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第161章


见罗桑态度转变,云丹急了,对着卓玛耍赖:“姨妈。”
卓玛态度坚决:“对我撒娇有什么用,你刚才怎么不对着阿奴用这招。你已经快二十五了,再迟,哪里还有好姑娘愿意嫁老头子。你磨了这几年,一点效果没有,再呆两天也不会忽然开花结果。早点回去看你阿爸阿妈是正经,顿珠想你想得头发都白了。我叫他们给你找个比阿奴漂亮的。”
云丹被卓玛拉着走到门外,达热一干人被她叫人驱赶出来,已经整装待发。
云丹无可奈何,低声道:“姨妈,她身体不好,你留她住几日,别让她去草原上。”那里毕竟住帐篷,哪有打箭炉舒适。
卓玛没好气:“知道了,你顾着自己吧,路上小心。我看你不在,她还多吃两碗饭。”
阿奴迷迷糊糊地似乎听到云丹一声叹息,她吓得腿一蹬醒过来,屋里没人,原来自己是魇着了。她摸了摸突突乱跳地心口,坐起来。
卓嘎听见动静忙走进来。
阿奴问道:“云丹呢?”
“云丹少爷走了。”卓嘎给她倒了碗茶,阿奴定了定神,喝了两口润润嗓子,问道:“怎么这么急?”
“卓玛夫人说,顿珠夫人想他了。”
阿奴好一会儿才想起来,顿珠是云丹母亲。这两年云丹一直陪着她,凡事有商有量,阿仲走了,云丹也走了,她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又问:“阿岩还没有回来?”纳达岩先去了跑马山他曾经呆过的拉姆寺。
“还没有。”
见天色尚早,阿奴索性叫上拉隆等人,一起去跑马山那里看看。
天高云淡,秋天的跑马山红黄交错,厚厚的黄叶如金色的兜罗锦铺了一地。路边长满了紫色红色的野果。阿奴牵着马慢慢地走着,一边摘一边吃。
还没有到拉姆寺,远远就听见低低的梵唱萦绕在丛林和山道上,越走近声音越大,鼓号齐鸣声音宏大震撼,与从胸腔中发出的浑厚男声相互激荡,像是低沉的雷鸣滚过心脏。
喇嘛正在做晚课,他们不能进去。拉隆等已经双手合十跪伏在地,嘴里喃喃自语。显得阿奴一个人站着很是突兀,她戚眉茫然四顾,厚重低沉的旋律,突然流淌出行云流水般的韵律,随后听见几下轻摇的铃声,悠悠的铃声若有若无,此起彼伏,像是一阵微风拂过古刹,她感觉像是被清冽的泉水从头浇到脚,心思一下子清明起来。铃声叮叮,似乎邀请她上前。
突然那梵唱戛然而止,万籁俱静。好一会儿,见拉隆等人仍然伏在地上没有起身,阿奴慢慢地向寺庙走去,喇嘛们大概认为晚课更重要,竟没人看门。
转过两道大门,一座庄严的大殿上出现在眼前,里面满是端坐的红衣喇嘛。
她慢慢地走上台阶,鸦雀无声,只听见自己的心跳一下一下,稳健而有力。
大殿正中,纳达岩正朝外坐着,见她上得殿来,微微一笑,宝相庄严,恍如拈花佛陀。
阿奴一窒落下泪来。他坐在那里与那大殿与佛像溶为一体,竟是无比的协调,像是亘古之前就存在了一般。她明白过来,纳达岩应该是得回了他全部的记忆。
她朝他也微微一笑。
那日他说他们没有完全参透如何转世轮回,只窥得门径。不过白教掌教都松钦巴大师还是愿意一试。前些日子传来消息,他年纪老迈,自知大限在即,传召四方门徒。纳达岩和向巴等弟子要在他圆寂前为他护法。
他刚刚答应她再不会离开,如今又要走了。她也要离开前往成都。阿奴怅然,他们一直行路匆匆,像被鞭子驱赶的骡马,连停留下来伤春悲秋一会儿都做不到。
冬天的时候,阿奴又回到成都。李作已经找人做好了一个机械模型,利用一组滑轮,也不知怎么绕来绕去,最后只要一个人操作就能将一个装着两人的箱子提高五六米,按他计算六层的酒楼最多只要三个人就可以拉起装载两人的箱子。他说跟升大船帆是一个道理。盖这样高大宏伟的楼阁需要极优秀的匠人,那批人正在大慈思寺修建佛塔,李作说得等上一阵子,首要的是购买建筑材料。阿奴对此一窍不通,见他认真,干脆将所有的事宜交给他打理。
她和赵惜则忙着招聘和培训相关人员,从厨师到店小二,也就是那个什么茶酒博士,一个一个的面试过去。所幸赵惜是个杂家,什么都懂一些,又在勾栏浸淫多年,看人眼光甚毒,帮了大忙。
阿奴这次把以前训练过的人手都带来,阿依族人和吐蕃人加起来也只有十个。在得贤附近她花了五千两买了大宅子,自己和赵惜各住一个跨院,别的人三个两个住在一起。渐渐地历练过后,这些人也开始能帮上忙。
