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国》第92章


,梅隐掉落在地,随后她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嘴,浑身颤抖起来。
叶信正欲拿一些缓解疼痛的粉末给她用时,她已经控制不住,一口褐色的血液从指缝里喷了出来,随后她没有预兆地向后倒去,迷离的目光看向秋白所在的方向,越来越多的褐色血液从她口中流淌出来。
叶钧蹙眉,只听南思道:“放秋白走。”
“你?!”叶钧不可思议地瞪着南思。
“你要逼死她么?!”南思愠怒地问。
叶钧闻言,沉默半晌,最后叹息一声,对南思道:“你看着处理吧。”
剧痛之中,她的手伸向秋白所在的方向,可不管怎么地都无法抓住他的手,甚至是他的洁净如新衣料,叶莳只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她离秋白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那一刻,她的耳中仿佛响起了秋白如温泉般沁人心肺的声音。
“莳儿……莳儿……莳儿……”
一声接一声,如同她在灰谷营帐中,将她引入持国公主身体的那种痛彻心扉的轻唤。
“我猜,你一定很喜欢我吧?”初入持国公主身体的叶莳躺在秋白怀里,第一句话便是这样说的。
他们的泪水混淆在一起,从此,再也看不清对方。
昏迷之前,叶莳朦朦胧胧地看到吴贞拖着秋霁的尸体走向远方,地上留下拖拽的血迹,那血液的颜色那么艳丽,如同夕阳西下的余晖。
而叶信,则留在原地,环顾四周,喟叹尔尔。
叶莳因为身瘾毒发已经失去知觉,叶钧急忙请人看脉。
傍晚时分,天空惊雷滚滚,大雨冲刷了所有的血液,这里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秋白拖着沉重的脚步,后停留在叶莳的寝殿前。
“我想再见她一面。”秋白对南思说。
南思打量了会秋白,点了点头。
湿透的衣服紧贴在秋白身上,秋白站在床榻前,不一会,脚下就汇成了一个小水滩:“再见,不要怪我第一句就跟你说再见,因为我真的是专程来同你道别的。”
昏迷中的叶莳什么都听不到,而秋白已经不在意她是否真的能听到这些,他只是一边回忆,一边慢慢说着。
“那时候你还很小,只会婴孩的咿呀细语,我抱着你时,你不出声,眼睛又大又明亮,只静静地听我说话。
那个时候的世界好安静,没现在这么吵,显得我特别的聒噪。
我记得同你一起去看日出,你困倦的在我怀里与我讲话,你讲的好小声,其实,我一点都听不清楚,不过,我好喜欢听你这样跟我讲话,以后再也没有人这样跟我讲话了,因为,你告诉我你要走了,忽然间经过了好多年,我再也没有看过日出。
我记得我和你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那些地方统统留在我的心里,我不会说我老了,我只会说,我在这里太久了,时间久了,难免知道人总会将过去慢慢淡忘,也会看着一些东西,无声无息的就这样消失。
我为什么要走呢?
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无端端的想看日出,开华殿前的日出就像我陪你去看的一样,不过,就算我怎样装出若无其事,我也没有办法不承认,我失去的,实在太多了。
我要走了,如果你醒来,一定要小心柳真风口中的‘尊上’。
最后,希望你不要记得我,莳儿,忘记我吧。”
秋白微笑着在她嘴角吻了吻,最后毅然决然地吐出两个字:“再见。”
他一个人缓缓走出崇沅城,朝阳从东方缓缓升起,这个日出很美,美的不可方物。
愿如此灿烂的阳光将他的灵魂晒个干净,不记往昔,不念尘世。
作者有话要说:
、日暮归途
距离崇沅城变已经过去半年,这次毒瘾复发让叶莳伤了身体,并且留下不可治愈的创伤,那就是健忘。
所有人都觉得,若她能忘记秋白那更好,只是叶莳健忘症并没有多离谱,一些琐碎的东西有些记不清,比如把梅隐刀放在了叶钧那,回来时就忘记拿,然后将崇沅内宫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
再比如,一些刚刚见过面的人介绍了自己姓名,她要多次问起才会记住,有时还需有人提醒。
不过叶莳的失聪一直掩饰的很好,至今无人发现。
崇沅大陆彻底洗牌,当年的七君如今只剩叶信一人在职,而叶信却在叶莳昏迷的这段日子里,悄无声息地消失了,紧接着,江湖上传闻很多逆反崇沅城主的逆党无缘无故地死了,一时间人人自危,再次对崇沅城主俯首称臣。
江湖依旧,听闻窑国兴起了一个名为“赤教”的邪教,名门正派正准备赶赴窑国,灭邪教,扬正义。
秋国彻底乱作一团,叶国趁此时机,攻打秋国,将叶国版图扩大,叶国在凤洄的带领下,应该会有不错的未来。
最大的八卦当属苍国,苍帝要立‘男后’,老臣们以死明鉴,恳请苍帝三思,可苍帝心意已决,又言自己已有子嗣,立男后又当如何?老臣们呜呼哀哉,老泪纵横。
叶钧有意复职苍君吴贞,但吴贞却婉言谢绝了,说他要带着金婵儿开家药铺,救死扶伤。
叶莳当时笑着揶揄:“就婵儿那两下子医术,可别把人毒死了才好。”
金婵儿转身扑在吴贞怀里寻求安慰,仰着小脸道:“吴贞哥哥,记性不好的老姑娘在笑我呢,你快给她下点毒!”
