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颜歌》第87章

透彻。我只能从他的脸上，想象着久远前的时光，想象着，若是我们没有分开，如今又是怎么一番光景。
大概被我看得久了，他有所觉察，睁开眼来，目光空中交汇，往日种种一一涌现，似乎回到了从前，却又似隔了百年。
他大手一挥，衣袖浮动如云，待侍女施礼告退后，他才起身，静静的立于我的面前，轻轻一句：“这些年，我一直在寻你。”
我本想说，是不是上次在‘揽月楼’你就认出我来？想想，终是没问，只是道，“我也一直在寻你。”
他又说：“那时吟秋说你在北方，我不疑有他，一路北上，却都没有你的消息。我不断告诉自己，我不能死，若是死了，到了黄泉路上我如何去面对你的父亲，我把他心爱的女儿给弄丢了。一年，两年，三年，你始终音讯全无。后来我改姓了明，在这北辰从了军，因为军中每年都会招募来自各个地方的新兵，我总奢望着，会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消息，因为我相信我的珂儿，不管在哪，总会放出光彩。当希望变成失望，甚至变成绝望的时候，那种痛就慢慢的成了恨，我在军中努力表现，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我能有机会亲自督战，将我的军队，踏上那郑临国的疆域。”
我想告诉他，无论如何，郑临国是我们的故乡，是父亲曾经愿意用生命保护的国土，你不应，也不能背弃。可我对着他，千言万语，却只说得出“云瑞”二字，只能堪堪的抚上他的面颊，久久不愿放开。只是不知，还能否从那被风霜浸染过的眉眼中探寻到那曾经纯真的年月。
这夜，天特别的阴沉，看不见一点星光。
我换上男装，以侍从身份跟随云瑞入了皇城。马车驶得极快，到了宫门之时，只是稍缓了速度，并未经盘查，就畅通无阻的进了宫门。看来李尘风说他深得皇上信任倒是真的，这般特权可不是一般人能有。
风轻轻吹起车帘，灌进马车，让人禁不住生出点寒意。透过那道缝隙向窗外凝视，雕龙画凤的玉阶、巍巍耸立的大殿、卷曲延伸的檐角……一切一切，相较于郑临国精致的皇城，这里更为华美、恢宏。
视线突然受阻，云瑞伸出手，越过我的身体，压上了车帘。“你现在的身体不宜吹风，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自己么？”
我安静的坐好，不再张望。
72、局中局2　。。。　
马车驶了很久，才停了下来，入眼即是“含元殿”三个大字。执事太监见到云瑞欠了身，“明大人，请留步，贵妃娘娘正在里面。”
“能否麻烦李公公，前去通报，就说明瑞有要事求见。”
“哟，明大人，老奴可不敢，贵妃娘娘还带着小皇子呢。本来呀皇上每天闷在这大殿中最为气闷，偏那小皇子见了皇上就笑，皇上喜欢得紧呢。吩咐了，今晚谁都不见。”
云瑞并不多言，突然斜伸一脚，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胸口，那李公公‘哼’了一声，飞出去好远，就再没爬起来。
此时原本紧闭的殿门忽然大开，从里面汹涌出一批黑衣佩剑的死士，见到我们，‘唰’的一声，整齐的拔剑，那声音映着这空旷的大殿，像是划在人的心上般的碜人。
不等他们冲出来，就见无数的羽箭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的弧线，将这沉闷的空气，也划出了锐利的声响。有的当场倒下，有的挥剑去挡，却是引来更多的箭羽没入胸腔。禁不住回头望，那原本空荡的宫墙之上，不知何时已整整齐齐的排满了弩箭手。
再看云瑞，面无表情，只是云淡风轻说一句：“走吧，贵妃娘娘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呢。”
含元殿内空旷一片，安静得诡异，只有我和云瑞不疾不缓的穿过重重宫门的脚步声。入内殿，浓重的草药味弥散空中。几重的幔帐只有在殿门打开的瞬间稍有摆动，随即无力的垂下。幽暗的灯光就是从幔帐后面隐隐透了出来。
“哇——哇——”一阵婴儿的啼哭打破了这寂静。我的心就这么悬在了空中，怎么也按捺不住。
一双素手，轻轻拉开幔帐，随即一位宫装丽人，抱着孩子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一般，她只是轻摇着手中的孩子，那艳若桃李的容颜上，竟是满满的柔情。孩子也真的就不闹了，安静了下来。
“明大人，来得正好，皇上刚刚立了我的皇儿为太子，就由你代为宣旨吧。”她轻启朱唇，那声音如玉碎，轻脆悦耳。
