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厢记(女尊)》第56章


忽而,舒妙烟霍地一下坐直了身体,怔怔地瞪着他,半晌无语。
“我怎么在你床上?”好一会,她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沈玠险险地扶住被子,一下子连耳根子都红透了,“这好像应该问你吧?”
“我……”舒妙烟下意识地低头看了下身上依旧完好的衣衫,暗暗松了口气。
千柳极为无奈地看着床上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简单地解释原委,“主子昨夜和都统大人喝醉了,回来后就爬上了公子的床。”
“我爬他的床?”舒妙烟沉下脸,明显不悦。她相信自己多年来的自制力,就算喝得太醉,也不可能爬上一个和她并不相熟的男子的床……自然,她主动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在这大晋朝里,除非是谨帝的意思,还真没人敢把她绑到一个男人的床上去。
所以,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床——肯定是自己爬的。
“是,昨晚千安要扶主子回院子,主子不同意,说公子是你的人,就算睡着了也要把他叫醒,有话要问他。”千柳见自家主子一脸别扭的样子,强自忍住想笑的冲动。
舒妙烟这会倒是依稀记起了昨夜的情形,脸上不由微微一红。昨晚是要找盘问他的,但看到他睡得极香的样子就一时好没叫醒他,结果反而被他吃了豆腐,被他像只八爪鱼般地抱着就睡着了。
还好……醒来的时候,两个人之间还是隔了一些距离的。
“那,先用膳吧。”舒妙烟动作迅速地爬下床,穿衣洗漱,连看没看沈玠一眼。
沈玠这会底气倒是足了,这床都爬了,就算再大的错……她也不能推开他了。
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他淡定自如地起身梳洗,然后稳稳地坐在桌边与舒妙烟一同进膳。
两人相顾无言地用完早膳,沈玠将筷子一搁,微笑道,“将军早就知道邵公子在妙——三殿下手里?”
“妙三殿下?”舒妙烟挑眉睨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
沈玠噎了一下,略略有点不自在。
“既是叫惯了妙泉,又何苦弄得那么生分,连自己都不习惯。”舒妙烟不以为意地抿了口茶,指尖叩在桌上,淡淡而笑。
“既是将军的人,又怎能直唤别的女子名讳,这点子瑜还是懂的。”沈玠咬了咬唇,有点恨自己的大意。
“?”舒妙烟轻笑,视线在他脸上流转一圈,停在他受伤的手腕上,“怎样,手可好些了?”
“还好。”沈玠点点头。她这般风轻云淡的态度……应该是没生气吧?
“你既知道是我的人,为何要私自出府?”下一刻,舒妙烟的话语却带了些凌厉,连眸光都锐利了几分,“或者说,你有青龙卫相护,就可以擅作主张?”
这话明显有多重含义,沈玠指尖一抖,杯中的茶水沿着指腹烫到了掌心,皮肤立时就红了一片。
舒妙烟嗤地一笑,眼底闪过些淡淡的嘲弄,“沈公子如此高贵的身份,在下怕消受不起呢。”
沈玠低头不语。
过了许久,他眼眶却渐渐红了,再抬起头时,眼里已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将军心如明镜,自当知晓为何青龙卫会随在我身旁。但子瑜只想解释一句,不管是青龙卫也好,别的什么身份也好,都是因为那个人是将军,我才会不惜一切追随!之所以昨天贸然出府,也是想帮将军一点忙,僭越之处,还请将军包容。”他直直迎上舒妙烟的视线,语气极为坚定。
舒妙烟微微一笑,将手上茶盏放下,“我倒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得到沈公子的青睐,”
说着,她接过千柳递来的药膏,动作轻柔抹在他烫伤的右手上,继续道,“青龙卫跟在你身边,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吧?”
“据我所知,这些年来你和三殿下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谓是情深意笃,私会狩猎之时,为了你,她甚至不惜以命相救——难道这一番感情,你又该怎么解释呢?”
