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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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等人应声而去。直到半夜酒席散了,沈谦才发现自己的几个护卫都不见了,一问被阿奴差遣出去了,心里那个气啊,他才是主人好不好,怎么没人过问他的意思。他之前劝酒时多喝了几杯,这时候气冲脑门,找到阿奴准备掐架。阿奴见他满身酒气气势汹汹,一想就明白了,有些抱歉,不过这时候可不能让他嚷嚷出去走漏风声,沈夫子不是对他很有意见么?反正现在老的护卫们都不在,几个新的还在吃吃喝喝,她示意拉隆几人堵住沈谦的嘴捆绑起来,直接将人交给沈嘉木,想来沈夫子会很高兴有这个机会作弄一下这个压他一头的哥哥。
附近山脊有条通往大理的石板道,旁边有几座旅人的孤坟,沈谦第二日醒来就躺在一座矮小的坟前。古道上荒草凄凄,寒鸦声声,杳无人迹,眼前残破的沾满了黄泥的墓碑歪斜倒在败叶烂泥中,上面模糊不清的字似乎张着嘴在阴笑,勉强可以辨认出墓碑上草草刻着‘衢州王氏五娘’,旁边写了生卒年月,一算是个只有十六岁的汉家夭折少女,不知是去哪,死在了半道上。他毛骨悚然,几乎以为自己成了搜神记里的男主角。沈嘉木尚有三分良心,给他哥哥留了床被子,但就是那被子让沈谦惊恐万状,他不记得自己发酒疯,只记得不停地劝令狐文喝喝小酒,怎么一觉醒来在坟地里也就算了,还盖了一床脏乎乎满是泥土看不出颜色的被子,那被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从坟墓里拿出来的。哪知道那是拉隆摔了一跤滚下山坡的后果。
沈谦那勉强还算是粗的神经在一阵阴风吹来的时候终于绷断了,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连滚带爬的逃离遇鬼现场,生恐惊扰了地下的亡灵。总算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还有些胆气,辨明了方向,踉踉跄跄跑回了寨子。没有发现身后的草丛里沈嘉木和拉隆几个人笑得打跌。
这件事的后果是沈三郎回到寨子里就发烧病倒了,索玛说是鬼缠身,沈谦一听翻个白眼晕了过去。沈嘉木暗自后悔玩笑开大发了,这边忙不迭请人医治,过了几天沈谦才渐渐好起来。
库史的第二天,也就是叫做‘库史朵博’的那天一大早,阿合也学着寨子里的孩子带上猪蹄和荞麦饼要求出去野餐,这种活动叫做‘窝西那古戈’,类似儿童节,是过年时候乌蛮孩子们最喜欢的娱乐。他要求索玛和阿奴跟他一块去,因为两位都很漂亮,带着出门让他在孩子群中倍有面子。
阿奴没有心情出去,却拗不过阿合。孩子们早已经集中在一棵老核桃树下,开始了快乐的祭树活动。他们带来的佳肴会祭献给老核桃树一点,接着,向老核桃祷求来年让他们个儿长得更高一些,生活过得更快乐一些,同时祷求老核桃树在来年春天开更多的花夏天结更多的果……
大人们在一旁看着孩子们嬉戏。索玛忽的问道:“你和云丹怎么回事?”
阿奴被令狐文一打岔,又见众人与先前无异,早把拉摩给忘记了。此刻被索玛问出来,吓得抖了一下,打个哈哈笑道:“没事,心情不好。”
索玛点点头:“还是你放的开,要是我也能这样就好了。我看云丹对你很上心。”
阿奴有嘴也说不清楚,只好转移话题:“你还是心放宽些,汉家男人向来三妻四妾,不足为奇,我看刘畅对你还是有情。”
索玛苦笑:“我们卢鹿男子不也是有几个妻子,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阿岩不也是抛弃你出家了,难道那个什么佛祖比你还好么?”
