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天下》第97章


他们不仅是她的奴仆,更是她最忠实的朋友,最亲密的兄弟姐妹,与他们在一起的时间,比跟父皇和母后呆一起的时间更长,他们已经成了她生命中的一部分,折骨连着心,失了左膀和右臂,她怎么可能完整?
痛啊!恨哪!悔啊!
伊姝慢慢地走过,一一阂上他们的眼睛,整理好遗容,脑子里浮现出一幅幅嘻笑嗔怒的场面,那些鲜活的音容笑貌,那些逝去的如烟往事,一切都无比清晰起来。
天慢慢亮了,东方露出了鱼肚白,空气里飘忽着清新的青草味道,周围渐渐有炊烟袅起,孩童们的欢笑声远远地传来。
无名客栈里,熊熊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不时发出“毕毕剥剥”的响声,那座残破的小楼,终于没能熬过胤历二十二年的春天,有这个平和的日子里变成了一片焦土。一个扛着锄具早出的农夫,愕然看到一辆华丽的马车,从火场堆里快速地驶出,由东向西疾驰而去。
伊姝早已无心无力,任由三独娘子横抱着上了马车。何去何从,她已不愿去想不愿去问,此刻就算有人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只怕她也不会吭声不会反抗。
马车行驶了大半天,终于在一幢相当漂亮的院落门前停下来,三独娘子看也没看她,跳下马车扬长而去,不久两个青衣小厮过来抬了白依凡进去,扎着小辫的绿衣小婢扶着她左转右转,最后进了一个独门独户的小院。
伊姝像只木偶似地被小婢扶到床上躺下,只觉浑身乏力,口干舌燥,脑子里昏昏沉沉,不知不觉竟已睡去。迷迷糊糊中,有人过来摸她的额头,有人说话,有人喂她茶水,眼睛拼命想睁开,却怎么也睁不开;身子拼命想挪动,却怎么也翻不了身。
……
再次醒来,已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仿佛好梦初醒,伊姝一边打着呵欠,一边随意地伸着懒腰茫然四顾,只见那天扶她进来的绿衣小婢,此刻正缩在床前的矮几上打盹儿,即使是在酣睡中也轻蹙着眉,仿佛有万千烦心事一般。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各人有各人的愁苦。身份低微者有之,高贵如她还不是如此。伊姝不由一阵黯然,遂伸手拿过薄毯,轻轻盖在她身上。然而心里着实挂念白依凡,便悄然起身,只着了素色单衣,匆匆忙忙奔出房间。
由于那日来时并未留意路线,这次却是怎么绕也走不出去,转过来转过去最后都会回到这个小院子,直累得气喘吁吁,只得斜靠在旁边的栏杆上休息。
院子里的景致倒也不错,阳光静好,桃花待放,海棠正艳,一树梨花百枝轻颤。伊姝原本焦燥的心也因为这盎然春景变得安静起来。来之则安之,何苦跟自个儿过不去?
一场大病下来,虽是耗尽了体力,却让她想清楚了好多事。逝者已世,再多痛苦也唤不回他们的生命;仇怨既结,再多解释也无法让她放弃仇恨。唯今最最要紧的,便是如何从这囹圄之地,逃出生天。
她可不会天真地认为,这三独娘子救她,会没有任何企图。传说中她的恶癖,王淑宁离去时那些污秽不堪的言语,无不告诉她,这个女人的可怕。
突然间,一抹红影遮天蔽日,两指纤纤捏住了她的下巴,语气亲昵至极,“想什么呢?小东西!”
伊姝被吓了一跳,神经在瞬间绷紧,右手不自觉捏成了拳头。眼前的绝色丽人无异于杀人罗刹,稍一应对不慎,便是横尸当场的结局。可是这双手实在讨厌,手指已经顺着下巴拂上了她的唇,甚而伸进了她的嘴里。
伊姝真想一口咬死她,可是她不敢也不能,她无法保证能一击成功,全身而退。她只得慢慢站起,身子急往后退,双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拿开,腾出嘴来轻声笑道:“我可是待病之身,娘子难道不怕传染?须知,这换季时节的疾病,一旦患上是很难痊愈的。”
“你以为我会怕么?公主?”她似笑非笑,步步逼近,故意把“公主”两个字咬得极重,这听在伊姝的耳里,无疑是一种羞辱。
伊姝忍无可忍,沉声道:“娘子请自重!”
闻言,三独娘子“哧哧”地笑,笑得邪恶之极,“我既然救下你,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么?”