沈玠一震,眸光复杂地看着她。
“难道你想说,你胸怀宽广,可以同时爱着两个女人?”舒妙烟手下动作加重,顿时疼得他直皱眉。
见她根本没有停下继续蹂躏他的手的意思,沈玠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开口,“将军,花前月下和海誓山盟,那只是道听途说的吧?你可有亲眼所见?我与三殿下幼时相识,有些情谊也属正常,至于那狩猎之事,纯属意外而已。”
他曾在谨帝面前发过誓中,绝不泄露少时小竹笋的身份,那自然也不能说出多年前非她不嫁……
那次狩猎,正是他听说她与安亲军几个副将在,所以才央了舒妙泉陪他去,却没料到也因此欠了舒妙泉一个极大的人情,若不是她挡在他的身前,此时他身上绝不是一道伤痕那么简单。
“沈公子的解释真正让我意外——”舒妙烟眸光一冷,放开他的手,淡淡一笑,“看来,我对你实在了解太少,如此也好。”如此也好,她便不用对他太过用心。
说完,她站起身,不再看他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沈玠心里一紧,凝住她的背影,轻声开口,“将军,你不信我的清白?”
舒妙烟脚步一顿,却并没有回头,“沈公子多虑了,我自然是相信皇姨的,她帮我选的,总不会错。”
“可是……”沈玠低低地叹了口气,目送她的背景渐渐远离。谨帝早就料到了这一刻吧?当年的一句话,竟换来了这般的难受……
到底何时,她才能自己认出他就是那个曾让她在意的小竹笋?如今这沈玠的身份,怕是怎么说也没法让她相信他的感情……
他至今依旧记得当年那个斜阳暗淡的黄昏,骊书院的山脚下,一道明黄的身影隔住了他正远远凝视她的视线,威严中带着审视。
“为了她,你怕不怕吃苦?”
“不怕。”
“包括受人所不能受之痛,忍人所不能忍之事?”
“是!”
“那么,除非你答应朕,永远不告诉她你就是她的小竹笋,朕便让你嫁给她,如何?”
“好!”
三句一诺,换来一生纠缠,那是他梦寐以求的幸福。
可眼前这短暂的痛,何时才能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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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昼短夜长,太阳吝啬得早早没有了踪影。不过是酉时中,天际就已染成了浓墨,整座内苑朦胧地缀了几盏宫灯,偶有零星的人影晃动,颇有些寂寞空庭的味道。
对面舒妙烟的院子十分安静,一整日只有两名尽责的安亲军守在院廊下,明显其主子并不在房中。
晚膳后,沈玠在院子里站了一会便意兴阑珊地上床歇下。习惯性地捧着书卷看了大半个时辰,却依旧没有半点睡意。想到舒妙烟早上离去时的冷漠表情,他第一次感觉到有心无力的挫败感。
被冷落也就罢了,偏偏她连这道院门都不许他走出去。
且不说别的,于情于理,他都该去探望一下宇皇子罢?可就连这点想法都被千柳婉转地拦下,只是表情平淡地请他在院中好生休养手伤。
这算什么?变相软禁?也罢,他忍。
原想悄悄唤青龙卫去查探一番,可临到嘴边的话还是强自压了下来。若是被她知道青龙卫去过宇皇子那里……想到她可能出现的各种表情,他还是明智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现今这敏感时期,和她的关系已是如履薄冰,实在不宜再雪上加霜。
况且,隔壁院中还住着个虎视眈眈的樱雪公子,那从比邵含雨聪明百倍,若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状况,八成会在第一时间趁虚而入。
他才不会傻到在这种时候将她往别人身边推。
“怎么办呢?”沈玠轻叹一声,泄气地将书合上。
小竹笋的身份不能说,舒妙泉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无法对她下手,这两件事搁在一起,等于是将他逼入了一个僵局,即使再努力也不可能靠近她半分……
心爱之人明明近在咫尺却无法靠近,这种感觉还真是叫人有苦难言。
“小玠儿,可是想我了?”一道清爽含笑的声音自门外传来,听上去心情极好。
沈玠暗暗低咒一声,将手中书卷一扔,低头迅速滑进被子。
隔着幔帘隐约看见他这赌气装睡的小动作,千柳不由忍笑。
门帘才卷起一半,便觉屋内空气一凉,一袭黑衫的虞米裹着夜风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咦,这么快睡着了?”虞米朝人影模糊的床幔里张望了一眼,摇摇头,极为可惜地慨叹道,“可怜我这么着急赶过来报信,人家却连话都不肯和我说。”
沈玠心思一动,慢吞吞地爬起来撩开床幔,没好气地瞅他一眼,淡淡道,“说吧,找我什么事。”
“子瑜!”虞米眯眼一笑,大步走到床边撩袍坐下。
“我心里只有你!”他极其认真地凝视着沈玠微垂的眼眸,语气坚定不容忽视。
“你去死!”沈玠脸颊微红,恨恨地瞪着虞米忍不住弯起的嘴角,抬手就将手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他就知道免不了要被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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