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72章


阿奴撇撇嘴角:“那就最好啦,我走了,丹派,明天你能起来吗?”
丹派摇头,阿奴微笑:“也好,你们俩有伴。”
喂丹派喝完,不咸不淡的说几句话,阿奴就走了,丹派见云丹一直不说话,问道:“你很喜欢阿奴?”
“嗯。”
“有多喜欢呢?”
“看见她着急生气,我就很高兴。”云丹慢吞吞的说。
丹派张口结舌,难怪阿奴从来没有一句好话给他,合着是自找的。
丰收节庆典在月亮与太阳同时升起的早上开始,在雄浑的牛角号声中,阿错带着族人挑选好一种当地特有的大额牛,要身体健壮的成年公牛,前额有一撮红毛的为佳。用绳子勒死之后,开膛破肚,切下牛头对着月亮和太阳献祭,余下肉切成小块扔进公共大锅里煮。大额牛的皮很厚,可以做皮带皮绳,还可以做防弓箭的盾牌。
以前是美蒂和阔阔,这次轮到阿奴和纳达岩率领族人对着月亮和太阳行礼参拜,然后由纳达岩诵念《祭日月歌》,主要颂扬日月之神,讲述阿依族历史,其实这本来是阿奴念的,可惜她是被赶鸭子上架,歌曲太长,学了几遍记不住。
阔阔病重,丰收节上的气氛远不如往年喜庆。只有孩子们高兴的上蹿下跳。
随后的婚礼祭祀仪式过后,众人向阿奴和纳达岩敬酒,之后本来女方的母亲要将女儿送入合婚房,可是美蒂一心在阔阔身上,伽末家的竟没有人肯出面,阿奴被晾在那里。阿错心急如焚,想去催一催母亲,被阿奴制止,她冷淡一笑:“要什么仪式,阿岩带我进去就好了,简单些,阔阔撑不了太久。”阔阔这些天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每日不过清醒一小会。
阿错心有不平,奈何有些事不是他能做的,拉妲是纳克家的,地位低了,他只好算了。两个双胞胎见舅舅舅母因为苏普尔的事迁怒阿奴,其实苏普尔若是真死了,他们也不能送嫁。他俩心里不痛快,非得找个体面人给阿奴送嫁不可,最后眼珠一转,转到沈青娘身上。
沈青娘见三兄弟来求自己,虽觉得奇怪,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沈嘉木也硬要跟着,只好将他当做舅舅,舅舅在阿依族里地位很高,可以跟着母亲一起送嫁。
沈青娘牵起阿奴,站得高了,突然见到走廊下各位阿依族人不同的表情,有的高兴,有的不屑,有的漠然,有的带着恶毒。。。她毕竟老于世故,很快明白过来。不由得心中怜惜,阿奴不过十一岁而已。她紧紧的抓住阿奴的手,低声道:“不怕。”
阿奴眼一热,她低下头,泪水悄然滑落,一步一步由着沈青娘和沈嘉木将她送进合婚房,纳达岩的脸上喜忧参半。
随后就开始了狂欢,家家带着酒肉而来,还有寨子里早就准备的各种食物,男男女女席地而坐,彼此祝贺丰收,祈祷幸福。随着夜幕降临,燃起篝火,竹笛,口弦,哨叶奏出各种乐曲,青年男女开始了火热的对歌,歌声飘扬,断断续续钻进了新房里。
纳达岩低声问道:“你累不累?”
阿奴秀气地打个哈欠:“很累,心跳的难受。”
她躺下,踢了踢纳达岩:“背上痒。”
“没吃什么啊?”纳达岩疑惑,手伸到阿奴背上轻轻的挠。阿奴小时候有点食物过敏,没别的症状,就是会痒,纳达岩在阿奴没学会说话的时候都是给她驱鬼止痒,有时居然也有效果,再就是手掌当痒痒挠。后来渐渐大了,过敏的事情就很少发生了,阿奴很久没叫他挠痒痒了。
外面情歌隐隐约约传进来:
如果我们在黄昏相见,
我们的心比蜜甜,
我们将亲密无间
如果我们的房子相连
我们将欢乐无边
我们将朝夕相见
我喜欢他少年英俊,
我喜欢她貌美心甜,
。。。
情歌袅袅如丝,阿奴皱着眉头睡着了,纳达岩轻轻的给她换过一个枕头,这一个上面湿了一大片。他深深的叹息,有的事情他也有心无力。
第五十二节 两个葬礼
更新时间2010419 14:13:02 字数:4333
沈嘉木和阿波等人对阿依族很感兴趣。在阿波的记忆长河里,并没有这一支民族的印象,他们的习俗与他所知道的其他部族似是而非。要知道,吐蕃高原上没有文字的时候,就有了吟游诗人,也就是说唱艺人,吐蕃的历史就在他们的嘴边传唱。一个吟游诗人相当于一个活生生的图书馆,他们的记忆容量是非常可怕的。阿波光是《格萨尔王传》就会唱一百五十多部,据说还有比他记得更多的。他与那些目不识丁的说唱艺人不同的是他原来是桑耶寺的大喇嘛,山南王的表哥,地道的贵族,学识渊博,说他识文断字那是看低了他。不知为何成了地位低下的说唱艺人,他从来讳莫如深,连罗桑也不知道。可是在阿波那样庞大的记忆库却没有阿依族人的任何线索