直到第二年春天,酒楼的地基才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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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中原之行 第一百二十九节 刘畅情报
对于要不要安那个手动起重机式的电梯,阿奴一直犹豫不决。
这天正是立春,见阿奴焦虑,赵惜说道:“立春时要打土牛,十分热闹,不如出去走走吧。”
早几天,县吏就将青色的土牛和红紫的策牛人(即通常所说的春神勾芒神)做好了摆放在成都府衙门前,天天围着一群人在那里指指点点。
在农耕为主的古代,打土牛是一件大事。用土牛以示农耕之早晚,早在周秦时候就开始了,历代相传成习。每年“立春”来临之前,官府要造一只土牛,等到立春那天,官吏们手挥鞭杖,在鼓乐的伴奏下,抽打土牛,举行俗称“打春”的仪式。
传延到此时,规矩已经是非常的繁琐,成了一件威事。策牛人的位置很有讲究,必须是:春在岁前,策牛人则在牛后;若春在岁后,则策牛人在牛前;春与岁齐,则土牛与策牛人并立。比如今年立春在腊月,则是春在岁前,即策牛人在牛后。
当“鞭春”完毕,市民蜂拥而上,分裂这条土牛,人们前挤后推,互相攘夺,以至有人在争抢中毁伤了自己的身体。所以年年在立春演出这样的一幕,就是因为有一种习惯的说法:得土牛肉者,其家家蚕、宜田,又可治病,兼避瘟疫。
可是一大早观者如堵,阿奴等人根本挤不进去,在外延看了一会儿人们的后脑勺,扫兴地不凑那份热闹,慢慢逛到清远廊桥上。此桥长达10多丈,以石为基,桥上建有15间楼观以障风雨,东西两翼建有华美的亭阁。两旁分别列着珍玩、蜀锦、吃食等店铺。一幢较大楼观里,几个面色严肃身着官服的官吏端坐其中,按照进出货物的数量和批次收取法定的“通行税”。
那正坐当中埋着头一枚一枚认真地点着铜钱的居然是刘畅,一副守财奴的形象。此人不像那些一王室宗亲宁愿游手好闲也不干点实事。阿奴早就知道他敛财有道,手中商铺甚多,自从他攻下成都之后,他接管了原蜀王的财产,所说西园就是他的。
成都又号称西南大都会,人物繁威,商贾云集,曾有人声称“扬不足以侔其半”。意思是“扬州算什么,还不及成都的一半”。刘畅与中原大军抗衡五年而立于不败之地,依仗的就是富庶的天府之国。
但是见到他亲自坐那里收税倒是让人吃惊。
手下禀报,他抬起头,丢下铜钱走过来,搭讪道:“今天有空?”那架势竟是专门来等她的。
阿奴偏着头,目光澹澹:“王爷所为何来?”
刘畅微微一笑:“何必如此戒惧戒惧?倒是本王尚未尽地主之仪,惭愧的很。相请不如偶遇,今日本王做东如何?”
想来有事。阿奴跟着一笑:“听说西园是王爷产业,可否一观?”她吩咐赵惜跟拉隆等人先回去。
已经立春,西园生机勃勃,水榭楼台梅花威放,一片小白粉红,见阿奴吸吸鼻子,显然闻到腊梅的香气。刘畅吩咐:“就在闻香阁吧。”
须臾,酒席齐备。远处西楼似乎歌舞正酣,丝竹之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倒显得颇有意趣。
刘畅也不让阿奴,自斟自饮。阿奴见他又喝上了,想起在蕥州,此人有酗酒的历史,心中惕然,刚才应该把拉隆留下。
他连喝几口,方放下杯子说道:“可知道阿仲的消息?”
沈家前两日传来消息,刘仲在洪泽湖一带吃了败仗。
阿奴对军事一窍不通,也知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阿仲这只菜鸟带兵。只要刘仲活着,蜀中这块地界安然无恙,她没什么好担心的。
刘畅接着说道:“战事不太乐观。”他分列出得来的各种情报,“王启海根本不谙水战,皇上找错人了。”
“不是有陆炎?”
刘畅古怪地看了看阿奴:“陆炎与阿促不睦。”据他所知,刘仲夫妇不和,十有八九是因为阿奴。可是看这小妮子还是一副懵懂模样。
“那家伙不是他的老岳丈么?”阿奴又惊又怒,“想让女儿当寡妇?”原来这父女俩都不是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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