“你想怎么样?”伊姝色厉内荏地喝道,心里却陡地急往下沉。
“我只想好好疼你,公主!”一进一退之间,她已经把伊姝逼到了梨花树下,粗壮的树干已经抵在她的后背上,透过单衣刺得她骨头生生地疼。
第一百一十六章 被禁
伊姝咬了咬牙,忽然硬生生地从梨花树下跌了过去,手臂碰触间带动起缕缕劲风,使得整株梨树花枝乱颤,扑簌簌直往下落。伊姝就在这落英缤纷的花瓣雨里倒地,素色单衣被枝丫刮得裂开,露出大半个胸脯和精致的锁骨,四肢上白蕊点点,风光旖旎到了极致——
见此光景,三独娘子不由哈哈大笑,碧眼里更是焕发出炽烈的情欲。衣袖翻飞间,她已经闪身到了伊姝面前,身子微倾,一把扯住她的双腿。伊姝只觉脚上一凉,鞋袜已尽数被她褪去,露出洁白如玉的脚趾。她的双手又嫩又滑,不停游走于她的脚踝十指之间。
伊姝又羞又气,用尽全力狠踢她一脚。三独娘子猝不急防,竟被她一脚揣在脸上,顿时惹得怒起,抬手就给了她几个耳光,嘴里沉声道:“别给脸不要脸,到了我的地盘,任你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也得听由我的摆布!”
伊姝被打得眼冒金星,满脸火辣辣地痛,禁不住恨声骂道:“你变态!”
三独娘子冷哼一声,眸子里寒芒四射,只听她慢慢地说道:“你说对了,我就是变态!男人不过是这世上的污浊之物,只有咱们女儿家的身体,才真正是圣洁无暇的。”
这是什么歪理?伊姝不由愣住了。在她十五年的生命里,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有悖人伦纲常的荒谬的理论。
三独娘子并不由她呆愣太久,直接抱起她往屋子里走去,伊姝的神经再度绷紧,她知道回房对她意味着什么,她也隐约猜到王淑宁在过去的岁月里遭受了怎样的凌辱,因此她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想出自救的办法来。
这真是个疯子,跟疯子是没什么道理可讲的,那怎么办?怎么办呢?伊姝心急如婪。三独娘子每踏出一步,她的心就像被针尖刺了一般,钻心地疼。
绿衣小婢早已醒转,此时正恭身立在床侧。见到她们进来急忙打起帘子,摊开被褥,眸子里露出不易觉察的厌烦和憎恶。
伊姝忽然凑近三独娘子的耳边,低低地道:“娘子如果不怕晦气,今儿咱们乐上一乐也无妨,但我听说,跟正在月事中的女子敦伦,会走三年霉运。娘子确定非要如此吗?”
三独娘子闻言手劲儿一松,伊姝差点跌倒在地,急忙挣扎着站起。故意转身,露出臀部单衣上殷殷血迹,语气既慌且急,“请娘子先行回避!”
三独娘子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终于拂袖而去。
伊姝再也支持不住。身子一软就势瘫倒在地。绿衣小婢急忙过来把她扶到床上,便又要走开去为她准备帛绢等物,却不防右手被拉住了。回头只见伊姝不停地喘气干咳,末了才轻轻地道:“别去,我没事,我是骗她的!”
绿衣小婢惊愣地望着她,眸子里闪着欣慰的光芒。
伊姝点点头。苍白的脸上展开一抹微弱的笑,她本就大病初愈,又经过这么一番心力交猝的闹腾,哪里禁受得住,只觉头重脚轻,神思飘忽。失血的手指这时才感觉到疼痛——刚才最后一刻,她咬破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落在单衣上,总算暂时逃过了一劫。
“姑娘,你真勇敢!”绿衣小婢打了热水过来为她净脸。嘴里由衷地赞道。
两人虽然在一个房间里呆了不少日子,但大半时候,伊姝都是浑浑噩噩的处于昏睡之中,这是她们第一次正式的交流,于是也微笑着对她嘘寒问暖。
伊姝很愿意把她当作朋友,不为别的,只为两人必须朝夕相对,不管她曾经是谁的人,都有可能因为某些人某些事而改变。所以她大大方方承认了刚才的谎言,以真心换真情,她相信眼前这姑娘不会去告发她的。
很庆幸,伊姝又一次赌赢了。
显然,绿衣小婢对她很有好感。在伊姝三言两语的旁敲侧击中,她零零碎碎地告诉了她许多这里不为人知的秘密。
绿衣小婢名叫小翠,是三独娘子五年前从人贩子手里买回来的,不久就被她糟蹋了,寻死未成还被关在柴房里饿了三天,出来后大病一场,从此做了粗使丫头。
据说很多江湖女子都遭过她的毒手,有一个被捉回来的女子,因为反抗被她绑在院子里的大树下,用皮鞭活活地抽死。这里的人都知道她的狠毒,自此以后再没人敢反抗和逃跑。三独娘子凭着她的“三独”功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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