异萧索,而那面色冷冽若寒雪。
竟似换了个人一般。
第二日,摩罗君上见着卫卿后的模样,满眼复杂,欲言又止,却是许了他自由。
此时他却无暇再问缘由了。
从此,就当那个西蜀卫卿死了吧,离开摩罗的时候,没有去见任何人,什么也没带走。只是一年后,叶鹰寻了雪宫来,相见了没问什么也没说赶人走,叶鹰终是留了下来。
站起身,看着铜镜里那个银发雪衣的男子,面色凄惶,自嘲道:“卫卿啊,卫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般落魄了?让天下人再见见你此刻的摸样……”
半月音尘断,一别如斯。
年年如别,却是生死别离。
曾经的知交倾心,却是隔着茫茫碧落寻不见。
连一个梦都不曾见着那人的身影。
那些被他埋藏在心底的爱慕与痴恋,所以他自以为是的倾心相悦,都是泡影吧。
小羽,这就是你留给我的所有的东西。
呼延羽,你可知,我有多爱你,就有多恨你。
而白日的那两个模样一样的小孩,若是自己没猜错,是不是你和那个人的孩子?
想到如此,卫卿心中又是一阵绞痛心伤,眼眸一时冰冷到了极致。
第二十一章 等闲话罢
【半城烟霭,天涯尽走,忘川】
前几日的断断续续下了几日雪,这些时候停了。合着冬季,雪都未融化,又是厚厚的雪堆积着,放眼望去一方原野白茫茫的一片。远处雪峰的轮廓勾勒出了一条柔和而起伏的曲线,冬日的阳光在这里显得分外透明稀薄,虽是淡淡的颜色,却并不温暖。
离雪宫数里外的不远处,是一方冷冷的冰湖,此时湖边孤坐着一人,背影萧索,看着湖上。
雪衣银发,眉间凛冽,一双极淡的瞳眸看着湖面,却有些神思恍惚。
那日初见,隔日终是忍不住去找那个孩子,他想问,却不知从何问起,他想知道,这孩子是否是小羽的,却不敢问,他以什么身份去问。
来到凌风院,看着那双盈盈的紫眸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己,卫卿有丝错觉,似是看到了那个人在眼前,对着自己说话。
你是苍澜,对吧?我能带你去个地方吗?
走了过去,终还是轻声问道。
苍澜抬头看了看面前站的的这人,有些清冷严肃,师父与千月叔叔说他是这雪宫的主人,以后要见着行礼唤卫叔叔。
卫卿便带苍澜去了殇羽殿,看着如此,一向同苍澜形影不离的白沧想要跟着去。
叶思凡拉住了他,又看了看那个雪衣银发的男子,终是对着白沧摇了摇头,就拖抱着不甘愿的白沧去找千月九夜他们去了。
来到殿中小阁,卫卿从那紫檀书格中抱出一堆画卷,全数展了开来。
“这是谁啊?”苍澜看着一幅幅画卷中皆绘画着一人,一颦一笑,一嗔一怒,有掩卷沉思的,也有凭栏眺望的,或许只是一个撑伞的背影,这女子万般姿态画上尽数,精笔描绘皆注了心神,挥毫泼墨无比淋漓尽致。
“这人真好看!”苍澜由衷叹道,虽是跟着秋韵先生学了不过三月的书画,也能简简单单的学着鉴赏一些字画了。
这画,画得这般传神,画者该是倾注了不少心思吧。
“你仔细看看她的相貌,是否同你很像?而这个女子是我深爱的人。”卫卿轻轻抚着一幅画卷,清冷的声音此刻带着些嘶哑低沉,却奇异的带着些温柔的语气,轻声对着苍澜说道。
画中的女子端坐在一个大殿中,面前放着一面水镜和竹简,手中的竹子笔似正在写着什么。
“水境占卜?”看到画中的内容,苍澜紫色的眸子一时瞪大了些,又听到卫卿的话,“卫叔叔,这画中人原来是你深爱的女子啊,无怪画得这般好,让我以为这位姐姐像是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看到阁中一个青玉妆台上一面铜镜,苍澜跑了过去,照了照,端详了一阵,又跑回来看了看画卷,抬起头对着卫卿笑说:“果真很像,这名姐姐怎么会同我长得一般模样啊?”
