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结》第19章


“开心?可怜?开心的人会哭出血泪?我让你可怜到这种程度吗?”
凤离枝这才狠狠抹去眼泪,袖上血迹斑斑。她苦笑一声,踉跄后退,翠暖,我为你哭到这种地步,我竟然为你一个无情无义之人哭到这种地步!我竟然为这一段被你忘却的情哭成这般!你呢?你在做什么?你在讨厌我,在排斥我,恨不能一剑刺死我!我真真是下贱!
“对,你很可怜,有一个很爱你的人,你却从不珍惜。”
“你是在说你自己么?那这泪,是为我而流?”
“哼!你不要自以为是行不行?!”
“那你为何去采佛禅花?你袖中落了一株。难道不是为我?”
凤离枝笑,将袖中佛禅花掏出撕了个七八碎,这些她用命采来的花,瞬间在风里零落。“为你?呵!翠暖,你不要以为你在我心多重要!你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凤离枝她早死了!她再也不会傻到为你连命都不要了!我就是采来撕给你看的,如何?!”
翠暖微微一笑,“我无所谓,你愿意这么玩儿就玩儿吧。”他说着,握住凤离枝的右手,两个人腕上的红绳纠缠在一起。
“我记得,有个人说‘平安结赠与你,就挂在你腰间的玉佩上,保你一世平安,手绳你我一人一个,以后若是散了,再见时也算个信物。’可是你?”
“不是我!不是我!我才没有那么好心!我恨不得你现在就死!”凤离枝甩开他的手,要跑,翠暖却握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你想我死?”
“对,我想你死。”她说,眼神竟涌上恨意,伴着血色,有些狰狞。
翠暖一个巴掌重重打在她脸上,凤离枝眼神恍惚,倒在地上。
“你果然很会做戏,阿棠说的很对,险些上了你的当。”他说着长剑一挥,指向凤离枝。
凤离枝勉力站起,眼睛看不真切,只觉得有把明晃晃的剑指着自己。
“呵呵,翠暖,真真是我看错你,你果然还是记得我吧?我一直不信,你能记得那些话,又怎会记不得我的容颜和声音,你一直都在装着不记得我,一直想杀了我?因为后悔喜欢过我,怕我扰了你和棠棣的好事?”不等翠暖说什么,她又自言语,“翠暖,我一直都相信你,你是我在这世上的依靠,我有时会分不清我到底是谁,我以为我其实是凤离枝,却是你在逼我,逼我变成阿锦……我多么想,在你身边,一辈子都是你的小枝,一辈子都被你保护,忘记我那些不堪的过往,因为你说过,这辈子都不会再让我受半点委屈……可是——”她睁大眼睛,尽管已经快要看不见,声音陡然变高,“我后悔了!翠暖!我后悔了!我宁肯一辈子都活得像个行尸走肉也不愿要你这虚幻的片刻的情意!这本就不属于我!这本就是假的!你当初和必要惹上我!何必要收留我!你说!你说啊!你怎么不说话,默认了是不是!我凤离枝就是下贱!就是天真!才会,才会让你于掌心玩弄!”她说着握住他的剑就往心口上刺。
却没有刺成,翠暖收回了剑,在她的手指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口。
“你如此恨我?”
“我为何要恨你?你不配。”她从来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说着,心里还是针扎般难过。
河水很急,很凉,流过去,翠暖站在河边,倒映着他手中的剑,和上面的血。
沉默了很久,到了月上枝梢。
翠暖这才开口:“既然如此,那便不要了吧。”他说着,将手绳和平安结割断,连同那块玉佩扔进河中。
“不!”凤离枝大喊,她追过去,纵身跳进锥心刺骨的河里去追那两个东西。水并不很深,没过她的腰际。她追着,却总是抓不到。
这是她唯一的,唯一的与翠暖之间的联系了。没有它们,她还有什么呢?没有共同的记忆,没有情意,没有言语,连着最后的寄托都,都被他扔进河里……他们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她似乎全然不觉得冷,只是盯着那两个东西不停地追,不停地追,却不料她已经进入了一片大泽之中,水很深,她掉了进去,却还是没能抓到手绳和碧玉结。
她在水中沉沉浮浮,时而看见黑漆漆的湖水,时而看见天上的星星。她记得以前同翠暖看过星星,那时她觉得翠暖很近,现在却觉得,翠暖其实一直都是天上的星星,她够不着他,他也不会落下来。那晚的星星比今夜的星星好看,比今夜的星星多,因为那时有他为自己捉来的萤火虫。她突然觉得冷,湖水实在太冷,手上的伤口深得可以看见白骨,血流出来,却顷刻散失在水中,她这一点血,对整个大泽来说实在太少。就像她的感情在翠暖来说,是在太卑微太下贱。
过了一会儿,她觉得晕晕沉沉,似乎暖和了,却不知那是死亡时的回光返照,她笑了笑,闭上眼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
、真实 信任
却有一双白润的手伸过来,将她从湖里捞起。
那双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发别到耳后,袖子拭净了她脸上的水,他轻声说了一句“傻瓜”。
分不清今夕何夕,凤离枝醒来时,三年雪在身边侯着她。
“醒了?”
