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方少年游》第181章


难怪他白日宣淫,不择场地……苦得她躲在帏帘之后,紧扒住椅背,死死咬唇不透出声音。他还捣腾得厉害,命她唤出他的名字。
想到这里,冷双成举袖遮住面颊,转头看向车窗外。
秋叶仍在低笑:“想起了什么?”她不回答,他似乎已经了然,不断拎着她的领口。她心痛貂衣毡绒被损,转脸正要提醒,不期然碰上一道柔软的唇,就搁在了嘴边。
冷双成受了一记秋叶的亲吻,随后粉霞面容又被咬了一口,她摸着脸,愠怒道:“有牙齿印怎么办?”
秋叶拉下她的手好好地瞧了瞧,道:“不是你先凑过来的么?”
冷双成极想伸手打掉他脸上的坏笑,想了又想,还是算了。骅龙穿过朱雀门及御街,停在了宣德楼前。秋叶先下了马车,冷双成对着暗格内的玉镜理了理妆容,才持着他的手走下车。
紫宸殿正前,公卿王侯由侍从引路,徐徐步下玉阶。
冷双成特意落在秋叶半步之后,没想到他不以为然,垂袖拉住了她的手腕,领着她并肩前行。遇上官员施礼问安,他径直点头走过,带着她来不及还礼就远去。
冷双成细细唤道:“秋叶……秋叶……这样做不好……”
秋叶冷淡道:“他们都习惯了。”
进到大殿之后,冷双成发现不仅文武百官都习惯了他的冷淡无礼,连当朝皇帝也习惯了他的脾气。她依照父亲教导的礼仪,低头敛袖,小步走在金砖上,前后不超过半尺间距。走过九块金砖后,她打算席地跪拜,御座中的皇帝开口说道:“朕已免除世子的跪拜之礼,世子妃应同例,快起身吧。”
冷双成仍然屈膝行了一礼,退到长身而立的秋叶一步之后,微微低头,容貌甚是谦恭。
皇帝抚须笑道:“世子妃知书达理,进退识礼仪,实在是我朝之福啊。”
秋叶听后才慢腾腾地躬身施礼。
皇帝受了礼,又笑道:“今日是新春,本不适宜谈论政事,只是京杭道及北疆灾情严重,令朕心下烦忧,见着世子面后,想问问世子可有治灾的方子。”
冷双成屏声静气,听懂了皇帝的弦外之音,并不心急。她知道秋叶的秉性,肯定不会随意应下这桩差事,十有□是要整治给别人。
果然,秋叶淡淡开了口:“驸马与长平公主成婚两年,素无功勋,不如趁这机会擢驸马为户政司长使,令他做出政绩来。”
皇帝沉吟一下,点头道:“世子说得有理。”当即唤侍从传令独孤凯旋觐见。
秋叶微低半身施礼,拉着冷双成退出大殿。
朱红廊道中,冷双成忍不住说道:“京杭道淤积雪泥,历经数月才能疏通,驸马身子孤寒,怎么抵得住初春的凉气?再说他即便能治好河道,又得辗转去北边赈灾,连番奔波下来,就是铁人也会散架了,何况他还一直病着?”
秋叶袖手拢住她的手腕,笑了笑:“这可是圣上答应的,不是我的主意。”
冷双成拖着他走进花树下,顺势掐了掐他的手背,恨恨说道:“你道我不知你的黑心肠?——年关将近时,我就看你接见了嫡派官属,少不得暗中指使他们,上书到中书省去,提议由驸马赈灾的事。圣上直到今日才决策,就是听着你这最后一句推动之辞。”
秋叶低头吻了吻她的唇,笑道:“果然瞒不住你。”
冷双成左右看了一眼,发觉无人,终于忍不住抓掴他耳角一记。他依然噙着笑容,墨色眸子看进她的眼里去,说道:“晚上再来惩治你。”
她突然红了面颊,低头避开他的亲吻。
远处小跑来侍从的脚步声,冷双成连忙推开秋叶的怀抱。
侍从躬身禀告道:“常太傅领其他三公六卿在太元殿请见世子,意欲与世子切磋棋艺。”
秋叶还未答话,冷双成的眼睛就亮了。她拉了拉他的衣袖,低声道:“我也去。”
每到新正初一,除去宫中的礼拜与宴乐,也是三公六卿注重的大日子。因为平素难得出门的秋叶会依约来到太元殿,参与公卿大臣摆下的弈局,以一敌九,应车轮战法。秋叶连续十年保持不败之地,很是震惊了朝野,甚至引得皇帝及嫔妃摆驾观望。
秋叶不喜宴乐,才以对弈推脱宫中诸多杂礼,并非每次都应允参加棋战。常太傅是他的主婚司仪,情面上比任何人都大一些,近三年来,他勉为其难就答应了这一次。
侍从连忙躬身退下,跑向太元殿传信。
秋叶拂下冷双成牵扯在袖角的手,说道:“你不能去。”
冷双成再不开口,只紧紧拉住他的衣袖,眼巴巴看着他。
秋叶道:“你去我不能静心。”
