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一梦》第39章


先头知道宛若跟着承安学骑射,着实觉得不妥当,可别的上面,宛若也是真没落下,识字读书,能写会画,写的文章做的诗词均工敏清丽。
去岁宫里的贤妃娘娘过寿,她送上了一个“竹外红蝠至”的小绣屏,皇上特意跟他提了,说他教女有方,绣工不说,这份精巧的孝心难得。
回来他还特特寻了她绣屏的样子瞧了,的确简单清雅,寓意也好,想起宛如,不禁暗暗叹息。
从心里说,除了承安,这两个女儿,他还是偏着些宛如的,一个是自小亲近些,再加上,她娘不在身边,虽说是自作自受,可毕竟情分在哪儿摆着,因此,苏澈对宛如颇有些怜惜。
说起来比宛若的亲事真是件烦心事,倒也不是没人上门提亲,只是高不成低不就的总不恰当,她又不比宛若,有王府那样的外家,又是庶女,寻个好亲事本就不易,加上生的颇有几分姿色,心便高了起来,寻常人家那入得了眼。
前年说的府尹家的公子,她嫌是次子,去年说的工部侍郎家,又嫌是庶子,挑三拣四,蹉跎到如今,眼瞅着明年就十八了,亲事还没着落。
论说不管嫡庶,姑娘的亲事和教规矩都是嫡母份内职责,可王氏这边,苏澈不能说什么,不说小时候宛若落水,就是后来映雪娘俩干出的那件事,如今还半吊着呢,真惹急了翻出来,没谁的好。
刚才杨妈妈话里意思,他是知道的,宛如这些年都长在老太太跟前,虽说性子比那时稳了许多,可这管家理事的这些事儿,却一点不明白,母亲也略和王氏提过几次,都被王氏一句还小便搪塞了回来。
今儿定是老太太想趁着王氏有喜,让宛如管些事也历练历练,哪知道王氏却把宛若接了回来。
苏澈沉吟半响,把手里的青花缠枝盖碗放在炕桌上,瞧着王氏道:
“太太也不要妄自菲薄,太太自来就是度量大的,承安不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不还是一样看待,宛若如今十四了,宛如比她大三岁,可不都快十八了,又是长姐,理应为太太分忧解难,既是太太身子不便,就让她姐妹俩个,一起帮着处理些府里的内务,太太在一边把持教导着,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差错,她们姐妹也好趁次机会长些见识……”
送着苏澈走了,王氏刚才还挂着笑的笑脸,唰就沉了下来,王嬷嬷也悄声道:
“可真是,爷这心自来就是偏的,这些年都没正过来,不过,自打周氏娘俩去了庄子上,大姑娘倒像生生换了副心肠一样,性子变得温顺和婉了起来,跟在老太太身边,倒是把老太太哄的真心实意对她好起来,什么都惦着她,就是亲事,也由着她自己个挑拣。”
王氏叹口气:
“这远近亲疏,咱们府里这位老太太心里,分的清楚着呢,宛如比起宛若,毕竟是亲了一层,爷的心都是偏的,老太太的心怎会正的起来,虽是这么着,我就瞅着那丫头能找着个什么好人家,性子改了,我也是不信的,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岁看到老,她若安分了,可真真改了她娘的根底传授。”
王嬷嬷点头低声念了句佛:
“阿弥陀佛,佛祖可保佑着吧,保佑太太一举得男,这有了嫡子,以后便不用愁了”
“嫡子?”
王氏低下头,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肚子,若是个丫头便罢了,若是个小子,前面有承安这么个事事拔尖的哥哥,可不是件好事儿。
承安牵着宛若的手进了她的院子,宛若回来住的日子少,苏府里更比不得王家宅门,便没另外收拾地方。
只把王氏院子一边的小跨院,辟做了承安的住处,宛若承安之间一向亲近,宛若偶尔才回来,两人便安置在了一起。
后来前头的皓月轩腾了出来,承安便挪了出去,这里就成了宛若偶尔回来的落脚的地方,地方不大,却收拾的甚为清雅。
院子里植了一株梨树,边上还还攀着一架紫藤,这时候正是花期,一进小院就能嗅到沁鼻的花香,伴着梨花似雪,颇有几分如诗如画的意境。
宛若走过去站在梨树下,抬头看了看,又四下瞧了瞧道:
“虽有柳絮,却无池塘,可惜了可惜了”
承安挑挑眉笑问她:
“为何可惜了?”
