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在服务区》第57章


听他这么说,我心安理得的收了。
花了两个月,我找了一家冠名科技有限公司的电脑硬件批发单位上班,自己乐观的称自己为白领,毕业两年之后找工作比从前容易多了,人一问工作经验,自信地聊聊从前自己的公司,面试底气也足了。再者说我这人特能侃,我现在的老板又特经不起侃,三十句话之内,把他弄得跟喝过酒那样,美滋滋的。打心底里认定他还不如我。
那天我还在整理着材料,因为下星期有个会议,我刚到公司没多久,也想好好表现,争取有个好的明天。
殷凡忽然打电话来说晚上出去喝酒,我一边做PPT一边说:“我真的戒酒了,不到节日滴酒不沾。”
“谁说今天不是节日,世界反腐败日,懂吗?”殷凡说。
我无奈地笑笑:“这也算节日,那这酒真戒不了了,365天哪天没有一个说法,偶尔漏了几天,南屏街的安踏和361还搞促销日呢。”
殷凡说:“走吧,我请你们吃海鲜,算是个道别。”
我靠在电脑椅上,问:“这是要上哪去啊?在世界反腐败日里诀别。”
殷凡说:“我准备去马尔代夫一趟,小半个月估计回不来,后天就走,你们就不给我一点临别寄语什么的?”
我更无奈了:“这算他妈哪门子离别啊?”
殷凡有些郁闷地说:“大不了你别喝酒呗,请你吃饭怎么这么难?”
“那你问问李海南吧,我倒无所谓,海鲜大餐又不过敏,怕什么还能怕白吃白喝?”我说。
他哈哈笑笑:“就是李海南让我来问你的,他说不好意思约你。真不是我说,你们发的誓可真够没谱的,还非节日不饮酒,李海南早憋坏了,见天蹲在壁炉旁边等圣诞老人快下来陪他喝几杯。”
八十一
收了线,把剩下的工作弄完,打电话叫陈小玥去吃海鲜大餐,可她为难地表示已经和几个同事约好了去XXX吃小龙虾,我说那算了,吃得都差不多,我们分头行动,只要谁也不饿着。
每当聚会,我都不由自主的想起在逃的俊宏,听说她妈在家里眼睛都哭瞎了,公安局的同志三天两头搞突击,他爸也吓得够呛,患了精神反射型癫痫,可以说是家破人亡,惨不忍赌。
殷凡的仇恨却丝毫没有减弱,要说他从前受过些俊宏的气,那是真的,可你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了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能让一个人萌发这么多的仇恨。这点我挺瞧不起他的,无论男人女人,只要是人,都应该必备一些起码的胸怀,再者说猴年的仇到马月来报,这也太小人了。
话这么说,毕竟殷凡也没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我只是看不起他,也没讨厌到哪去。
到了约定地点,李海南和殷凡在喝茶,殷凡招呼我坐下,说:“北方,告诉你一个秘密,李海南早就破戒无数了,这还是林淑跟我说的,天天喝醉。”
李海南装作没听见,喝了一杯茶。
那天在学校门前,我早怀疑上他的誓言了,他能把说过的话放在心上并知道违背誓言的羞耻,我已经很知足了。再说他戒酒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戒酒只是就醒那一刹那的心理安慰罢了。
我没继续探讨戒酒的事,转移了话题:“林淑怎么没来?”
李海南说:“看店呢,走不开。她可是真真正正的女强人,我都被他包养了。”
殷凡笑道:“这个世界本来就不单单属于男人或女人的,谁抢到是谁的,哪个说被包养的一样要是女人,男的照样可以作为发展对象。”
他边说边笑,笑的那么从容及开心,只有我和李海南木讷地坐在原地,不敢答应,仿佛我们是他的人质,都被他的寡廉鲜耻深深震慑住了。
打开筷子,扶正碗碟的时候,一切都那么普通以及随意,殷凡的话特别多,我和李海南只当他是一个收音机,你既不能改变他要放什么,也不能回应。眼前的鲍鱼,小海螺,螃蟹,龙虾,谁曾想过把这些东西与我们的最后一顿饭联系在一块儿!
那天喝的是红酒,法国牌子,一瓶一千六,反正殷凡腰包都快炸了,我也没理由跟着心疼,要让我买单,非翻脸不可。
碰了杯,喝一口,殷凡说:“前几天我带着桑拿城的两个小经理来昆明桑拿考察,你们猜我看见谁了?”
他这么问,我就猜到个大概了,只是没点名,附和道:“谁?”
殷凡放下酒杯,兴奋地说:“八戒啊。”
李海南皱皱眉头,说:“那又怎么了?他跟着哪个大款去被你撞见的?”
