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闯》第27章


姜禹毫不犹豫地往自己的小碟里放了一勺。他果然喜欢吃辣,这朝天椒几乎就是为他的口味准备的。
说什么灰心疲惫,只要心里余烬未灭,他的喜怒哀乐就都是她会在意的事。
小燕在跟韩漱斗嘴,“今天真是白带你来了,完全没有建树,就是来蹭饭的。”
“谁说的?我准备了酒啊,你问陶然准备酒了吗,没有吧?美酒配佳肴,这么多好吃的,没酒怎么尽兴?”
他从随身的背包里竟然真的摸出一瓶酒来,小小一个青花瓷瓶,酒塞一开,酒香浓郁。
姜禹蹙眉,“我不喝白酒。”
这家伙搞什么,明知他不碰白的,还带瓶红星二锅头来。
“喂,这可不是普通的白酒二锅头啊!三十年窖藏,青花典藏版,还是前年跟你一道回北京的时候你外公他人家送我的,老首长最爱喝这个了。”
他怎么就一点不得老首长真传?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白酒……会不会太烈了?”
姜禹站起来,“要喝酒,我下楼去我家拿。”
红白葡萄酒,纯麦威士忌他那儿都有,他喜欢品酒小酌,但真正的白酒是不碰的。
“哎,回来回来!别折腾了,就喝这个。你这几天不是心烦么?一醉解千愁,你怕什么?喝了心里就轻松了,不信你试试。一杯,就一杯!”
韩漱不愧是检察官,口才了得,劝酒也是一套一套的。这酒是姜禹的外公给他的,放在他那儿一直是英雄没有用武之地,今天就祭出来助好友一臂之力吧!
姜禹被他拉回位子上,酒杯已经满上了,他没有喝,埋头吃东西,不怎么说话。
有韩漱在倒不愁没话题,他跟小燕两个人抬抬杠,就足够活跃气氛了。
陶然也不太插话,其实是在生闷气。本来嘛,姜禹要觉得面对她不自在,大可以不来,现在跑到她家里来了,来者是客,她又不能赶他走,可也没强留啊,何必摆脸色让大家都不痛快呢?
韩漱举杯要碰,“来来来,咱们干一杯,认识陶子这样的美女记者真是高兴。也多亏有你帮忙,骸骨案才能这么快侦破,要不然大家还没机会这么聚在一起。”
韩漱手里拿的是酒,两个女孩面前的都是饮料。陶然不知哪来的勇气,夺过他手里的酒杯道,“韩检是客人,哪有客人喝酒我喝饮料的道理?我陪你一起喝!”
她仰头喝光杯中的酒,酒精的辛辣像野火一路蔓延到喉咙,刺激得她捂嘴咳嗽起来。
“不会喝就别喝,这么烈的酒!”
姜禹要去抢她手里的酒杯,她却抬手递给了韩漱,哑着嗓子道,“没事的,再……再倒满。”
韩漱笑嘻嘻地接过来,无视姜禹瞪他的目光,“不错不错,果然是女人天生三杯酒!”
熬过了头一杯辛辣的不适应,陶然摸了摸咳得绯红发热的脸颊,身体有点晕陶陶的,但并不觉得难受。
不是一醉解千愁吗?喝得越多,越是轻飘飘的,大概真的什么烦心事都想不起来了。
酒果然是好东西。
韩漱倒满一杯又递到她眼前,她刚要伸手去接,酒杯却已经到了姜禹手里。
“我帮你喝!”
他也仰头喝酒,眼睫微阖,眉头高拢,可是并没有像陶然一样呛得咳嗽。
韩漱得逞地笑,“大禹还是好酒量啊,来,吃点东西,慢慢喝!”