阿奴被她一语刺中心事,眼一红把头偏开。索玛见她难受,对自己失言很内疚:“我不该跟你说这些。碰上这个负心汉,我自己这辈子是完了。只希望你命比我好,能过得快活些。”
仪式完成后,一大堆孩子边吃边喝、边唱边跳,好不快活。阿合也哼哼唧唧的即席表演了一首娃娃‘梅格’(儿歌):
翻锅盖,理白菜,
今日理,明日卖。
饿老鹰,叼小鸡,
叼不着,哭行行。
叼得着,笑咪咪。
阿奴发现阿合和自己一样五音不全,大伙儿愣是没有听出来他的曲调,只勉强听明白了歌词。阿合唱完看见众人表情古怪,不高兴地嚷嚷道:“好听,好听。”强烈要求大家捧场。阿奴哈哈大笑,抱着阿合猛亲了几口,毕竟是孩子,那些不痛快他转眼就忘记了。
而令狐文几人被索玛拿着王妃的身份压着喝的一塌糊涂,鼾声如雷直睡到太阳偏西,被阿奴以不敢走夜路为由搪塞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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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蛮荒部落 第七十八节 相互要挟(2)
库史的第三天,这天叫做‘库史阿普吉’,也就是送走前来过年的祖灵回家之意。这一天乌蛮人都必须呆在家里,因为祖灵们走之前要对家人进行一次秘密的“体验”,并对家人们进行一次祷福。
令狐文一大早就起来了,无论如何今天得带上刘仲和阿奴回去复命了。
他一走近大屋,就听见一阵哭声,死人了?他连忙赶进去,只见沈谦额头上贴着白叠巾,脸色灰白,躺在那里气息奄奄,刘仲和阿奴几个正哭哭啼啼。
“沈三爷怎么了?”
“呜呜,我三舅舅撞鬼了,阿于央加毕摩说没救了,呜……”
鬼?他虽说不上杀人如麻,手上几十条人命也是有的,他还没见过鬼呢?令狐文冷哼一声,上前一摸沈谦额头,滚烫滚烫,还真是发烧了。
这时候那个乌蛮毕摩进来,示意大家出去,他要做法驱鬼。
令狐文见阿奴和刘仲靠在一起抽泣。令狐文知道是阿奴救了刘仲等人,此前他们一路同行感情深厚,见她伤心,他倒没有起疑心,毕竟阿奴的亲哥哥在他手上。只是觉得这下麻烦了,看样子这两祖宗又不肯走了。
果然刘仲抽抽搭搭的恳求道:“令狐校尉,能不能多等些时候,我想等毕摩出来再看舅舅一眼。”
能说不么?这个毕竟还是郡王爷的亲侄儿,他的舅舅病危,一点面子都不给也说不过去。令狐文只好再等,但是要求今天一定要动身。
那个毕摩作法一直做到中午还没有消息。令狐文焦躁的踱来踱去,两少年又一直呆在他眼皮底下,他愣是没觉出不对劲。
远远的对面山脊上跑过来一匹马,阿奴眼尖,是十九,他挥挥手,快速的没入山道拐弯处不见了人影。
阿奴看了看日头,建议吃完饭再走。这句话正合那些士兵的意,见她总算开口要走,令狐文松了口气,只要她肯走就好办,这两天他算看明白了,刘仲听她的。
十九偷偷的潜回来,带回来一个用五彩丝绳穿着珍珠的‘珠儿结’(长命缕)。他说令狐文没有妻儿,不过令狐武真是他弟弟,他有一个五岁男孩令狐涛。兄弟俩据说关系很好,邻居经常看见令狐文肩膀上扛着侄儿去买零食。老七他们装成卖糖人的小贩守了一天。那孩子喜欢吃麦芽糖,听见小贩叫卖的铜锣声,居然一个人溜出来,中午的时候无人,他们直接堵了口袋装进麻袋里,混合在马帮里出城了,这会儿老七和十七带着他只怕已经准备过大相岭了。珠儿结就是那孩子的。
阿奴拿着珠儿结翻来覆去的看,笑道:“该跟他谈谈了,等过了大相岭,他拍马也追不上。”
令狐文一走进大屋,守在门口的云丹和拉隆迅速的堵住了门口,一屋子吐蕃人,刘仲和阿奴两人笑嘻嘻地看着他,身后的沈谦半靠着被子有气无力。再傻他也知道不对劲,心中暗悔,明明郡王爷警告过他小心阿奴。
令狐文恢复他的一贯表情:“阿奴姑娘,不顾你哥哥了?”话一说完,他又后悔了,这话一说出去不是显得自己心虚气短么?
阿奴笑道:“对啊,我管他们做什么?从生下来,他们就没干过好事。想除掉他们又不忍心,留着呢老是闯祸,我是妹妹,又不是阿妈,凭什么给他们擦屁股?”
阿奴胡搅蛮缠,令狐文打定主意不说话,只有盼望手下什么时候会发现不对劲。
阿奴又打碎了他的希望:“别指望他们啦,他们喝了酒全睡着了。”虽然他们想着要赶路,喝的不多,不过只要一点就够了。《水浒传》里吴用等人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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