听得苍澜说出“水境占卜”,卫卿一愣,面容刹那间更为凛冽了些。下一刻却是又笑了,面容竟奇异般温和了。
只是心中,苦到了极至。
苍澜未说那几日随着冬凝先生学演算,早已见过这百般种占卜之法的图解,这“水境占卜”乃天算师的占卜术,修为很高灵力出众的人才可能修习会,而这天下百年间只有一人习得了“水境占卜”,苍澜同白沧兴致勃勃问先生那人是谁时,冬凝先生却只说了一句,那人已经不在了,就没再言语。
卫卿此时也未曾细问,只当苍澜定是小羽同那人的孩子,演算之法,本是天术,世间习得之人寥寥无几,而今除了那人,再无其他,想必,也许这孩子继承了小羽的这种能力。
只是两人却并未道明说清,这般种种,却是引得了不少误会。
二人自是不知。
苍澜却是想到近几日在雪宫同白沧跟着卫子玉玩耍,并未见着这人,疑惑道:“她不住在雪宫吗?我不曾在这里见过她啊。”
“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我找了她很久很久都没找到,看到你的时候我都以为你是她的孩子呢。”卫卿收起桌上的画卷,慢慢说到。
就当是没找到吧,卫卿,小羽定是被她喜欢的那个人带走了,是不是。
自己躲在着茫茫冷清的雪峰之中,当初答应了那个老人永远呆在这里不离开,不就是不想面对么?
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他却茫然得徘徊着,无处归,无归处。
若是能上穷碧落下了黄泉去寻她可好,而后来的一日却知道小羽竟在他身上下了九重禁。
九重禁,那日知晓身上竟是被下了这道禁制,心中又惊又怒,又悲又喜。
他一直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喜欢她的,却不妨……这禁制是什么时候在身上的他却不知。
九重禁,这命竟是不再由他了,也由不得他恣意终结了去,小羽竟是想到了这一天,果然自己在他心中就是这般无用之人吧。
也是,从出现在她的面前到离开她的视线,自己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子的么?
想到此,卫卿面容悲喜莫名,一双淡色眼瞳苍凉至极。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冷意却莫名很悲伤的男子,苍澜不禁喊了喊:“卫叔叔,卫叔叔!”
“卫叔叔,你怎么了?”苍澜紫眸含着些不安,还有些担忧,问道。
“无事,只是方才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恍惚,怎么,吓着你了?”看着几乎同她一模一样的苍澜,卫卿不知心中该是怎样的心思。
苍澜却是摆了摆手,指了指那些画,说道:“想是卫叔叔想起这画中的姐姐了吧,你说她是你喜欢的人。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不过这位姐姐同我这般相像,我猜,她定是跟我的娘亲长得一模一样啊,虽然我未见过我娘亲的模样。”
苍澜想起了每当同白沧一起玩的时候,白沧总会提起他的娘亲怎么样怎么样,自己只是在一旁听着,想说也没话可接上。
他没有娘亲,也没有爹爹,他只有师父,他以为是父母不要他了,从小长这么大,他连他们一面都未见着。
师父却说,不是父母不要自己了,只是因为一些事失散了寻不见了,这次带他出巫山,就是帮着他寻找自己的双亲。
“不过,师父说这次出来谷就是带我去找娘亲和爹爹的,想到那个时候我找到了他们,你也找到了这位姐姐,就好了。”苍澜说到这里,面色一阵欢喜。
看着眼前这个天真欢喜的孩子,卫卿眸色暗了暗,苍澜,你可知你的娘亲。其实已经……
却未说出口……
看着自己,雪衣银发,像是脱了魂魄般得冷清模样,自嘲得笑了笑,终是狠不下心。
微微蹲下身子,看着眼前的苍澜,修长若雪的指抚过苍澜的眉眼,又看见苍澜有些好奇得看着自己的动作,想着竟是没有父母在身边么,那么当初他的那一番猜测竟是错了许多,小羽的死原来没那么简单……可恨他却……
想了想,忽然拾起了那一堆银发,像是捧着一堆雪般,却是拔下束发的一根白玉簪,绞了几缕银发缠绕其上,随后不知念起了一句什么,苍澜很惊奇地见那银发自动凝成了一股,终是纠结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个小球……
“给你。”卫卿将手心中的那个雪色剔透的坠子递了过来,坠子上穿着一根红色的线。
苍澜有些呆呆的了,想起方才见到的那一幕,问道:“这是刚才的那些头发变得?好神奇啊……这是要戴在脖子上的吗?”
“恩,你戴着便是,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定是学过演算之术的,这个,是我头发幻化而成的灵神,也是幻化之术中的一种……”
“若是有一日你遇着了险……它或许能助你一些……算是我给你的一个小礼物,收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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