兄弟十年,他很清楚姜禹对白酒的反应,喝一口就能喝一杯,三杯就差不多能成功放倒了。
有句话说的好,男人不醉,女人没机会。他把姜禹放倒,陶子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啊,握拳~
姜禹脸上也泛起桃色红晕,极为匀称地晕染开来,衬着他麦色光洁的皮肤,有些可爱的孩子气。
陶然忍不住笑起来,姜禹见她笑,好像也放松了些,脸上也有了一点笑意,又拿过酒瓶,给自己杯里倒满。
小燕看着面前两个人都脸色绯红,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偏偏还是漂亮人物,凑在一起真是好看,他们自己还不知不觉。
她忽然有点明白韩漱的用意了。姜队从法医中心的助手那里得知是陶然帮了忙才能这么快拿到法医报告,帮助他们破案,跟她说要当面跟陶然说声谢,她才带他一起过来的。
只是两人好像闹了点别扭,谁也抹不开面子把话敞开来说,尤其是姜队,没有甜言蜜语就罢了,还面色沉郁,就像在生气,最简单的感谢也说不出口,让人看着都着急。
酒后吐真言。
“法医那边……谢谢你的帮忙。案子破了,我……很高兴。”姜禹跟陶然碰杯,眸色带着几分迷离,没有了那些清明锐利,还透着一点说不上来的忧伤。
他又一口喝完杯子里的酒,陶然却感觉到他是在借酒浇愁。
他先前什么话都不说,大概是没法违背自己的心意吧?这个案子破了,类似的案子今后也许还多得是,每一具无名女尸都要让他胆颤心惊,争分夺秒地去侦破。苍术问过她的那个问题,也会一直盘亘在他心里吧?这样的煎熬一次又一次,再坚韧的个性也会受不了的。
他心里五味杂陈,怎么与人分享破案的喜悦呢?
她的帮助,给了逝者安慰,却不一定给了他希望。
姜禹喝到第三杯,眼前已经模糊不清了,他好像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酒杯稳稳放在桌上,然后额头抵着胳膊,就在桌上这么昏睡过去。
韩漱装模作样地摇了摇他,手上轻轻一推,他就歪到了身旁陶然的怀里。
第27章 煎熬
“呃……姜禹,你醒醒。”陶然本能地抱住了靠进怀中的重量和温度,他脸上温度正炽,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手背上,潮湿温热的一片。
“不用喊了,一时半会儿醒不了,你让他躺一会儿吧!”
韩漱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噢不,乐见其成的。其实三十年窖藏真不赖,虽然不能是整瓶百分百的三十年老酒,但调酒师那么一斟一酌调配出来的质感和浓香比一般的二锅头劲头大多了。
他拉起小燕,“吃的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你们早点休息啊!”
“哎,你们不能走啊!他……他怎么办?”陶然叫住他们,脸胀得红红的,也不知是羞赧还是酒气作祟。
“没事的,你让他歇会儿再叫醒他,让他自个儿走下去,不就几层楼么?”
不走了那是最好,应该也迈不开步子才对。
小燕被韩漱拉走,不放心道,“这样能行吗?陶子能搞定吗?”
韩漱笑得狡黠,“怎么会搞不定?孤男寡女,有房有床,又都喝了酒,该发生的都能发生了。”
“这样不好吧?姜队要是醒来……”
“那是明早才要考虑的问题了,他们本来就该有点催化剂,总这么胶着别扭着谁看着都难受。怎么,不会是舍不得吧?姜禹可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那点孺慕之思还是赶紧收敛干净吧!”
小燕心头巨震,“你……你怎么知道?”
韩漱把她推进电梯,“怎么知道的不重要,反正就是知道了。你乖乖的,我保证不告诉姜禹和陶然。”
呵呵,小女孩的心思怎么瞒得过他呢!
陶然好不容易把姜禹扶到床上睡好,150多斤的重量把她的肩膀都快压垮了。
上回她喝多了,他是怎么送她回来的?两手一托一抱,大概觉得她跟一袋大米差不多。男女之间要真正平等还真是不易,单从这力量上就悬殊太多。
她俯身看他,离得这样近,又没有他那些咄咄逼人的气势,她可以把他看的非常清楚。他黑了一些也瘦了一些,胡茬不像平时总是弄得非常干净,憔悴加深了他的轮廓线条,尤其是眼睛的部分,刚才怎么就没留意到他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呢?
呼吸里有酒精的味道,略微急促,除此之外就跟睡着了没有差别,不像她喝多之后那么闹腾,酒品还是非常好的。
她刚要站起来,胳膊就被他拉住了,没用多少力道,她却挣脱不了。
姜禹睁开了眼睛,染上醉意的眸色倒有几分不一样的生气。
“你不是喝醉了吗?”陶然惊讶,她以为他已经丧失意识了,要不怎么那么沉呢?
姜禹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视线的焦距也汇集不到她脸上,眼前依旧是天旋地转的。
没有意识是不可能的,否则以她那点力气都没法把他挪到房间里来。他只是四肢无力,身体不听大脑的指挥了,不能让韩漱再在这里看笑话。
“谢谢……你!”他又说了一遍,声音堵在嗓子眼,含含糊糊的,陶然都没听清。
他今天到这里来就是有话跟她说,首先就是感谢,其次……其次是什么来着?
他有些痛苦地用手背抵住额头,就算有想遗忘的事,也不用混沌得这么彻底。
陶然见他难受也焦急,“我去给你打点水过来擦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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