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17章


刘仲不屑:“当然会,学了五年了。”
“那会画地图吗?”
“嗯?画地图干什么?”
“傻子,你们有精确的西南地图吗?”
“好像有。皇伯父的御书房墙上挂着一副,圈了几个圈,有地名,山名,每个圈一个族群,如黎州十二蛮,渝州七姓蛮什么的。”想起阿奴讨厌那些‘蛮’啊‘番’的。他偷眼看了一下阿奴。
阿奴有些失望,没有注意此人语句中含有不敬的词:“有立体的图吗?”
“什么立体?”
“就是一眼看过去就能看明白的,不是那种只有专业人士才能看懂的地图。”
“你是说画山水吧?”
“对啊,不过尺寸比例要注意。缩小的山水,茶马路可以画上去吧?”
“可以,你要用来做什么?”
“笨,很有用。你走过这一趟,以后不走会不会忘记?画下来就不会忘记了。一个从来没有走过的人拿着你的图按图索骥就可以了。一眼就明白哪里有高山,河流,桥梁,雪山。”阿奴努力游说。
刘仲脸有些发白,结结巴巴的说:“这些是机密——要是图流落到居心叵测的人——,”
他又瞟一眼阿奴,“那大汉就麻烦了。”毕竟他是皇室子弟,有些事不用想就能明白。
“啊?”阿奴一下泄了气,还想把图复制了卖钱的。
“不过,”见阿奴一脸失望,刘仲有些不忍心,他倒是相信阿奴说这个没什么坏心眼,再想想也不是不能画,“要不,我画吐蕃?”他商量似的说。
阿奴又鼓起劲来:“这也不错。说好了,画两份,一分给我阿哥。”刘仲也听说过阿错的志向,反正不是自己的国家,他一口答应。
阿奴是个急性子。搬来笔墨纸砚,逼着刘仲先试试。
刘仲愁眉苦脸,刚刚还被重执戒尺的沈嘉木抓去上课来着。
真要下笔的时候,他才发现不行,他以前学的是写意,这个适合他散漫的性子,沈嘉木也不逼他学工笔。没听说地图是用写意手法画的。他抓着笔,半天落不下去。阿奴等急了,问明白,怒道:“你马上学。”拧着他的耳朵去找沈嘉木。
沈嘉木幸灾乐祸,讽刺了好一会,不外乎是当初我怎样怎样费尽心思教你,你怎样怎样相反设法躲懒,现在没有面子了吧?发现学习的好处了吧?发泄了一通被兄长抛弃兼出卖的恶气。在刘仲快要暴走之前打住,慢条斯理的给他上起课来。
刘仲觉得自己每天过的水深火热,背夫们是肉体受罪,他是精神和肉体双重折磨。
第十二节 烽烟四起
更新时间2010228 11:29:00 字数:2898
当初从雅州出来的混合大队,像一条长蛇在崇山峻岭中迤逦而行,尾端才刚刚过了清溪,头部大约就是向巴他们的马帮,在泸定混合了翻越二郎山从岩州过来的大队背夫,
熙熙攘攘的挤在泸定这个小城里等着出关,后面的马帮还源源不断的赶上来。
从二郎山下来的背夫们等了两天,一面羡慕早一天赶过桥的同行和准备过桥的吐蕃人,一面心焦的等候开关的命令。背上的茶包是一家老小的吃饭钱,实在耽搁不得。
刚刚到达泸定桥的向巴见人越来越多,生怕有变,不敢多做停留,在关尉那里验过茶引,交完关税,连忙指挥自己的马帮过河,阿奴他们跟在最后。
桥东这里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一个巡检带着百来名军士正在维持秩序,河边风大,他却紧张的满脸是汗。
阿奴捏着鼻子跟着阿错费力的挤过骚动不安的人群,准备过桥。
后面忽然爆发出一阵吵嚷,原来向巴的马帮骡马还在,别的马帮的马被刘畅收购走,货物都由川西的背夫们背着,背夫们是汉人。泸定桥的关尉根据闭关告示,宣布汉人不得出境,这样大家都不干了。
吵闹声越来越大,最后混成一片,各种语言都有,其中还可以分辨出川西背夫们的痛骂声。
阿奴腹诽:“这个关尉脑子被驴踢了。”见人越聚越多,她有些害怕,忙催促族人们快点过河。
忽然,纷乱中有人尖叫:“杀人了,杀人了。”
人群像被掐住脖子一样,陡然鸦雀无声。桥边‘哗’的退出一个大圈,中间地上躺着个吐蕃人,胸口插了把匕首,正在挣扎。
阿奴身边的古戈惊叫:“多吉啦!是多吉啦!”扒开人群,冲上前抱起多吉,“你怎样?怎么会这样,阿岩,阿岩。。。。。。”他高声大叫。纳达岩也赶了过去。
人群里又扑出一个吐蕃少年:“舅舅!舅舅!”是云丹。