“哪还有什么大款,在那做鸡呢。我进去挑小姐,她躲得远远的,被我火眼金星一眼就相中了。”殷凡愣圆了眼睛,兴奋地说。
李海南递给他一只螃蟹,问:“后来呢?”
殷凡用手抹了一把嘴上的油:“后来我把她领去睡了,仍了三千给她,够照顾吧。”
李海南看了我一眼,接着吃螃蟹,我也没心情理会,低头喝汤。殷凡说:“你们别都这表情啊?我又不是强奸,这是有偿使用。”
“你还真下得去手,当年咱们那么熟,八戒三天两口来我们宿舍打扑克玩电脑,你赤身裸体地站在她跟前有劲吗?”我实在忍不住,说了句。
殷凡端起酒杯,到半空中停下了,怒气冲冲地说:“你们跟她熟,我可不熟,他男人骗了我八十万,我还多给她钱,我这是行善。”
这样推陈出新的无耻让我实在无法忍受,哪怕一秒:“俊宏跟你的事儿,你拿人女孩撒什么气,八戒去做傍大款去做鸡也是有原因的,她爸病了,肝硬化,差着好几十万做移植手术,一个女孩除了这个渠道,从哪去弄那么多钱去?”
李海南顿了顿:“真的?”
我点点头,接着说:“俊宏再怎么不是东西,现在的报应也差不多了,你真那么恨他?”
殷凡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冷冰冰地说:“我还是那么恨他,永远都那么恨。你们还记得那次改签名的事儿吗?他妈的那是我的错吗?你们不记得他怎么打我的?”
他说的事情没人提我可能一辈子也不能再想起来了。
有一次,殷凡在厕所里蹲着,俊宏坐着无聊,就去他电脑里找毛片,可这厮藏得太好,俊宏怎么也找不着,末了看见他的QQ挂着,随手把签名改成了:俊宏,你永远是我的爷爷。
殷凡上完厕所出来并不知情,挂着那句你是我爷爷四处跟人聊天,我们知道都笑疯了,他也是敢怒不敢言,活活忍了。
后来终于等到俊宏上厕所,殷凡悄无声息地摸到俊宏电脑前,把签名改成了:殷凡,你的阳具是我品尝过最独特的。俊宏提着裤子从厕所走出来,发现不对已经晚了,连我们班主任都看见了,一怒之下又和殷凡打了一架,那哪是打架啊,简直是打沙包。殷凡嘴都被打歪了,第二天满脸淤青,那晚李海南不在,我去拉架还挨了一拳,下巴肿了好几天。
李海南说:“俊宏都家破人亡了,咱们那点事儿算个屁,你这是准备怀恨一辈子?”
殷凡说:“我就是这么想的,男人的耻辱是要靠鲜血来洗涤的,这是我在书上看到的。”
对那顿海鲜的记忆,现在已经只剩零星。我们争吵了很久,争吵了很多,吃完饭,俊宏张罗着要去照顾八戒的生意,李海南也发火了:“你要在这么弄,别怪我翻脸。”
殷凡借着酒劲,早已经天不怕地不怕了:“那又不是林淑,你范不着。我就喜欢八戒,上学的时候我打飞机都意淫她,这几年虽然老了点,凑合凑合用吧,你不去我可去了。”
李海南真生气了:“滚你妈B的,没见过你这样的畜生。”
尾声
殷凡的知觉系统早已免疫了这世间所有的情感,他不再喜欢吴曼了,那是真感情。他也不再以为我们谁必不可少,少了谁都可以,身边任何一个人的生命换他感冒快点好,绝不会犹豫。这就是一夜暴富的结果。
殷凡那晚真是去找了八戒,在一个不方便说名字的酒店里与世长辞,身边是从前兄弟的女朋友,一丝不挂,惊恐地看着血淋淋的一切。
谁也不知道俊宏扔下西瓜刀那一刻跟八戒说了什么,之后我也没再见过她。
我和李海南怀着复杂的心情参加了殷凡的葬礼,吴曼自始至终坐在椅子上,看见我们眼睛里没有丝毫涟漪,连招呼也未打。那葬礼冷清得很,我和李海南跟着灵车上了火葬场,几个伙计在路上谈笑风生,各自说着黄色笑话,殷凡的尸体躺在车后,离我触手可及。
火葬场弥漫着人肉的味道,工作人员轻车熟路地给殷凡化了妆,因为没有亲友陪同,画得极为马虎。
回昆明的路上,我们车窗紧闭,音响调至最大,进高速公路一开窗把收费员吓了一跳。李海南问我:“事情怎么会这样?这是真的吗?几个月前我们还好好的,今天他居然就这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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