他发现阿依族已经被珞巴人同化了不少,房屋,食物,生活习惯甚至祭祀仪式都带着珞巴人的影子。珞巴人实际上是吐蕃人对住在珞瑜的博噶尔人,大额木人,凌波人,邦波人,德根人,义都人,崩尼人。。。等等部族的统称,意思是‘住在南方的人’,他们不同部族习俗也不同,甚至差异很大。但是很明显的,光从相貌上看阿依族人跟珞巴人长的没有半点相像之处。这一点得益于珞巴人严禁与阿依族人通婚,虽然阿依族里也有珞巴人,比如达玛,但那是凤毛麟角的例外,,对阿依族人的面貌改造起不了很大作用。
据阿错说阿依族是外迁户,从北方草原和雪山上搬迁过来的,具体哪来的他也不知道。族里的祭祀歌词里有。但是那些祭祀歌词被一代一代的阔阔和祭司们艺术加工过,演变成阿依族先祖夫妇是被天神贬到人间,由神变成了凡人,一路上大显身手,斩妖除魔带着家族来到白玛岗,精彩程度不亚于《罗桑嘉措》,里面的事实很有限了。想问别人,奈何语言不通,阿依族人对罗桑很有成见,他起不了多大作用。而阔阔病重,美蒂侍疾,阿奴阿错和纳达岩等认识的阿依族人每日忙的脚不点地,他们无从问起。
最后沈嘉木闻音听声,从一个纳克家的弹奏者那里发现了一种乐器,它发出的音带着一股草原大漠的胡风,与周围乐手弹奏音色的迥然不同。那是个类似琵琶的弹拨乐器,像挺着大肚子的饭勺,琴头弯曲,琴柄笔直,四根弦,共鸣箱上蒙着蟒皮,龟壳做的拨子,琴身古旧,看得出来它年代久远,琴首正面镶嵌的骨花脱落的只剩下一朵。一番指手画脚后,那人指着这个琵琶状的东西连声说道:“霍布斯,霍布斯。”
沈嘉木喜笑颜开,连忙告诉阿波,这种乐器在中原叫做“浑不似,火不思,胡不儿,和必斯”,是突厥语,类似中原的琵琶。
阿依族人是突厥人?阿波看看那把比自己手上的扎木聂(吐蕃六弦琴)肥胖不少的‘浑不似’,满怀疑惑,他们说的语言并不是突厥语。
第二天的祭祀杀了十只猕猴,阿奴低头忍着不敢看,这次是阿奴和纳达岩的接任大礼,本来比婚礼要隆重,但是应该主持祭祀的阔阔一直没醒,阿奴和纳达岩只好自己草草了事。
之后就是等待阔阔苏醒,他有事要交代,这次一直等到晚上,阿依族人没有了狂欢的心情,坐在篝火边上窃窃私语。
突然圈养的动物们一阵骚动,人们心中惊疑不定,骚动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阿奴和纳达岩,他们跑出来。阿奴发现猪开始用头猛烈撞击围栏和房柱,鸡扇着翅膀咯咯的叫着飞上飞下,是地震!她顿时浑身发凉,高声叫道:“地震!是地震!马上将栏门全部打开,放它们出来,跟着它们跑,快点!愣着干什么?!快点!”
大伙儿顿时醒悟过来,这里地震频繁,他们只是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而已。人们轻车熟路打开栏门,随后跟着狂奔的动物跑。
阿错和阿奴兄妹几人连忙将阔阔抬出来,已经有点昏昏然的美蒂抱着阔阔不让动,阿奴无奈,最后拿起一根棍子用力将她敲昏,示意达玛将她背走。自己抱起最小的弟弟阿坤冲出去,跟着牲畜们跑的方向指挥族人带着方便携带的东西疏散。
他们一口气跑到远处的一个高山顶上,离江边很远,这里视野很高很宽广,星光下可以看见整条江流和边上的村寨。阿奴命令吹起牛角号,通知住在上游的博噶尔人,低沉的号角声穿云破雾,顺着峡谷传出很远,远处的座座山上燃起了火把,远远的号角声传来,他们也跑出来了。阿奴嘘口气,坐在地上,猛地发现地上盘着大大小小的蛇、蟒还有老鼠和一些小动物,它们也跑出来了。阿奴吓得尖叫,纳达岩一把将她与阿坤抱住。那些动物们也惶惶然,根本无视阿奴,它们与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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