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辰却并不理会她,眼中的神情似喜似忧,低头沉思片刻,便又闭上了眼睛。他没想到玉珞会找到魔界来,不知拓宇是否安好。百里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回答魅姬的话。
魅姬也不生气,只是看着他,笑道:“你居然如此在意,已经有好几年没见你露出这么丰富的表情了。你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自有办法知道。”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每天都要来与她的这位俘虏聊会儿天,才能安心去休息。她只是喜欢与他相处,她珍视他的那份清明坦荡。心里既希望他臣服于自己,又不愿他沦落成凡夫俗子,不愿他耽迷美色、沉沦欲海。这是一种矛盾复杂的情绪,她无法理清其中的纠结缘由,亦无法醒悟其中所蕴含的深意,遂只好这样混混沌沌地耗下去。
将近十年的时间,百里辰面对的除了自己就是魅姬,沉默寡言已是常态。他的性格中,多了份沉静,多了份淡然,少了从前的豪爽不羁。却更加彰显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魅姬离开后,他才睁开眼睛,目光无焦距地看着虚空,所有无言的感怀和担忧最后化为一声叹息。
*************
玄武府中,拓宇、玉珞和玉昭坐在房中,气氛有些伤感沉闷。
房间内,三人静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玉珞率先开口道:“……昭儿,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很好。”他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时过境迁,还有什么好与不好?
“辰叔呢?他应该和你在一起吧?”
“不,”玉昭抬头看着玉珞和拓宇,犹豫片刻,才说道,“我并没有与辰叔在一起……”接下来,他简单地叙述了分别后发生的事,当然,是有删减、有侧重地叙述。那些沉痛不堪的过往,此时,他面对着玉珞,一句都说不出口。
听完玉昭的话,玉珞默然不语,半晌后,才哑声道:“……所以,这些年,你都是漂泊无依,孤苦伶仃的吗?”
“……我有师父。”
“对不起,昭儿,我没有早点来找你,我……”
“都过去了,姐姐还是早些释怀了才好。”玉昭看着乖乖坐在玉珞身边,手指缠着她的头发玩的拓宇,心里有些发堵。
“姐姐,你和拓宇哥哥什么时候成的亲?”玉昭坐在桌边,摆弄着杯子,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去年……其实,准确说来,有两年多了,在昆仑秘境中,我们就成了亲……”玉珞挽着拓宇的手,用袖口擦擦眼角的泪水,笑着说道,“我们早些救出辰叔,然后去巫族找到解失心咒的方法……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失心咒?你是说,拓宇哥哥中了失心咒?”玉昭面色一变,手上忽然加了劲力,啪的一声,他手中的瓷杯被捏碎,散落在桌上,割伤了手指,鲜血汩汩地流淌而出。
“怎么这么不小心?”玉珞施展一个小法术,玉昭手上的伤口瞬间消失,“你难道没看出来吗?他现在的心智越来越低了……”
“……难怪……”玉昭视线落在拓宇身上,怔怔地低喃道,“可是,在师父的藏书阁中,我明明在一本古籍上看到……”
“失心咒无法可解,对吗?”玉珞嘴角扯出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玄武护法提议我去巫族看看……我觉得可行……”
玉昭沉默无语。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姐姐虽然没说,但他能感觉到她对巫族之行充满了憧憬,寄托了无限希望。他虽觉得不会有什么用,却没有立场去打碎她最后的期待。
“对了,昭儿,你刚刚说你有师父,他是什么人?住在哪儿?”
玉昭收回思绪,看着玉珞笑了笑,道:“我师父是魔尊手下的右使大人言玖。我自七岁起就跟着师父修行,他待我极好。”
“是吗?如此说来……昭儿,你,现在是魔修?”
