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41章


游)边上。
沈嘉木左脚后跟长了鸡眼,每走一步痛的钻心。罗桑将他的脚浸入佳姆俄曲河水里,河里的水都是融化下来的雪水,冰冷刺骨。过了一会,拿出来时已经是苍白一片,罗桑捏了一下,问道:“疼不疼?”
沈嘉木笑道:“不疼,已经麻木了,真舒服。”
罗桑嘿嘿两声,阿奴递过一把已经烤过消毒冷却的刀给罗桑,然后挡着他,指着远处的彩虹对沈嘉木道:“先生,那边肯定下完雨了,看看,彩虹都出来了。”
沈嘉木一看,的确,一条彩虹横亘在前方,美轮美奂,他登时忘记了脚还在别人手上,诗兴大发。
罗桑见沈嘉木注意力转移,快速用刀将鸡眼挖下来,刀很锋利,脚上的神经已经麻木,沈嘉木根本感觉不到痛楚,还没想好诗怎么写,鸡眼已经被挖掉了。
沈嘉木这才发现这一对无良的父女居然不声不响的在自己脚上挖个了洞,吓得脸发白。
刘仲幸灾乐祸了好一会。
后来他发现自己也长了一个,苦着脸不敢说,最后被沈嘉木发现,他记恨刘仲取笑自己,直接将人拎给罗桑,这回连注意力都没有转移,眼睁睁看着罗桑用刀生生挖自己的脚,虽然不疼,刘仲却满头大汗。
终于他们走到了洛隆宗,沿着那曲河走进小城的时候,人们大声欢呼,喜气洋洋。
第二十九节 安家落户
更新时间2010328 8:31:25 字数:3581
洛隆座落在一块小平原上,大块大块金黄色的农田中间,清澈见底的卓玛郎措河蜿蜒而过,青稞已经到了收割的时候。街道上一百多户人家,宗里大约有三千多人,在康巴地区,甚至整个吐蕃来说都算是繁华的地方了。
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了洛隆头人的孜托庄园。
庄园前的大道打扫的非常干净,还撒过了水,庄园所属的奴隶们都穿着或鲜艳或整洁的衣裳,恭立在大道两旁。当阿奴等人走过时,都极力弯下腰去,抬眼凝望,吐出舌头,表示敬畏。这些都是迎接贵人的隆重礼仪。
白色的庄园层层叠叠依山而建,由一座座高低错落的楼房连接而成,气势宏大,两座高耸的碉楼遥遥相望。罗桑很神气的说,当年为了建造这座庄园,曾曾祖父桑杰头人专门从拉萨请来了最好的工匠,参照了拉萨贵族的多处‘谿卡’(庄园),还有各处头人的‘卡尔’(碉寨)来修建,直到他的父亲齐美头人这一代才修好。阿奴也看见有的楼房看过去有些年头,刷的白粉已经隐隐掉落,露出里面褐色的石块,有的还是雪白簇新,算了算,四代人大约修了一百年,听说吐蕃建造房子不容易,由此可见一般。
主楼是个五层的碉房式平顶建筑,石头砌成的墙体高大厚实。他们被一直迎进二楼客厅,在路上,卓玛要他们换上了最好的衣服。刘仲等男客被先带到顶楼的经堂顶礼烧香,阿奴和沈青娘是女人不能进去。经堂宽敞华丽,刘仲看见一个彩画彩雕精巧的巨大佛龛占去了一整面墙,一旁的禅床上,铺垫着厚实、华美的毛毯。洛桑说那只有喇嘛可以坐,经堂里就连主人也不能坐卧,至于女人,即使是远来的宾客,也绝对不允许在经堂里休息。旁边还供奉着绚丽的唐卡,各种法器。唐卡他曾在贡品中见过,一件法器金光闪闪,仔细一看竟是镶金的人头骨,刘仲毛骨悚然,忙忙的拜完出来。
客厅很大,雕梁画栋,满是颜色绚丽的彩绘吉祥图案,阿嘎土做的地面被擦的油光锃亮,沈嘉木发现地柜上摆放着很多中原来的器物。齐美头人的亲戚能来的全都来了,所有的人都坐在厚厚的“卡垫”上,面前一溜称为“觉孜”的矮桌,摆满了青稞酒,酥油茶,炸油果,糌粑,曲拉(奶渣),风干牛肉……。刘仲的垫子最厚,是用云豹皮做的,主人显然认为他的地位最尊贵,尽管他现在是落难的王子。
为了迎接他,桌上特地摆着汉地过来的瓷器,连伺候的女娃子(奴仆)也是最年轻漂亮的。喝了一口迎客的酥油茶,她上前给刘仲斟满,刘仲这些日子被阿奴荼毒习惯,竟顺口而出“土结其”(谢谢),席间顿时安静下来,那名女娃子楞了一下,跪伏在地上吓得发抖。
主人们不可思议的看着刘仲,像看一个怪物,一个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怎能对一个如同草籽一样低贱的奴隶说谢谢?这是非常失礼的行为。
