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乱吟》第34章

“裴殃！你来只是为了十二都天令！根本就没有对我有半分想法吗！”药铃紧紧抓住凭栏，周身颤抖不已，“立我为妃……立我为妃之后便弃若敝屣么？！我只是要你日后若是为帝，立我为后！这点便不能做到吗！十二都天令的价值就仅仅是一个妃子吗！”
裴殃终于抬头望向药铃，只是眸子中那抹冷漠却更是冰冷，似九幽寒潭中那一点冰魄！“为后？呵呵……”裴殃冷冷一笑：“你不配。”
、第二十七章　有情难辨真假言
药铃眸子倏然放大！瞳孔闪烁难以置信的目光，随后滑下泪花，泫然而泣，自嘲的咧开一丝笑容，轻声道：“一人戴斗笠看不清面貌，一人穿布衣清秀俊朗……”
“知道。”裴殃冷言落下，转身便走。如此说来药铃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哼……裴殃眸中韵着怒火，他本为十二都天令而来，可谁知到头来十二都天令并未见到却输了陆惜言三十万两！
嗯？裴殃行走数步，眸子一抬，对上的是那一双似笑非笑，韵着湖波春色的眼眸，陆惜言……
陆惜言踱步而来，点着折扇，笑道：“裴殃公子失了十二都天令，便是连美人都不要了？”
“是她自己贪心不足，妄自尊大。”裴殃回过头瞥一眼凭栏上依旧望着他的药铃，冷冷说着。
“可为何不是她更想要得到你，因此才如此做呢？”陆惜言折扇在指尖转一个圈，盯着裴殃的眸子。
裴殃眸中冷芒一闪：“你不觉得你管的太多了么？你的目的不也是十二都天令？现今十二都天令不知被何人偷走，你又好到哪去！”
陆惜言……药铃望着楼下谈笑风生的二人心中满是怨怒！风轻轻的吹拂着她的发梢，手指微微捏紧，对着身后一名奴婢耳语几句，望着那奴婢走下阁楼，药铃唇角也是随着微微勾起。
“那可不一定。”陆惜言浅浅一笑，凑到裴殃耳畔低语：“附近能凑在一起，一个布衣一个斗笠就算坠入漩涡还能光明正大的走出来拿走十二都天令的……”
“是谁！”“谁！”裴殃陆惜言先后蹦出，然而裴殃问的是是谁有这等本事闯入后山，而陆惜言……却是看见身后一抹鬼魅的身影，缓缓凑近墨清落……缓缓的……缓缓的……然而当陆惜言发现了……那一抹却是在墨清落惊诧的眼神中若风若雾，快到连陆惜言都赶不及！灵巧的，揭开了墨清落白若春雪的面纱，一道道似血如沟壑的疤痕，清清楚楚历历在目的展现在围观的群侠面前！
肤若凝脂，然而在那飘落的白纱下，掩藏的是怎样的容颜呢？
陆惜言张大着嘴，似是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裴殃一时间也是愣住，他哪里想到那双澄澈如水，能够拂尽江南柳绿，遍地熏风的眸子下面，是这样一副容颜！
满面疤痕，似是被什么一鞭一鞭的抽打出来，皮肉外翻，似是被刀片刺入在挑出来，这本是一张倾城绝世的容颜啊！即便如此，也能隐隐看出那美人的模样……只是此刻，墨清落那双如潭水的眸中虽是有些惊诧却并无半分尴尬神色。
依旧那么优雅的站着，仿若这便是她，这便是她墨清落原本的模样……
“哼，我说过，必在天下群雄面前揭下你的面纱！让人看看陆惜言身畔的都是些什么货色！药会之前你躲过一劫，今日我让你与我一样！万劫不复！”阁楼之上药铃冷冷的望着楼下那一抹白衣，而这抹白衣正被许多豪侠注视着……仿佛一朵无助的蔷薇，被台风紧紧的包围着……
陆惜言抬起的手臂缓缓放下，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眉眼弯弯，宛如一轮墨月，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吼——”周围豪侠爆发出一阵嘘声！有爽朗大笑的、有讥诮而笑的、有嘲笑着的、同情着的，而在那一片嘘声之中，站着的是一名女子，一名柔弱无助，被毁了容的女子……
山风吹拂，树香洒过鼻翼，拂过了时光，荡过了年华，那一瞬，墨清落似是过了千年万年……恍然间，黯然的眸子似是被点燃，公子在一旁看着……
“咯咯，小女子墨清落，不知诸位都在笑些什么呢？不若与清落分享分享，一同笑笑如何？”墨清落勾起唇角，笑的很爽朗，那疤痕遍布的脸庞却是显得狰狞起来。