玉昭低下头,没说话。
“昭儿,姐姐并不是歧视魔修,只是,你知不知道,魔修在人间并不为大多数人所接受,你将来怎么办?”玉珞以为自己的话伤到了玉昭年轻的自尊,忙出言解释。
玉昭抬起头,眼中哪儿有半点伤心黯然,只见他轻轻笑道:“没关系,我觉得魔修并不差于仙修……我也适应了这里的生活,我会留在魔界,不想再回到人间了。”
玉珞嘴唇蠕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也许对如今的玉昭来说,魔界才是最适合他待的地方。
岁月最是残酷无情又霸道无比。他无声无息地在所有你所熟悉的物事上刻下痕迹,将一切都变得面目全非后,却将你抛在路上,看不到未来,亦回不到过去,直让人惆怅无言、苦恨万端,却又无可奈何。
“昭儿,我想见见你的师父,可以吗?”玉珞握住弟弟的手,温婉地笑问道。
玉昭回握她的手,俊颜一展,点了点头。
073 星轶传话
黑夜如幕,圆月如盘。
一座宏伟的府邸内,四周静谧,一处院落中,灯火依稀。
玉珞和弟弟聊到很晚,拓宇今日意外地没有提出修炼,而是呆在玉珞身边,灯光下,靠在玉珞肩上打瞌睡。
“姐,我要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回去问一下师父,然后安排你们见面。”玉昭站起来,准备离开。
“不用那么正式,我就是想谢谢他……”
“知道了,你不用太紧张。”他走到门边,回头看了一眼玉珞,然后像一只大鸟一样飞身离开。
玉昭的身影瞬间消失了,玉珞坐着没动,实在是动不了啊,她不想吵醒拓宇。目光怔怔地凝视着夜空中的那轮圆月,半晌,她嘴角微微一弯,胸口涌起一股充实安心的感觉。
她低头看着肩膀上睡得安稳的拓宇,轻轻在他的额间印下一吻,低喃道:“拓宇哥,我有你,还有一个弟弟,我知足了……”
拓宇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嘟着嘴,咕哝一声,头在玉珞的颈窝处埋得更深了。
玉珞轻轻一笑,双手抱着拓宇的腰,身影虚化,瞬间移至床榻上,小心地将拓宇放下,动作轻柔而缓慢。
她的手还没收回,他的眼睛却毫无征兆地睁开了,闪着迷蒙的水光;看着她。此刻,玉珞的双手被他压在身下,整个人就像扑在拓宇身上一样。呼吸纠缠,鼻尖轻触,玉珞的脸慢慢红了。
拓宇直直地盯着她,眼神带着欣喜和探究,忽然,头一昂叼住玉珞的唇瓣,吸吮起来。
玉珞猝不及防,睁着大眼睛瞪着他。想起身,却被他扣住了腰。拓宇眉头一皱,大概是觉得这样昂着头很不舒服,遂翻身将玉珞压在身下。
他的吻很轻很浅,只是吸吮着唇瓣,并未深入。玉珞的呼吸却渐渐急促,脸上浮现一片红晕。
她摆摆头,甩开拓宇的唇,喘着气低声道:“拓宇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是不是……”玉珞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本想问他是不是对她还有情。可对上拓宇清澈的眼神,她知道自己猜错了。拓宇哪里还记得什么情爱,他只是单纯地把接吻当做游戏罢了。
玉珞失望地叹了口气,拍拍拓宇的背,说道:“拓宇哥,以后不能对除了我以外的女孩子这样做,知道吗?”她还真有这个担心。她暗暗责怪自己,一时情不自禁吻了他,他倒学得快,此刻玩起来乐此不疲。
拓宇听完玉珞的话,疑惑地看着她的眼睛,点头道:“好。不和别人玩……”话说完,嘴唇又凑过来,玉珞只感到心里发苦,这算不算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这个小傻子只知点火不知救火,偏偏她还怪不得他,无法拒绝他。
俩人甜甜蜜蜜地亲吻了半天,玉珞趁着喘息的空挡,提议道:“拓宇哥,要不咱们去空间中修炼好了,你不是最喜欢修炼的吗?”
拓宇舔了舔红肿莹润的唇,看着玉珞眨巴眨巴眼睛,慢慢道:“好。去修炼。”
玉珞重重吁了一口气,擦擦额头的汗水,暗暗想到:果然是情感上的白痴,修炼上的天才!瞬间,房内紫色光华一闪而逝,床上已是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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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使府内,玉昭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打算先好好洗了个澡,换身衣裳,然后才到师父那里去。
言玖虽有十名弟子,但呆在他身边的只有玉昭和九弟子星轶,大弟子和三弟子在上一次仙魔大战中陨落了,另六名弟子不是在外游历就是在闭关。这里说的闭关是闭死关,不到几百上千年,是不会出来的。
玉昭刚出门,就碰上了迎面走来的星轶。他脸色不佳,似有什么烦心事。
“九师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吗?”玉昭见星轶这时候来找他,很是诧异。
星轶走到玉昭面前,叹了口气,颇为恼怒地说道:“你怎么招惹左使大人家的小魔女了?她今天烦了我一天了……她让你明日去见她,不然,她会让你好看。”说完同情地看着玉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不是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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