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嫁》第39章


周宴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许世清坐过来,转而问郁清:“你怎么这么在意这个孩子?”
郁清说:“我见过很多技巧很高的孩子,也见过很多有天分的孩子,但他不一样,他给我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不讲技巧,但这完全无法遮掩他独特的气质。”郁清本来想说许世清见过他的画,转念一想,又补充道,“……当然,我不是说恋父的气质。”
周宴这次是真的笑了,戏谑道:“我给你举几个例子,你那说不上来的感觉或许就能说的上来了。”
郁清知道周宴看了几十年画,眼光毒得很,也想听听他的看法,结果听他念了几幅画的名字,立刻把眼神锁向许世清——周宴举的例子,全是许世清早年的作品。当年郁清见了之后,随即视许世清为偶像,成天追着许世清跑。
“你的口味,真是数十年如一日。”周宴总结道,“连看对眼之后的黏糊劲儿都一样。”
“不,不一样……这……”郁清想辩驳,却张不开口。要说不像,黎容跟许世清确实没有任何可比性,但经周宴这么一提点,郁清仿佛抓到了什么关键,“你又没见过他的画,你怎么知道!”
周宴道:“我不用见他的画,我看他的人就知道。我第一次见世清的时候,他也就这么大,完全不通人情,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画画。那个孩子呢?他说了那么多话,哪一句没他爸爸的影子?这么大的男孩子,你不觉得奇怪吗?我说他爸爸会老,他就跟被触了逆鳞一样,那反应……我猜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没专门学过画画,因此还处于一种完全随心的阶段,他不在乎他画的东西别人能不能理解,他甚至懒得给旁的人看,这大概就是你所谓的气质,巨婴的气质。”
许世清面无表情地瞧着周宴:“你想说这个词很久了吧?噢,我给你的第一印象就是巨婴?那真是委屈你这么多年照顾我。”
周宴立刻表明心迹:“我喜欢,我愿意,我上赶着。”
许世清不理他,对郁清说:“你别理他,这只是他自己挟带的私货,他终于把多年的老陈醋给吐出来了。”
郁清:“……”
“是我挟带私货还是你挟带私货,你刚才在画上写了什么?”
许世清看着周宴,又看看郁清,慢吞吞地说:“Electra。”
郁清简直要疯:“师兄!你知不知道他爸爸是谁!你明明知道,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02
黎容出了校园门,没想到真有人来接他。他默默地坐进副驾驶座里,白缘山侧脸瞧他一眼,见他脸色不太好,问:“怎么了?”
“……风太大了,有点冷。”
白缘山伸手把暖气打开,黎容知道他的习惯,冬天一贯不爱开暖气,这人阳气很足,浑然不怕冷的,便又把暖气关了,说:“算了,闷得难受。”
白缘山这才又瞧了黎容一眼,没说话,脱了自己的外套扔到黎容说身上。黎容一怔,捏着外套去瞧白缘山,他就穿一件衬衣,黎容顿时捏着外套不动了。外套上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捏在手心里,这感觉很难形容,像有什么东西要原形毕露,让人不敢触碰,又隐隐有些跃跃欲试。黎容攥紧外套,头方才微微向左侧偏出一点,便哑了火一般顿在半路上,刚好是一个克制而疏离的角度,嘴里询问道:“你不冷吗?”
白缘山轻笑一声:“我跟你可不一样。”
黎容没说话,过了会儿才挪了挪姿势,含糊地说:“我困了。”
“睡一会儿,把衣服盖上。”
黎容便唔了一声,整个人缩到白缘山的外套里头,连鼻尖儿也掩在领缘下,呼吸之间,脸热得发烫。是了,这个人,连残留的这一点淡淡的气息都霸道得厉害,十几年也没变过,那么以后理所当然的也不会变。
这一路黎容都闭着眼睛,好像真困得不行。到了家,眼睛睁得不情不愿,抱着白缘山的外套下车,立在那儿等,神情有些呆滞。
白缘山说:“东西呢?”
黎容回过神来,方才伸了手,要把衣服递还给人家,白缘山却从车里捞出一样东西,问黎容:“丢三落四的,这是什么?”
黎容瞧一眼,莫名有些不自在:“画。”
“哦,这是你今年准备的画?”