她不说话。
“我去的有些晚了,好在赶得上。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还真打算把自己冻死在里面?爱这东西玩儿够了么?”
“够了。”她说,没有哭没有闹,像是所有一切都与她无关,她再也,不要爱了。
“玩儿够了就好好做你的公子银面,记住你要做什么,阿锦。”
她不说话,只是冷冷看向三年雪,而后冲他微微一笑:“记住了。”
“我这两天一直在忙调查你身份的事,知情后怕你会大开杀戒,没想到你却被他伤成这样,竟放着一身武功不用自寻死路……”
“我想通了。”
“你竟为了他断了与七杀的联系,啧啧……”
“听你的意思,是在吃醋?”
“这个先不讨论,你是怎么做到的,变成那样一个与你截然相反的凤离枝来。”
“是阿爹训练出来的,还特意把我扔到农家里去学乡野姑娘的作风,你知道,我善于模仿,学得很快。我有时候,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是凤离枝呢,还是公子银面呢?现在想明白了,凤离枝不过是我做的一场大梦,犯错过,天真过,哭过笑过,尝尽了苦头甜头,梦醒了,便想明白了。”
三年雪的手抚上她的额:“有没有头痛?”
“没有。”
“那咱们讨论一下我吃醋的问题。”
“……”
“我想,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公子银面跟着巫国靖王,很不错的组合……”
“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想跟我一起么?”
她笑笑:“我的意思是公子银面在江湖上声名赫赫了,巫国的靖王也算小有名气,这怎么听都有些强强联手通敌卖国的意思,我岂不是要被满天下追杀?”
“什么叫小有名气?我在巫国可是神出鬼没,很神秘的,多少女子都想见着我呢!”
“是么?”
“哎停,你是怎么知道我是靖王的?”
“我听说,靖王一把玉骨扇从不离手,扇面是出自巫君铃铎之手,既然是巫君的手笔,画的东西自然不同寻常。又想到你是巫国人,却敢扮公子银面出现在千晟的地盘,武功计谋胆识一定了得,巫国能担此重任的,只有那个行踪不定巫术高强深得巫国国君赏识的靖王了。完全是猜的。”
“我还以为你我心有灵犀呢!说真的,我没找到你时心里慌得很,就觉得你出了事,果不然出了事。”
“……”
“我说,你又要睡么!”
“去熬药去,我有些烧。”
“你等着,我这就去熬。”
这个觉睡了很久,醒来时,三年雪正抱着她。
“你说冷,我给你暖了暖。”
“药呢?”
“我喂你喝了。”
“我身子从没这么不经冻过,小时候还被阿爹放在冰窖里不吃不喝呆了三天,出来时一样见人就杀。”
“我记得,还差点连我一块捅了。”
“你这么记仇?”
“没有,只是想记住关于你的所有。”
“我想见他一面。”
“你不要冲动。”
“我只是奉命行事。”
“你的意思……七杀与你联系了?”
“对,就在前天,要我赶紧除掉他。趁着他失忆,还有个人,私仇该清算清算。”
她先去见了棠棣,一袭公子银面的打扮。
“公子银面?你来此处做什么?”棠棣第一眼见到她时,正被被翠暖幽禁,慌乱中这样说。
她不说话,只是将雀翎箭对准了棠棣。
“你要杀我?我也是七杀的人。”她笑着,胜券在握。
“是么?”面具下朱唇轻启,冷冷抛出这两个字来,而后她缓缓拿下面具,露出一张淡漠而孤傲的脸,面色平静地看棠棣的反应。
“你!是你!你怎么会是公子银面!你不是她!那个傻乎乎的女人……!怎么会!”
“所以,不要低估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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