冷双成抓住他的手指,摇了摇,低声道:“夫君行行好吧。”
她通常用软语相求就会如愿,能等到他的闲情逸致下盘棋实在太难,她的软磨功力鲜少有发挥的场地。跟在他身边三四年,她才在叶府中做近侍时,看他下过三次默棋,都是残局。等他走得远了,她还站在亭心里,苦苦思索解开的方法。
简言之,秋叶过于冷漠,几乎不近人情,向来视游玩为丧志之途。她若是生气,他才放下身段哄了哄。
冷双成站在花树下,背过身子,马上生了气。
秋叶转到她身前,弹了弹她的额角,说道:“又来这一招。”
冷双成想了想,踮起脚挽住他的脖颈,亲亲他的嘴唇,低声道:“夫君带我去。”
秋叶笑着受用她的软语厮磨,最后拉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进太元殿。
殿内熏香悬灯,升起火龙取暖,布置多道金纱屏风遮挡四周风向。九名皓发苍苍的公卿侯在白玉棋桌后,齐齐对秋叶施抬手礼。秋叶躬身还礼,冷双成连连施礼,退向屏风之后。
金阶上摆放着一张锦缎雕花椅,是秋叶历年来的位置。椅子正对九张棋盘,通常只需他坐着发号施令,由小童代替他落子。
今年冷双成静置一侧,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秋叶唤人搬动棋桌,围成一圈,自己坐在了正中。
小童摆放好沙漏,持杵敲击金钟,朗声道:“开局!”车轮战即时开始。
常太傅先落子,其他太傅随后,秋叶持子一一应对,落声清脆。
这九局棋整整下了三个时辰,从日中战到日暮。每有公卿凝滞之时,小童必敲钟鸣示,近侍拖长声音报出目数,带动气氛热烈起来。
越来越多的官员入殿坐在屏风后,观看棋局。侍从轻手轻脚递送茶水糕点,冷双成居身最前,受用三块芙蓉糕,继续目不转睛看着棋路。常太傅最先败下阵来,擦去满头汗水,起身施了一礼,退出战局。秋叶点头示意,继续狙杀其余数位公卿。
又有三位退下。
冷双成身旁传来一阵淡淡的清凉药香,坐了很久,她才察觉到右边的锦袍人是独孤凯旋。他穿着礼服,采色比秋叶稍浅,衬着白玉面容,像是飞临世间点染春意的谪仙。
两年不见,冷双成能问的依然是不变的一句话:“公子身体可好?”
独孤凯旋点头道:“服过药好多了。”
冷双成静坐一刻,观看棋局。
独孤凯旋说道:“公主唤你宫宴后去花园游玩。”
成婚两年,他依然尊称程香为“公主”,其中的亲疏远间很是分明。冷双成听了,内心默默一叹。他与长平公主程香的婚事还是秋叶促成的,明知道他的不情愿,她也不能劝慰一句。
她和以前一样,曲意奉承的话说不来,只会适宜地沉默。
独孤凯旋默默吞下“初一”这个名字,尽管他很想唤出口。只是再说话时,他便恢复了应有的常态。“世子妃是否答应了公主?”
只有初一开口时,他才能感觉到她就在身边。
冷双成当即说道:“棋局之后,我自会应约。”
独孤凯旋低声唤来侍从传话。
冷双成细细瞧着殿内剩下的最后一名白发公卿,不禁说道:“王太傅怕是撑不住了。”
独孤凯旋也转头看去,淡淡说道:“还过十七目必败。”
冷双成暗自数着棋路,果然十七目之后,王太傅已落败。
小童重重敲击金钟,近侍扬声通报战果。众多官员起身作揖,笑着恭贺秋叶获胜。秋叶端坐不动,朝着冷双成那侧说道:“过来。”
冷双成走到他身边,奉上一盏茶。
熟知秋叶脾气的公卿请众人离场,侍从收拾茶水果盘。
秋叶饮下一口茶,说道:“擦汗。”
冷双成掏出绢帕擦了擦他的额角,发觉他根本没出一滴汗,依然细心侯在一旁。
“肚子饿了么?”
冷双成回道:“不饿。”
“你跟那病秧子说了什么?”
冷双成摸摸裘衣下的肚腹,连忙说道:“秋叶,我好像饿了。”
秋叶端坐如故,冷声道:“你对他说了三句话,别当我看不见。”
冷双成仔细回想刚才对弈的紧张战局,嗟叹:“你那时以一敌五,将两位太傅逼到了死角,还有心思关注我这边。”
秋叶冷冷说道:“是哪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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