叶莳只是轻轻笑了笑。过了一会才又问她:“你们何时启程?”
金婵儿笑眯眯地走上前来,牵起叶莳的双手:“当然是越快越好啦,趁着年轻,我要尽快生几个宝宝出来,若你嫁不出去,将来便让我孩子认你做干娘吧!”
叶莳笑的更为爽朗:“羞不羞啊,大姑娘家的,光天下日研究生孩子。”
金婵儿也随之而笑。
叶莳送他们离开崇沅城,祝他们一路顺风、保重。
天空湛蓝,万里无云,崇沅城经过一番修整,又恢复往日光彩,鲜血早已被洗刷,可叶莳总是觉得这里血腥味弥漫,吴贞拖走秋霁尸体时留下的血迹仿佛已经渗透到地砖里,那里的地面总是与众不同的,她的视线也总是被吸引过去。
一身水蓝色的衣裙行走在蓝天艳阳之下,形成一道美丽的景色,腰上的禁步玉发出轻声脆响。
在一块地砖上,叶莳停住了脚步。
那夜秋白站在这里淋了一夜雨,他立足的方寸之地是她一直不敢涉足的,而此时此刻,她终于敢站在这里了。
“莳儿。”叶莳站在了秋白那日所站的地方,耳畔中仿佛听到了他如鸣佩环般的声音。
“莳儿。”叶莳垂眸没动,直至身边的颜月轻轻推了推她,是幻听么?叶莳揉了揉耳朵。
她回头看去,除了一些守卫后,再无他人。
原来确实是幻听。
她始终忘不了这个她深爱过的人呵!
叶莳抬头微笑,对颜月道“没事。”而后踏着台阶,进入开华殿。
绕过前殿,颜月带着她来到一间凉室里,挑开珠帘示意她城主就在这。
叶莳倾身进入凉室,除了叶钧,还有一人身着白衣背对她,负手而立,他手边的熏炉里散着淡淡的果香,叶莳看着这个背影,愣住了神。
“这位是?”叶莳看向叶钧和南思,询问这背对她的人是谁。
他转过身,一袭白衣上绣着银色的细线,领口勾勒出一朵梨花,随着他迈来的脚步而动作发出微光,墨发一丝不苟地被玉冠束起,两条白色丝带垂坠下来,浓眉星目,悬鼻薄唇,他这身打扮显得更加飘逸脱俗,俊美的让叶莳眩目,看傻了眼。
这人的眉眼给叶莳一种熟悉的感觉,她好似在哪见过,只是现在记性不太好,有些忘记了,叶莳越看越觉得眼熟,甚至有些失态地:“你,你,你是?”
“在下叶信,见过剑意阁主。”他的声音如同泉水,缓缓地流淌了出来,沁人心田。
叶钧这时笑了笑,给南思递了个眼神,南思好似有些不悦,视线落在他处,叶钧这时才道:“为父决定不再为难于你,想将城主之位传给他。”
叶莳仔细端详着叶信,怀疑自己记错了,疑声问道:“我记得,叶信好像不是这副模样。”
叶信微微一笑,手指探向腰间的一个小瓷瓶,然后捏出一点粉末,叶莳忽然想起他的粉末好像很厉害,于是马上闭息不吸空气,谁知那粉末根本不是给她用的,他又拿出一根银针,在自己的头部扎了几下,他的脸便慢慢地起了变化,一张叶莳还算熟悉的脸,总算浮现出来。
叶钧轻咳了下,解释道:“这是易容术。”
“那到底哪一张才是你的脸?”叶莳急声问道。
叶信将银针拔出,脸又慢慢恢复过来:“这才是在下的真容。”
叶莳将叶信的这几张脸在脑海里对比了下,第一张皇帝脸是有些威严的,第二张脸有些风流不羁,浪荡公子的样子,而这张脸则是二者的综合体,威严的点到即止,风流的恰到好处。
于是她十分正经地给予评价:“嗯,这张脸好看一些。”
叶信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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