每年白缘山快要过生日的时候,黎容不论有没有准备旁的礼物,都会为白缘山画一幅画。白缘山有一只箱子,专门用来放这个,已经累了一小摞。
其实白缘山知道这不是黎容给他准备的,一来,若真是的话,黎容都将东西带到他眼皮子底下了,还包装得好好的,必然就直接给他了,二来,这画是八开大小,黎容小时候画十六开画惯了,白缘山的箱子也只放得下十六开的画。但他似模像样的,颇有兴致地打量起来,隔着一层包装,又能打量出个什么。
黎容慌忙否认:“不是的,这是别人送给我的。”
“这样啊,”白缘山把画还给黎容,顺便把黎容手上的外套接过来,自然地披到黎容身上,手搭在人背上,两个人一同往屋里走,只听他笑意融融地问:“哪个别人?”
黎容老老实实地说:“许世清,就是那个……你带我去看过他的画展的那个。他是我们老师的师兄,今天老师找我,他正好也在,就送了我一幅画。”
管家在后头听见动静,本来准备出来迎,刚往出走了半步,一看见白缘山的表情就立马缩了回去。
03
管家在后头听见动静,本来准备出来迎,刚往出走了半步,一看见白缘山的表情就立马缩了回去。厨娘跟在后头准备出来,管家忙把她往里推,推到里头才解释:“厨房不是刚进了一筐草莓,我想着要坏了,不如匀点出来做点果子酒?”
厨娘疑惑:“不是准备做酱的吗?”
管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给忘了!”于是拉着厨娘进厨房看看到底还够不够做果酒。
黎容完全没注意到,只听见白缘山贴着他低沉地说话:“他的画现在还有点儿价值,居然能白送你,看来你们关系不错,我倒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可能是因为你吧。”黎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他忽然回转身,问:“爸爸,你今晚有工作吗?”
他很久不这样自然地喊出那两个字,白缘山微微低头,把手重新搭在自己的外套上,底下即是黎容薄薄的肩膀。他似乎一直都是这样削薄的身形,即使身高年年都在蹿,看着也还是少年人的模样,好像总也长不开,总也长不大。尤其喊“爸爸”的时候,这种感觉就异常明显。这让白缘山不禁怀疑,他对自己的情感,到底是源于这些年来的相处,还是纯粹源于一个不成熟的孩子对父亲这个角色天生的需求。
“嗯?”
“我还有本书没看完。”
黎容小时候把白缘山的书房当成自己的游乐场,不仅看书要在里头,写字画画要在里头,就连吃零食也喜欢端着小碟子小碗往书房跑, 好像书房那间房的诱惑对他无限大。但他从来乖乖的,只做自己的事情,对书房的东西动都不动一下,白缘山也就不拘着他。有时黎容做出一副粘人的样子,白缘山就抱着他看文件,黎容安安静静的,也跟着看,他几乎是看着白缘山的文件把字认起来的。
这会儿黎容却像是失了那层毫无顾忌的亲密,仿佛无形中隔着什么,非要想法子拐个弯儿绕过去,才能心安理得、顺理成章。
白缘山望着黎容的眼睛,认真说:“你给我看你的画,我给你看我的书,怎么样?”
黎容没想到白缘山会这么说,下意识反驳道:“这都是随手画的,没什么好看的。”
“这是人家特地送给你的,”白缘山微微低头,停在黎容的侧边儿,“这么说可不好。”
白缘山这么一低头,几乎把黎容整个儿笼在自己身影下,这其实毫无道理,如果不是站在白缘山身边,黎容一米七几的身高,怎么也不至于看着跟个小孩子一样,甚至于他的反应,他的表情,他说话的语气,都活像是被父亲教育的小孩。
“我不知道他给我画成什么样子了……我本来不想要的。”黎容还想说我不喜欢他们,但这听起来实在太小孩子气,他便忍住了没说。
白缘山微微一笑,抽走了黎容怀里的画:“不喜欢就不要看了。以后再有陌生人要送你东西,你就说,我爸爸不许我接受陌生人的礼物,知道吗?”
“你不喜欢许世清吗?”黎容以为白缘山愿意带自己去看许世清的画展,是因为他很欣赏这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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