刘仲不明所以,看向阿奴。阿奴笑道:“在路上,他为了救云丹受了重伤,不能动弹,要我喂他喝水,我就逼他说谢谢,一句谢谢一口水。开玩笑开习惯了,一时还没有转过来。”
主人们恍然大悟,注意力转到刘仲救人的经过上。刘仲只好又操着流利不少的吐蕃语将过程讲了一遍,云丹在旁边补充。
阿奴看见白珍朝那名女娃子一摆手,一个管家领着她战战兢兢的下去了。
沈嘉木吐蕃语最近学的很不错,他走过的地方不少,见多识广,言语风趣,跟主人们聊的很热烈。
阿奴却没有留意他们说什么,从进入洛隆开始她就在打量这个她可能要生活很长一阵子的地方。看在别人的眼里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乡巴佬!白姆冷眼看着,暗地里狠狠地‘啐’了一口。
她心里很不高兴,原来家里最小的是她,人人让她三分。阿奴来了之后,奶奶和爷爷眼里基本没有其他人了,整日阿奴长阿奴短。这也罢了,毕竟是他们念叨了五六年的人,奶奶素日里最疼就是小叔叔罗桑,他只有阿奴一个孩子,爱屋及乌她能理解,一开始她也对这个堂妹很有好感。可是阿爸昨天说,罗桑曾给她和云丹说亲,被云丹拒绝了,貌似云丹看上了阿奴。她已经过了成年礼,嫁人是迟早的事,她自负貌美,一心要嫁个头人。附近可以联姻的头人和他们的继承人们不是已经有老婆,就是年纪大了。云丹虽丑,又瘦的像门前的旗杆,但是齐美头人若是帮忙他夺回位置,以后他就是头人了。为了头人夫人的位置,白姆不介意嫁给他。如今阿奴却挡了她的好事,想着想着她看阿奴越发不顺眼起来。
刘仲趁众人不注意,偷问阿奴:“你不是说要有礼貌嘛?”
“那要看对谁啦,对我当然要有礼貌。”阿奴振振有词,“以后对下人们不能用敬语,否则就是非常失礼的行为,记住了。”
刘仲愤愤地瞪着她,明明是阿奴说对谁都要有礼貌,说什么这是幼儿园小朋友都应该知道的事,还编着歌来着,什么‘礼貌用语要记牢,你好谢谢对不起’,又在忽悠他。
阿奴在肚子里闷笑。当时是想着回阿依寨,寨子里人人自己更生,哪有什么丫头小厮。刘仲又是个饼挂在脖子上都会饿死的人,当然要改造一番,谁曾想后来转到洛隆,这里是吐蕃,主子奴隶规矩森严,嗯,自己很多也不懂,还要多问问卓玛云丹他们,免得误踩地雷。
罗桑路上问过沈青娘的意见,给他们安排了一栋离主楼有些远的三层小楼,阿奴则住在罗桑的小楼里。长度跋涉后,又是满身的虱子跳蚤,阿奴连眼睛都睁不开,为了不让这些小动物再跟着她,还是撑着要侍女拿水洗澡,最后顶着湿头发睡着了。侍女将她头发绞干后才退下去。
连着几天,阿奴和刘仲他们被罗桑带着四处参观这座庄园。
这一带是高山峡谷,土地不多,大面积的平地都被开垦做农田,房舍只能依山而建。庄园背靠着山,前面卓玛郎措河潺潺流过,浇灌着田地,驱动着水磨。碉楼很高,像两座高大的纪念碑。它最主要的功能是窥视敌情的瞭望台,平日里则监视农奴们干活。这里能俯视整个庄园的的全貌,还可以看见极远处山梁的垭口。
阿奴探了探头,下面一大片低矮的石头房子,那是农奴居住的房子,还有牲畜棚。
庄园周围的围墙大约有四五层楼高,墙上也有小碉楼,上面安放着投石器,探头的地方设置了许多射箭孔,卓玛郎措河就是天然的护城河。
庄园的另外一边,辟有青稞打谷场,榨油房,水磨房。还有一大片‘林卡’(园林,花园)。
主楼的二层是管家们处理事务,收租纳税,调解纠纷,审判刑讯等公事房。三层是客厅,四层是齐美头人夫妇的居室,祈祷室、起居室、卧室、化妆室、卫生间和一间服侍他们的仆人们住的屋子,五层就是经堂了。周围各栋小楼用走廊相连着,大伯一家人多,住了三栋楼,夫妇一栋,男孩子一栋,女孩子一栋,不过两个姐姐都嫁出去了,如今只有白姆一个人住着。卓玛一家的小楼和罗桑的小楼连在一起,平日里串门很方便。
碉房最有特色的是窗户和门楣的上部都挂着较墙体突出的眉帘似的白色经幡,窗子里面还挂着厚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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