“哈哈，笨蛋！当然是在笑你啊！”一名身材短小的黑衣男子跳将起来，无不讥讽的说道。
墨清落衣襟缓缓被风吹拂，那一缕阳光映在她疤痕遍布的脸上似是温暖、似是哀伤……映着柔和的金色光晕……
“嗯？不知清落有什么可笑的呢。”墨清落抚了抚耳畔鬓发，对着面前诸多豪侠浅浅一笑，似是丝毫不知自己容颜。
眸中那抹纯洁善良，在阳光中却是令许多豪侠本已冷却的心都是动了动，那双眸子并未遭到鞭挞啊！仅仅是一双眸子……
“自然是笑姑娘的容貌了！”不知为何，当豪侠中一名大汉如实说来，豪侠门却反而感到不怎么有趣了……他们想看到的是什么呢？那容颜背后，展现出地狱修罗，他们想看到的是在他们一番哄笑之后墨清落惊慌失措！墨清落窘迫大哭！然而却并没有！墨清落落落大方的展现出她最真实的一面，她没有在这个时候依靠陆惜言，堕入他的庇荫之下。而是站了出来，直直的面对眼前那么多‘豺狼虎豹’！
“清落如此模样，让诸位失望了么？”墨清落淡淡一语，眉眼一笑。却落下无尽的怜惜。
陆惜言乃是江湖中鼎鼎有名年轻一辈的翘楚，便是连一些老前辈都自叹不如，与裴殃一较高低，而在他身旁的蒙面女子怎能不让豪侠们魂牵梦萦？！
陆惜言垂首站在一旁，一言不发。裴殃虎踞岳立，一双冷冽的眸子望着墨清落，出言道：“落落大方，果敢聪慧，她很不错。”裴殃甚少如此赞扬一人，然而能让他如此赞扬的必不是平庸之辈。
“不……清落她……并不落落大方……她很胆小……最好便是一直在我身后……她聪慧却并不果敢……她只希望我能为她做出最好的决定……但是她知道……今日若是我出头……那么我除了愤怒……别无他法，最后甚至可能是杀人……她不希望我如此……”陆惜言平淡说道。
豪侠中终是有人应道：“姑娘如此容貌，我们便是连笑笑都不可？”
墨清落依旧微笑着：“容貌是天生的，这并不能改变什么呀！清落一生中能得如此多的英雄豪杰为我一笑，那真是死而无憾呢！怕是连皇后贵妃都没有这等福分哦！”
豪侠们无不爽朗！
“哈哈哈！墨姑娘当真有趣！在下在此为适才给你赔罪了！”随着一声落下，诸豪侠落落大方，赔罪之声此起彼伏。
“五句话而折人心，不愧是雁城紫觞楼的墨清落！”一声浑厚传来，众人目光寻去，原来是裴殃！“碧塘公子身边岂是泛泛之辈！裴殃敬你！容貌印象的确乃是一眼而定，然而墨姑娘让我们折服的是姑娘的这份心。比之某人，真可谓是天上地下。”
裴殃语意浑厚，轻悄悄落入药铃耳中，药铃唇畔轻咬，眸中绝望凄凉之意流露，纵身跃上凭栏，身如彩蝶，望着阁楼之下人头攒动，药铃纵身一跃。
“裴殃，你不待我，何必辱我！”泪珠顺着下坠之势飘上蓝天，一化二二化三三化万千，飞花散玉！暖阳之下洒下最后遗言。
眼角还是忍不住斜过裴殃，依旧希望他能够有一点点的动容么？
冷漠……便是连一眼都不屑再看么，视一切如粪土……我……连粪土都不如不入你的法眼么？呵……药铃唇角划过一丝笑意，阖上了眼眸。
伴随着豪侠们的惊呼，白衣一闪，那白衣男子轻飘飘的一点地面，身如纸鸢飘飞半空，阳光透过晴空洒在那袭白衣之上，曦暖清华！仿似仙池九霄降下的神仙，语气是那么的轻柔，“不就一语，何必寻死？”
“你滚开！”药铃惊呼一声，双臂似是被一双手紧紧地箍住，冰凉的手臂传来柔和的温度。
足尖随意轻轻一踏楼阁，陆惜言整个人再度飘起，墨发随风飘扬，冠缨飞舞，尖俏的下巴微微扬起，唇畔是和煦的笑意，躺在陆惜言的怀中……是这般的感觉么？
裴殃……裴殃呢？
站在人群中，孤傲、睥睨，眼神冰冷，唇角是一丝冷笑，丝毫没有对自己的半点怜悯……这便是你……这便是你啊……
“陆惜言！你滚开！姑娘不要你假惺惺的！药鼎轩会变成这样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方一落地，药铃猛地推开陆惜言，流着泪朝陆惜言嘶吼着！转身，抹去一把泪，远远地跑开了。
“为何要救他？”一抹冷冽之声传来。
“呵呵。”陆惜言浅浅一笑，“伤了清落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只是为了让她亲眼看见……”
裴殃眸中猛地闪过一丝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