阿奴被阿错拽住,这里的气氛诡异得让他寒毛倒竖,他示意族人,慢慢往古戈方向挪去,手悄悄的按在刀柄上。
安静的人群里忽然爆发一阵喊声:“汉兵杀人啦,汉兵杀人啦。。。。。。”
人群像炸了锅的开水,乱作一团,大家开始一窝蜂地往桥上挤。巡检挥舞着手里的刀,声嘶力竭,已经没有人听他的。
几个吐蕃武士奋力挤进圈子里,一位独眼的奴隶,背起昏过去的云丹,示意大家跟着。古戈抱起多吉,阿依族人护着他们,往泸定桥方向挤去。
吐蕃人搞不清状况,纷纷拔出弯刀,守桥的军士也持刀相向。剑拔弩张之际,不知是谁最先动的手,漫天飞扬的血花让所有的人亢奋,吐蕃人怒吼着,挥舞着雪亮的弯刀,齐心合力,很快的砍杀出一条血路,往桥西退去。
“吐蕃人反啦,吐蕃人反啦。。。。。。”桥边惊恐万状的汉军也开始反击。混乱中,人们互相踩踏,惨叫四起。
一个背夫被挤到一边,摔在地上,他挣扎爬起,茶包已经被踩烂。他叫李全,是背行的大背师。他抓着拐杖,环顾四周,见同伴们死的死,伤的伤,茶包被毁坏的差不多,眼看这次不能交差了,家里老母妻儿犹在等这一次的背茶钱过活。反身见一个背夫被汉军砍出来,踉跄几步,倒下不动了,满是血的脸歪向他。他惨叫一声扑上去,那是他的弟弟,一摸鼻息,已经没气了。他仰天哀嚎,将弟弟藏在桥碑的后面,回身怒吼道:“活不成啦!大家拼命啊!”拿起拐杖扑向汉军。随后有人跟着吼道:“反正活不成了,大家拼命啊!”已经被挤的两眼发红的背夫纷纷响应,扔下茶包,抡起拐杖就打,也分不清对方是谁。刚才还拥挤不堪的桥东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
等到泸定驻军闻讯赶来,也不过一炷香的功夫。守桥的两百名汉军全部被杀,地上到处残缺不全的尸体,一滩一滩的血洼正缓慢的扩散,汉军,吐蕃人,背夫们的尸体相互交错,还看见几个吐蕃女子。
吐蕃人已经退到桥西吐蕃境内。泸定游击将军司马德,看着两岸的狼烟直冲云霄,长叹一声,下令烧桥。
泸定桥上的木板已经被泼了菜油,一旁的士兵拿着火把凑上去,顷刻,浓烟滚滚。对岸的吐蕃人鼓噪起来。
此时,远远的一匹马沿着河岸跑过来,马上的人一身麻衣,头缠白布,司马德的心‘突突突’地狂跳。尽管早就从川陕宣抚使蔡晟和汉嘉郡王的异动中嗅到某种结果,真正那一天到来,他还是感到了一丝绝望,安定了一百八十年,动乱又将开始,泸定是刘畅的后院,他该何去何从?
那麻衣人走到近前,看到满地血水,尸积成山,吓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见司马德走到面前,方咽了一口口水,结结巴巴的说:“报——丧,嗯——丧报,皇——皇上薨——了。”
新汉启正元年,安平帝刘枢暴薨。皇五子刘琅即位,改元启正。立梁王刘鹏为摄政王,祖母太后华氏为太皇太后,生母贵妃华氏为太后。废原太子刘珉为庶人。
汉嘉郡王刘畅率乌蛮九部发檄文声讨刘鹏与华氏家族,起兵勤王。檄文称“妖后华沩,性非和顺,地实寒微。狐媚工谗,捍妒成性,残害后宫。。。。。弑夫杀子,无端废储,幽闭皇孙。。。。。。。梁王刘鹏,豺狼成性,残害忠良,杀妻灭子,弑君鸩师。。。。。。此母子人神之所同嫉,天地之所不容。犹复包藏祸心,窥窃神器。君之爱子,幽之于别宫;贼之宗盟,委之以重任。。。。。。”
檄文一出,直指两代皇帝死于华氏之手,天下大哗。刘畅不日攻下成都,诱杀川陕宣抚使蔡晟。
南阳王,淮南王,荆州郡王,潭州郡王等诸王,洞庭湖水军指挥使江城,鄱阳湖水军指挥使陆星汉,两浙路总督陆星海,福广路总督陈子佳同时响应。一时江南半壁硝烟滚滚。
因国丧期间关闭茶马司,吐蕃各部反。察雅,昌都,左贡西南各部落,陈兵大渡河畔,数次强行渡河而不能,迫使泸定游击将军司马德火烧泸定桥;甘南,青海吐蕃各部落出青海玉树,进犯熙河(今甘肃临洮,茶马司所在地)一带。
西夏王李仁孝命元帅赫连瓒陈兵边界,要求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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