宛若指了指梨花:
“若有池塘,等到月亮出来,不就正好应了诗了面的句子,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她莹白的小脸上,挂着一个清浅的笑容,眸子晶亮闪烁,如夜空中的最璀璨的晨星,就这么望着他,一阵风轻轻拂过,满枝的梨花簌簌而落,沾她头上,衣裳上……
她轻轻转了一圈,衣袂飘飘,如雪的梨花中,她美得仿佛天上的梨花仙子,承安呆了一呆,突然想起了哪句诗下面的两句:
“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鱼书欲寄何由达?水远山长处处同。”
他还能拖多久,若分别,祸福难料,是否还能相见,即便相见,宛若还是宛若,他是否还是承安,抑或,已不是她眼里的这个承安。
38宛如心机
宛如变了,自从周氏娘俩儿去庄子上静养之后,宛如就跟变了个人一样,以前跋扈刁蛮的性子,几乎一夜间就收了起来,变得安静,变得端庄有礼,至少表面上如此。
她很美,尤其现在,正是韶华最好的年纪,比宛若大三岁,今年十七的宛如,比她娘周氏还要出挑,尤其她收敛了性子,安静站在哪里的时候,袅袅婷婷仿佛清晨犹带着露珠的鲜花。
即使宛若心里着实嫉妒,也非常服气,自己和她比,不说差之千里,却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她勉强算清秀端正,宛如却可称的上是佳人,不能倾国倾城,也是极为罕见的绝色佳人。
虽然这些年宛若大多数都在王府里头住着,极少才回家来,可毕竟是姐妹,年节的时候,也免不了碰面,对于宛如,宛若始终存着一份戒心。
当年苏澈以静养为由送走了周氏母女,时间却恰好在她和赵睎被绑了之后,而且那天她明明听见癞子头喊另外一个人周四儿。
后来她才知道,那周四儿是周氏娘跟前得用的奴才,虽说后来死无对证,可宛若还是断定,那次绑架是针对自己去的,赵睎只是受了她的连累。
周氏如此,她一手教导熏陶出来的宛如,会变得和她姐妹情深吗,用脚后跟想。也不可能,而且一个十岁的孩子。就敢把自己妹妹推到池塘里淹死,这样的人,怎可能是个温良之辈。
因此,即便宛如变的文静守礼的模样,见了她,也不似以前眼中钉肉中刺一样,可宛若依然觉得,她貌似良善安分的目光下,不定藏着怎样算计阴暗的心思,可宛若却不怕她,有道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若是使坏,我比你还坏了十分去。
宛若把手里的账目阖上,交给下面的婆子,开口道:
“凡事就循着府里头的旧例办即可,何必事事都要来请示一遭,没得白耽误了功夫,我和大姐姐也不过就帮着管这几日罢了,等娘亲的身子妥当了,便没我们的事了。”
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才继续道:
“虽是这么着,可这几日,也不能出了大纰漏去,事事循着旧例可,但若有趁此时偷懒耍滑,亦或是中饱私囊者,一样会请示了上人发落出去,你们自己掂量着办,若是聪明的,便不要想着如何如何,把差事办好就是了,回头若是真抓出来,伤了脸面便不好了,大姐姐,我说的可是?大姐姐,我说的可是……”
宛若问了两声,宛如都没答应,实际上半天也没见她说一句话,自打来这里就坐在那边,低着头,瞅着对面的窗棂子出神,不知道心里琢磨什么呢,嫩白的小脸有些轻薄浅淡的粉色,嫩白淡粉,仿佛春日里开的正艳的海棠花,即便她不言不动,瞅着都这么养眼动人。
宛若心里不禁暗叹,这人比人真的气死人,宛如身后的大丫头芬儿,急忙偷偷推了主子一下:
“大姑娘,二姑娘跟您说话呢?”
宛如回神,眨了眨眼,转过头冲宛若笑了笑:
“妹妹说的是。”
却在这时,柳彦玲从外面一脚迈了进来,上前先抢了宛若手里的茶灌了下去,把空茶盏交给小丫头才道:
“可让我好找,怎的你回了这边府上,也不给我捎去个信儿,我这一大早跑去王家找你,扑了个空,听说你回这边来,又马不停蹄的找了过来,可是累死我了。”
大咧咧挤在宛若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
“我跟你说,南夏的太子要来咱们北辰朝见呢,听说现在都过了冀州,再有三五日便能进京了,到时候可有大热闹了。”
说着,好奇的扫了眼下面站着的丫头婆子,扑哧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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