“贵妃娘娘，宣旨之事，并非臣之职责所在，不敢逾越。臣此次前来，是奉诏前往，还望娘娘给皇上通传一声。”
“皇上已经歇了，明大人要见，明日早朝大殿上再见吧，给本宫宣李公公。”
“李公公？适才，他在殿前拦住微臣，微臣的属下将他拖走了。”云瑞说得坦诚，并无俱意。
“大胆，早闻明大人行事轻狂，却不想竟如此嚣张，闯宫的罪名你担当得起么？”那贵妃情绪激动，原本白皙的脸上，瞬间布满晕红，竟是如烟花般璀灿。
“大胆的是你！”一声怒喝，自身后传来，那萧晟披着黑夜的肃杀之气，阔步而来，灰袍长衫，金冠压顶，端的是一派威严凌厉。
仿佛平地里　
72、局中局2　。。。　
突然冒出来一批驽剑手，原本空旷的大殿，此时显得拥挤了起来。
贵妃突然高举了右手，“圣旨在此，谁敢上前？”
萧晟却是置若罔闻，步步紧逼。
“站住。”她突然一手扼住手中孩子的咽喉，孩子吃痛，张嘴便哭，因为脖颈受力，哭声并不响亮，我死死的握住拳头，若不是云瑞移步，挡在我的面前，怕是会控制不住，冲了上去。
“母妃何必如此，你的孩儿生下来，也是这般可爱，你生为母亲，于心何忍？”萧晟此言一出，意思甚为明了。
那贵妃闻得此言，竟是凄凄笑道：“我那孩儿虽然福薄，可好歹也是天家子孙，捎上这孩子到阴曹地府，也好有个照应。”她安静片刻，忽又大喊，“国舅——国舅呢？”
那声音尖刻刺耳，似欲冲开殿顶。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从幔帐内传出，随后从那帐内走出来一位老人，他的肤色极其的灰白，显是长年不见阳光所致。面容青瘦，眼窝深陷，这个帝国最具权力的男人，此时面容平静，看像他的贵妃之时，眼中才有了怜悯之色。
贵妃睁在了眼睛，满脸惊恐，“你……你……”大惊之下，竟不成言。
“你以为朕喝了你的汤药，本该安静的睡去，是么？”他开了口，声音苍老却自有气势，“国舅？朕来告诉你，那个要支持你的国舅，就在此时，正被禁军困在了府中，他赶不来看这场好戏了。”
“儿臣（臣）参见皇上。”萧晟与云瑞上前参拜，我只能跟着后面一帮弩剑手，跪了下来。
“都起来吧。”皇上抬手。
那贵妃犹自喃喃自语，“这不可能，那日你明明……”
“那日朕咳血而晕，太医均表示时日无多？若朕不是故意做出样子给李公公看，他又如何让你得知，朕真的快不行了。兰儿呀，朕待你不薄，我们的孩子本就体弱，你何苦为他再造杀孽？把你手中的孩子给朕吧。”
“你骗我，你当我糊涂了不是，那孩子已经死了，是我亲手埋的，埋在那冷宫的后院，可怜我的孩子，一个人在地下多寂寞。”此时她站直了身，后退数步，将孩子高高举起，脸上带着柔和又残忍的笑意。目光森然的扫在萧晟的身上，“你看这孩子，多可爱，这会儿还对着我笑呢。有他作为陪伴，我那皇儿，一定会开心的。”
来不及了，我转身一把夺过身后侍卫的弓箭，跨步，引弓，直直对着贵妃，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珂儿，明珂——”耳中似乎听到两声呼喊，不在意了，那贵妃已经抛出手中的孩子。
凝神，那一瞬间，箭准顺着孩子抛出的弧度，猛然射出——
这一箭，是我全部的心力，这一箭，是一场豁出去的拼搏，那箭带着决然的气势呼　
72、局中局2　。。。　
啸而出，直直的从我的昭儿身边插过，‘砰’一声，嵌入檐梁。
大殿中死一般的寂静，静得我能清楚的听到那血液滴地的声音。随后昭儿的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响彻大殿。
我后背已然湿透，手中臂力顿失，弩箭“哐当——”坠地，心酸疼不已，我的昭儿，我与你一样痛，可至少，活下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更新…………
唉，偶可怜的昭儿，偶也心疼哪…………
至于他爹快出场了，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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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巧言计　。。。　
尽管我运用了我全部的射击能力，尽力将伤害减到最小，可那箭仍然从他肩头穿过，合着他身上的亵衣，订在了檐梁上，皮肉绽裂。太医来诊治时，我甚至没敢去看，我不能想象，那个从我身体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